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命妇 (平林漠漠烟如织)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平林漠漠烟如织
- 入库:04.10
若是确定舅舅家和二叔家都不买她的卤水的话,那她就要放出风去,应该很快就能卖出去。
晚上的时候,玉芝说到做到,就是不让陈娇娘吃饭了。
陈娇娘气得要死,站在那里一跺脚,水汪汪的杏眼却看着陈耀祖:“大哥!你看,你家玉芝欺负我!”
陈耀祖快被这个妹子逼疯了,一声不吭,自顾自吃着饭。
玉芝、王氏和阿宝也都不看她,一家人自顾自夹菜吃粥,没人理她。
今日虽然下着雨,可是卤肉和桶子鸡卖得很快,卤肉馆下午就打烊了,一家人得以聚在一起安安生生吃一顿晚饭,谁也不愿意因为陈娇娘败坏了心情。
陈娇娘见没有人帮她,也不吭声了,在旁边站了一会儿,趁人不注意,忽然伸手抢了个馒头就跑了。
玉芝:“……”
陈娇娘恨恨吃完了抢来的那个馒头,又喝了一壶茶,有些坐不住,起身到门口看了看,见雨已经停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又回到屋子里,重新用桃红香膏晕染了嘴唇,对镜照了半日,又换了好几遍衣服,这才作罢。
待到了约定的时间,陈娇娘便趁玉芝她们都在忙,悄悄溜了出去。
雨刚停,天又黑了,桐叶街又有些偏僻,此时街道上空荡荡的,并无行人。
陈娇娘刚探头看了一下,就有一个披着油布蓑衣的人走了过来,轻轻叫了声“娇娘”。
听出是武福全的声音,娇娘忙迎了上去,低声问道:“信送到许大人手里了么?”
武福全笑嘻嘻道:“不是有你给的那五钱银子么?小厮接了银子,就带我去见许大人了,许大人亲口答应今夜子时来与你相会!”
娇娘一听,欢喜得浑身都酥软了:“真的么?”
她上次不过见了许大人和周大人凑了上去,就被许大人和那位周大人关了好几日,因此这次不敢再像上次那样勾搭,特地写了一封情书托武福全送给许大人,没想到许大人居然应了!
武福全的眼睛藏在湿淋淋的兜帽里,看不清楚,他似乎在笑:“自然是真的!”
娇娘骨头作痒,浑身荡漾:“那就子时吧,子时的时候我在后院西北角搭一个梯子,让许大人过来就是,我在正房等着他!”
她忍不住又埋怨了一句:“陈玉芝把我当贼一样提防,一到晚上,前面门面锁了好几道,后面灶屋也锁上,夜里我连出去都不方便!”
武福全又安抚了一句,便转身要离开了。
陈娇娘正要进去,忽然看到西边有个黑影,像是有人在等着,忙拉住武福全:“西边那人是谁?似乎在等你!”
武福全随意道:“是我的伴当李福安!”
他如今跟着姐夫的恩主孙大官人做小厮,这李福安也是孙大官人的小厮,两人臭味相投,是做坏事的好伴当,常常焦不离孟。
陈娇娘不疑有他,和武福全分了手,悄悄又溜了回去。
经过院子的时候,她恰好看到灯火通明的西厢房明间内,王氏正夹了一个鸡翅膀给玉芝,玉芝笑眯眯接了过去,阿宝挨着玉芝坐着,好看的小脸上满是笑意。
陈娇娘心中恨极,恨恨道:王氏,陈玉芝,阿宝,等老娘成了许大人的心上人,看老娘怎么治你们吧!
晚上该歇息了。
阿宝打着灯笼,跟着玉芝一起先把灶屋的门锁上,又把前面卤肉馆的两道门都锁上了。
锁好门之后,玉芝和阿宝穿着木屐,打着灯笼,把家里前前后后都检查了一遍。
转到后院的时候,玉芝和阿宝站在后院门口,看着地里黑魆魆的玉米杆子,都有些沉默。
阿宝早知道全家要搬到甘州去了,便道:“姐姐,这些玉米杆怎么办?”
玉芝轻轻道:“我也不知道啊……”
又道:“这宅子是许大人的,他离开前怕是要卖掉这宅子了,咱们搬走之前,把后院这些玉米杆红薯秧子都清了吧!”
阿宝“嗯”了一声,想到在这里居住了几个月,心里着实有些不舍。
他出来流浪两年多了,一直四处乱逛,没想到居然会对一些人、一个宅子产生感情……
第66章
玉芝站了一会儿,忽然发现四周静悄悄黑魆魆的,偶尔有水滴落下,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真是静极了,而她和阿宝拿着灯笼站在那里,灯笼只照亮了周身极小的一片地方,灯笼照不到的地方,都沉浸在黑暗之中——这似乎挺吓人的!
她不禁笑了起来,道:“阿宝,这会儿若是有人看见咱俩,一定以为咱俩是鬼!”
阿宝想了想,觉得真像,也笑了起来:“姐姐,咱们回去吧!”
王氏正在灯下做针线,见玉芝回来,抬了抬下巴,示意玉芝去看小炕桌上:“给你炖的莲藕红枣汤,已经不太热了,快喝了吧!”
玉芝在王氏对面坐了下来,看着眼前这碗热气腾腾的莲藕红枣汤,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娘,这碗也太大了!”
王氏正在给玉芝缝制一条海棠红缎裙,闻言便道:“让你喝你就喝,听话啊!”
玉芝拿了白瓷调羹,舀了一调羹汤慢慢喝了,发现放了红糖,甜丝丝的,还挺好喝,便放心地喝了起来。
王氏见状,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慈爱地看着玉芝喝汤,过了一会儿才道:“你都满十四岁好几个月了,这月信还没来,娘想着给你弄点红枣茶喝喝,看有没有用!”
玉芝:“……娘,十五岁才来月信的人,也不是没有!”
王氏乐悠悠道:“反正挺好喝的,对吧,那你就喝吧!”
玉芝不再反驳,慢慢喝着汤,最后居然把一大碗汤喝完了。
洗漱罢,母女两个睡下了。
玉芝实在是太累了,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她就进入了梦乡。
夜深了,陈娇娘卧室里的灯依旧亮着。
她也不怕麻烦,先搽了粉,又去画眉毛。
陈娇娘对着靶镜,把眉毛画了擦,擦了画,画了四五通,最后才算作罢,又去用大红香膏涂抹嘴唇。
刚开始涂的是樱桃小口,她自己觉得不自然,又擦掉重新涂。
忙完这些,陈娇娘又蘸着桂花油重新梳了头,把发髻梳得虚笼笼的,插戴上了先前从武氏那里抢来的紫丁香钗子,又戴上了紫丁香耳坠子。
最后是换衣服。
如今已经是八月底了,又下了雨,又湿又冷,可是为了显示出自己那雪白丰满的胸部,娇娘用大红抹胸挤出了峰峦,然后系了条桃红裙子,最后才穿上了那件白绸对襟褙子。
待她梳妆打扮完毕,发现已经很晚了,她怕被陈耀祖他们看出端倪来,忙熄了灯,然后悄悄出了门。
后院黑魆魆的,草地也湿漉漉的,娇娘绣鞋湿透了,裙裾也被草上的雨水给打湿了,可是她这会儿情热如火,哪里还顾得?
到了后院放杂物的草棚里,娇娘也不娇弱了,直接摸到靠在一边的梯子,竭力抬起一端,拉着往后院的西北角去了。
把木梯竖起来靠在墙上之后,娇娘这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刚才只顾着拖动木梯,居然没发现!
她嗅了嗅自己的咯吱窝,自我感觉依旧香喷喷的,便蹑手蹑脚回房去了。
回到自己房里,娇娘脱掉沾满了泥泞的绣鞋和裙子,扔在了一边,然后又摸黑另寻了条裙子换上。
她不敢点灯,生怕被机灵鬼玉芝发现。
在黑暗中忙完这些后,娇娘虚掩着房门,专等许大人越墙而来偷香窃玉。
想到即将到来的荣华富贵,娇娘的心有些慌慌的,骨头缝里作痒,恨不能化为一滩水……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娇娘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那脚步声是从后院来的。
她心中一喜,忙冲过去开门,谁知外面那人比她还急,一下子推开了虚掩的门,走了进来。
娇娘看到一个黑黑的影子进来了,心脏怦怦直跳,忙道:“我在这里!我——”
一双坚实有力的臂膀抱住了她,热乎乎的嘴唇堵住了她的嘴,用力吻了起来。
娇娘身子一下子软瘫如水,只来得及叫了声“许大人”,嘴唇便又被堵住了,只得任其所为了……
一个高些的黑影从走廊角落里走了出来,趴在正房卧室窗前窃听着。
卧室里床有规律地晃动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间或夹杂着女子的哼唧声,热闹得很。
外面那人听了一会儿,便蹑手蹑脚去了灶屋。
他立在灶屋门前,伸手去推门,门却纹丝不动。
摸了一会儿之后,黑影确定灶屋门上锁了,咧了咧嘴——这世上居然有这么谨慎的人家,晚上睡觉连灶屋门也锁了!
他又轻手轻脚走到了东厢房外面。
按照武福全给他的消息,这个屋子里住的应该是这家的女眷。
他推了推门,门纹丝不动,加了些力气又去推,门依旧不动。
黑影想了想,又走到东厢房卧室的窗外,发现窗子也从里面闩上了,简直是失望透顶,便悄悄从来路离开了。
守备府今晚举行家宴,热闹非凡。
许灵原本在守备衙署住着,府里老太太命人去请他回去,他以要在守备衙署值夜为理由拒绝了,谁知老太太接连派了好几个人来叫,许灵没奈何,只得骑着马带着寒星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