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听这宫人述说,青司就已经能够想到那中热闹的场面,这种穷侈极奢的点子一定是假赫曼能够想出来的。
而出身青楼楚馆的假赫曼,按理说是接触不了这种东西的,所以很有可能,隐在水银之后的是多格。
青司的手指落在桌上,水银,多格,假赫曼,还有病逝的前国王,忽然青司的手势一顿……
她看着高渐离道,“你可否还记得这中了水银的人,都会有那些中毒现象?”
“这个吗……”高渐离下意识的就要说出口,却又在重要地方卖了个关子。
“关于这个,我确实可以告诉你,只是你打算要怎么谢我?”
青司“……”
能让那个冷静睿智的高渐离回来吗?谢谢……
青司这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简直就让高渐离心里笑得不行,看来猫儿写的那些“欲擒故纵”,“欲拒还迎”,“半推半就”什么的还是很有用的吗。
“这水银毒性强,平时虽然是如同流水一般,但是一旦遇到高温,就会迅速蒸发成毒气,让人在不知不觉间身中剧毒。”
高渐离道,“水银毒性极强,且无色无味一旦中毒,轻者胸闷气短,浑身无力,重者,全身抽搐,神志昏沉,最终全身泛起青紫斑点而死。”
高渐离每说一句,青司的面容就冷凝半分,她下意识的看向鸠摩,就见鸠摩正在盯着那个被点燃烛火的烛台。
如果高渐离都能认出水银,那没道理熟悉药性草药的鸠摩会不知道,所以……他一定是想到了!
远处笙歌燕舞,鸠摩却眉眼阴沉,他修习佛礼多年,却没有想到会再起杀心!
他一直都以为他的亲生哥哥是得了瘟疫,病逝,可就在刚才,他却突然想起,那所谓的瘟疫,与水银中毒的样子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而这还不止,要是他没记错,多格当年被发配地方,就有朱砂矿石,而水银就出自朱砂!
手上握着的象牙筷被人应声撅断,顾辉耀原本正在看舞,却被竹筷断裂的声音下了一跳。
好家伙,究竟是这竹筷太脆弱,还是这人手劲太过野蛮!
可是……顾辉耀往旁边的空位挪了挪,他能说面对这样由佛堕魔样的鸠摩,他心里有那么一丁点的害怕吗?
呜呜呜,重楼兄你在那里啊,快些过来拉无名兄一把,这人看上去就快要疯魔了。
青司不是不想过来,但是她没有动,因为她十分清楚鸠摩的性格,这人心太善,又或者说是太软。
即使他心中杀意丛生,但是他这杀意也会顷刻消退。
果不其然,狠厉冰冷的目光渐渐平和,鸠摩放下手上折断的筷子,又换了一双新的重新握在手里。
顾辉耀心里莫名其妙的松了一口气,见鸠摩没事,他磨磨蹭蹭的挪了回来,不过他这下也没心思看舞了,只瞪着眼睛看着自己身边的鸠摩,然后学着高渐离的样子剥起了橘子。
等着他橘瓣入口,这才惊愕的将橘子一丢老远,他怎么也学那两个没底线的家伙,吃起橘子来了?
不过……
顾辉耀咋咋舌,这橘子还挺甜的,仔细想想,吃这么一个橘子也挺好的,可是想到高渐离和青司那腻腻歪歪的样子,他又觉得一阵牙酸。
顾辉耀这里正在犹豫要不要吃橘子,那里就见乐声骤然一顿。
乐声一听,参加宴席的客人们自然也无人大声喧哗,飘扬的金色纱幔安静的垂下。
有了这些纱幔的遮挡,极尽华丽的邀仙台突就暗下来几分,纱幔后摆着的烛台被人点起。
无数明亮的灯光,幽幽的映在纱幔之后的朦胧人影上,她腰肢曼妙,长发披散扬起的轻柔手臂带着诉说不尽的旖旎。
他们瞧不清她的脸,可就是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让你瞧见一些,却又不让你窥看全貌的美感,才是最让人觉得心痒难耐。
有鼓点落下,如飞天神女一般静立的女子素手轻扬,轻轻转换了一个姿势,她腰间绑着细小金玲,一经动作泠泠作响。
又是一声鼓点,纱幔之后的女人晃动胭脂,甩了甩身后披散的长发,不过就是一个简单动作,可是不知道为什了,由她做来却是千百般的诱惑。
鼓点越来越急,纱幔之后的女人舞动的越来越快,她跳的是一曲《蛇舞》讲究的就是踩着鼓点,节拍,将自己化身成为一只美女蛇那样。
用尽一切力气去魅惑,去享乐。
她晃动胭脂,酥胸抖动,玉臂轻扬,**的脚踝在纱裙下步步迈出,带着无尽的诱惑从纱幔之后慢慢走出。
青司看看瞪着眼睛的布恩,又看看平静的赫曼,最后才将目光落在起舞的身影上。
“这人,略眼熟啊。”
------------
第508章 负分女人
纱幔于一瞬之间掀起,晃动着腰肢手臂的“美女蛇”一出场就扼住了所有男人的目光。
尽管她脸上覆着轻纱,但是青司还是一眼就认出,这跳舞的女人是“假赫曼”。
睁着的眼睛不自觉的眯起,想来这就是为什么今天是由赫曼过来当王后的原因了。
(青司从不觉得,赫曼会不帮助多格,从她为了另一人,而被甘心关在没有锁的监牢里时,就已经说明了她这人的性格脾性,关心在乎的太多,才会被别人轻易束缚)
只是……这人整这么一出是做什么?
就为了跳个舞?
呵~怎么可能。
舞乐之声渐渐浓烈,如同雨点一般纷纷落下,跳舞的女人也越跳越快,犹如将要绽放的花朵,在所有的目光里刹那绽放!
柔软弯下的腰肢垂首垂首咬住一只双耳酒樽。
她舞步不停,眼波不断,但是被她咬住的酒樽却是动也未动,甚至就连一丝酒液都没有撒出。
一瞬间,所有都沸腾了,他们像是身处青楼楚馆之间,挥舞着手臂,吆喝着声响,想要获得美人嘴中咬住的酒樽。
隐在面纱后的妩媚双眼,眼波流转的看向在场的男人,最终锁定猎物一般,落在高渐离身上。
舞姬跳着诱人的舞步,不差一分,不差一厘的踩着最后一个节拍,停在了高渐离的面前。
她脸颊通红,站在那里半是羞涩,半是气息凌乱的微微喘息着,带着薄汗的胸脯和小腹随着喘息上下起伏,似是带着无尽魔力吸引着别人的目光。
就见青司都在那对快要呼之欲出的大白兔上面多看了两眼,不愧是出身青楼楚馆的姑娘,这本钱确实十分雄厚。
“婉姬不才,特来献酒。”
婉姬取下嘴中的杯子,用双手捧着跪到了高渐离面前。
她穿的本就轻薄,这一跪,只差点看的别人眼珠子掉出来,酥胸半露,长腿旖旎,再加上妩媚勾人的眼睛和面容,这实在是……
“比不上啊,比不上……”顾辉耀看的连连摇头,一副感慨万千的模样。
“那里比不上?”鸠摩的手指摩挲着手中的象牙筷,“我觉得她挺好的。”
“我当然知道她挺好的!”顾辉耀看着对比明显的两人道,“这女人嘴又毒,做事又阴损,可是你说这也是奇怪,明明这人比那只母老虎好看出不知道多少,为什么我就是觉得这婉姬比不上重楼?”
“真是好奇怪啊,”顾辉耀百思不得其解,鸠摩却是看着静静坐着的青司。
“下等美人在于皮,上等美人在于骨,她之美,世人鲜少能有企及。”
顾辉耀沉默了。
他知道,一般人都觉得自家孩子比别人家孩子好,可是……这话说的也太自欺欺人了吧。
顾辉耀又那里见识过昔日里,西周第一美人百里青司的芳容,吃过甜的人,这辈子都咽不下去苦。
而青司就是鸠摩与高渐离见识过的那一点甜……
一开始这种美人献酒英雄的场面,引得旁人起哄不已,可是,他们的英雄摄政王殿下,却是将自己的毕生心血都放在了剥橘子上。
在他面前放置的玉骨小盏里,摆满了一枚枚干净到晶莹剔透的橘瓣,而高渐离不仅视眼前美人于无物,更有打算将剥橘子事业进行到底的打算。
起哄的声音渐渐平息下来,他们不是不想继续下去,只是这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场面,实在让人没有坚持下去的信心。
不少人将目光落到了青司身上,他们曾经设想过这个在西周都赫赫有名的男人,会有一位怎样的王妃,才能配得上他的名气。
配的上他的身份,他的地位乃至是他的脸,可是他们没想到,摄政王竟然找了这样一位王妃。
有揣测的目光落在青司身上。
穿着男装,扣分!
姿态一般,扣分!
最重要的是生了一张貌若无盐的脸蛋,扣分!
就这么一位三无王妃,即使用脚趾头都能想出,高渐离会不会接下这杯酒。
可是他们等了又等,就是不见高渐离给献酒的婉姬什么好脸色,甚至轻若无物。
婉姬跪在地上,即使地上铺着地毯,她的膝盖也依旧隔的生疼,可是她没有抱怨,甚至没有动上一动,就那么捧着酒樽,身姿笔直的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