青司听出了高祖帝话里的意思。
虽然自己这郡主很重要,可是林峰这个朝庭二品大将军,在朝堂上一样不可或缺。
自己被箭矢所伤,往重了说,可以说是意图谋刺自己的性命。
可是行凶这人痴傻,若是往轻了说,却也可以当做无心之失。
高祖帝的意思,是让自己来决定这件事情的轻重。
林峰在官场当中沉浮半生,自然也能听出这其中关键。
“郡主,下官知道我儿罪无可恕,可是,还请郡主给下官一个彻查此事的机会。”
可是青司一不看高祖帝,二不看林峰,却是垂下头去,看向被禁卫用刀剑团团围住的蒋碧微。
她先前刚落了她的面子,后脚她就出现在这里。
若说二者之间没有什么联系,她不信。
可是,她没有证据。
她可以将带自己过来的宫女找来对质,可不说这宫女寻不寻的到,只说即使寻到了也并没有什么用处。
“爹——爹——我的手好疼,我的手好疼。”
青司看着罪魁祸首捂着被射穿的手掌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她明白这样与孩童无异的人即使被押入大牢,即使将性命赔给自己也没有什么用,反而会凭白为自己得罪了一位将军。
但是,这背后之人她却是不会放过。
蒋碧微垂头跪在那里,心中百般忐忑。
她知道,青司定然是在猜测自己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可是她蒋碧微也不怕,要知道,这林二少爷射箭时,她正与林管家待在一处。
“你喜欢吃糖吗?”
跪在一旁的林峰本来正在等待青司的决判,可是没成想这位百里郡主竟然问向了自己的儿子。
林二少爷捂着自己的手掌,哭的正伤心,那里还能机会青司的声音。
“少爷…少爷,郡主问你话哪,你快回上一句。”
林二少爷来了脾气只在哪里哭个不停,他都快疼死了,那有什么心思去管一个箭靶。
“墨儿!回话!”
林峰一声低喝,只吓的林子墨一个机灵,这下他也不哭了,只委屈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见林子墨停住哭声,青司拽了拽高渐离的衣袖,示意对方将自己放下。
可是不知是她动作太轻,还是高渐离没有明白自己的衣袖,他并没有放下自己的意思。
当着众人的面,青司也不好动作太过明显,只好就那么被人抱着看向底下的林子墨。
“你刚刚为什么要对着我射箭?”
“好玩。”
林二少爷吸吸鼻涕,回的心无城府。
蒋碧微心里是紧张的,她怕林子墨说出她的名字。
可这林子墨就只是一个傻子,即使他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
林子墨并不觉得对人射箭有什么不对,反而,他还有些遗憾。
“可是你躲起来了,我只能站的高,才能看的远。”
青司听得心下一动。
“站的高才能看的远,这句话谁告诉你的?”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对于青司,林子墨并不买帐。
他见着自己父亲对着这女人下跪,显然这女人也不是什么好人。
一旁的林峰很是心焦,这种情形逆转的机会,又怎么能错过!
“逆子!还不快说!”
林子墨瘪瘪嘴,这是他想要大哭的征兆。
“少爷听话,将这些事告诉郡主,你今日要是表现的好,我明日让老爷带你去骑马驹。”
“真的吗?”
显然林管家比林将军更懂自己的小主子。
“自然是真的,好少爷,你就快说吧。”
“是她告诉我的,她还跪在地上让我踩着当“人马”哪。”
林子墨说着一脸得意,“管家伯伯你可要说话算话。”
可是林管家此时那里还有心思去管什么小马驹,他终于发现蒋碧微才是那狼子野心之人。
“启禀圣上,老爷,郡主,先前也是这蒋家小姐提议要用人做靶,老奴想着这竹箭被棉布包着并没有什么大碍,这才被她支开……”
“你血口喷人!”
蒋碧微跪在地上羞愤的看向指责与她的林管家。
“林家二少爷要拿竹箭射人这事,还是我跑去通知你的,若我是这幕后主使,又何必多此一举。”
“分明是你纵容自己主子持箭行凶,现在却将一切推脱到我这无辜之人的身上,试问,我与林公子初次相见,又怎么能让他听我的。”
蒋碧微说着膝行上前,眼中盛满被人诬陷的种种凄苦。
“圣上,还请您为碧微做主啊。”
林管家自然也不示弱。
“圣上明察,奴才句句都是实言,少爷自幼就喜欢弓箭,可是因着怕少爷用箭矢伤着自己,所以他一直用的箭矢都是被棉花包住,以他的心智,是不会想到将棉花解下的。”
“圣上,碧微真的是无辜的……”
“好了。”
高祖帝一声轻语,就止了这纷争不休的境地。
“朕说了,今日这事要给青司一个交代,如何决策,听她的。”
林峰,林管家就连蒋碧微的目光都落到了青司身上。
青司沉默着。
事到如今,她已能想象出蒋碧微挑唆林子墨的整个过程。
可是。
蒋碧微一口咬死了是林子墨所为,虽然林管家极力辩解,但放箭的那人确实是林子墨无疑。
痴傻的林子墨虽然对着自己放箭,可是自己不过留下小小伤口,反观林子墨却是手掌被箭矢所穿,再加上,他身后还有一个朝庭二品大员……
青司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
看似是要她拿主意,可是这结果显然是早已经定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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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告一段落
“青司!”
百里青司这边还没有下结论,那一边的季行止已经闻讯赶来。
虽然青司被人抱在怀中很是让人诧异,但是最让人心惊的还是青司沾染着血迹的额角。
“我听人说花园里出现刺客,你有没有事?”
青司对着季行止笑笑,只是那笑落在她的唇角,只让人心生怜惜。
“青司先前还以为是有人打算在皇宫行刺,现在看来不过是青司命不好,无意间撞上了一场玩闹。不过还好,有父亲英灵庇佑,青司还是侥幸留了一条性命下来。”
青司说的是一件事,可是却听得周围这几人的心境大不一样。
高祖帝想起为救他性命死去的季锦堂。
林峰对自己儿子前程的担忧。
蒋碧微对于自己逃过一劫的欣喜。
只高渐离,如同局外人一样,静静的观看着这场致命闹剧。
季行止又不是个傻的,那里还听不出青司话里的意思。
他眉头一皱,脸上稚气却是变作肃然。
“你都差点搭上性命,这又那里还是玩闹!”
季行止一撩衣摆当着高祖帝的面跪了下去。
“只要与性命攸关,这世间就没有所谓的玩闹,若是人人出事之后,都以玩闹概括,这西周律法,天下社稷岂不等同儿戏!”
“季行止恳请皇上严查此事,将这等不尊律法,蔑视朝纲律吏之人严惩,以儆效尤!”
高祖帝本想将这事大事化小,可是面前这人三言两语就将这事与江山社稷,家国天下给扯上了,简直就与朝堂那些御史大夫一模一样。
“你说你姓季,你与季家又有什么关系?”
“他是我母亲记入族谱的继子,亦是青司兄长。”
兄长?记入族谱?
高祖帝转动手上念珠的手指一停。
他打量起季行止,举止有度,言谈有礼,可是言语却又带了几分倔犟……
这人让他想起季锦堂来,只是不知这内里是不是也与锦堂一般。
“纵箭伤害青司的凶手就在你身后,只是他心智有缺,放箭伤人也只是无心而为,依你之言,你觉得这罪责要如何惩处?”
“行至不知道这罪责要怎样惩处。”
季行止回道,“但是行至知道这西周律法上是怎么惩处的。”
“持凶杀人者,当处以斩首之刑,杀人未遂着,重者刺面,割耳贬入奴籍,轻者押入典狱司,秋后发配苦寒边境三至十年不等。”
“而青司贵为百里郡主,虽不是皇族血脉,却有皇族之名,我西周律法明文规定,刺杀皇族者,不论动机一律凌迟!”
林峰听得心里一跳。
这个突然冒出的季家小子,这是想要让他的儿子赔上他的性命。
“郡主,我儿无意伤人,还请他无心的份上,饶了他这一次。”
“这位大人,我有些不明白您说的“无心”是几个意思?难道今日您这儿子一箭收了我妹妹的性命,也能以一句“无心”概括?”
季行止指向青司额角的伤口。
“我妹妹心善,可是也请你在与她求情的时候,看看她这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