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来人,正是秦潇柟,让人等待已久之人。
千呼万唤始出来,这种绝望之后的欣喜,永远是最最震撼的。
☆、第165章 莲动风华为谁演
因秦潇柟来的时候,晚宴已开始了将近一个时辰。两侧的坐席上,落座的俱是文臣武将,大都是不熟悉的面孔,但也有秦潇柟心心念想的人。
身为左相,父亲坐在左起首座,秦潇柟一眼便看见了。四目相接,秦潇柟清晰地看见那双慈祥的眼,眼眸饱含泪水。秦潇柟了他一个安心的微笑,不留痕迹将目光移走了。
同样的,秦潇柟也在右侧的座位中,发现了秦潇赫的身影。只是,那位置,和他的身份一样尴尬。
纵使他平定了西北的动乱,被乾羽帝封为“定西王”,人们也忘不了,他曾身为贼首,领兵反朝的事情。
思及此,淡淡的痛楚从心头划过。
高玉龄在某处不停地向她使眼色,好像是在询问什么,秦潇柟却装作没看见,没有搭理他。她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前面的高台,一步步,徐徐向上走去。
那里,坐着乾羽帝。还有,他的嫔妃们。
宴席中,处处觥筹交错,言笑晏晏,舞乐正酣,好不欢乐,却因这突然出现的身影渐渐安静了下来。
乾羽帝坐在高台之上,眸光静止,盯着那个正一步步向他走来的女人。
她,终究还是来了!
说不出心里是怎样的滋味,只是一动不动看着她。
夜幕之中,宫灯浅柔的光线落在光洁的青石板上,阴影明暗交错,随微风徐徐变幻,透着晶莹的碧色。
一片青碧之中,一抹粉白的倩影正一点点平移而来。舞衣的下摆很长,只能见着衣料起伏的痕迹,却始终见不着足迹。远远俯瞰下去,便仿佛是那下凡的仙子,凌空飞移而来。
那不知道究竟是粉色还是白色的舞衣,在淡淡光线的照射下,随着她那逶迤而来的身影,一点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幻着颜色,粉白渐变,好不微妙。在这一大片青碧的映照下,就好似一朵美丽的莲花,正缓缓绽放。
然,再看之时,却又发现并非如此。绽放的,岂止一朵。随着灯影的闪烁,仿佛整个眼前都是一朵朵绽放的粉白莲花,娇艳动人,铺满了整个碧绿荷塘。
整个宴席上的人,都看呆了。
不敢相信,仅仅一件舞衣而已,竟然便可以演变出这般奇幻美丽的景象。
是幻觉吗?
不,不是幻觉。
秦潇柟身上的舞衣上,确实有着一朵朵粉白的莲花,或含苞,或绽放。青石板在宫灯和阴影的萦绕下,确实也是一大片碧绿荷塘。
只是,因着某种视觉的混淆,让舞衣上的莲花印在眼眸上时,便分散到了各个角落。
这件舞衣,淑妃和菱妃在这之前也是见过的,纵使衣上的花色精巧别致,却也是从未想过,竟然还会有这等奇异的效果。
若是早知道会有眼前的这一幕发生,她们一定不会让这件舞衣出现在秦潇柟的身上,让她大显风采。
她,究竟是怎样做到的?
没有人询问出口,也没有人回答。
只见着那个粉白的身影,眉角含笑,一步一摇,前进,带动旖旎一片。
☆、第166章 一曲戏语入人心
待秦潇柟走到这长长青石板的尽头,一切风华戛然而止,莲不见,荷塘隐,仅见着那张粉黛掩眉眼,凌霄印眉间的面容,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象。
梦境初醒,德公公忙反映过来,小跑着迎上去,在秦潇柟身前俯身,并伸出手,道:“娘娘,皇上让奴才领您上去。”
德公公特意强调了“皇上”二字,秦潇柟也不管是否合适,便搭上德公公的手,在他的带领下向上走去。
德公公是乾羽帝身边的大总管,如今却正迎着秦潇柟向上走去。能这般搭着他的手走的,好像,除了乾羽帝,便只有眼前的秦潇柟。
这一幕,落在座下的众位臣子眼中,无疑是引起了千层波澜。
步完高高的白玉台阶,抬眸,映入眼帘的便是位居正中的乾羽帝。皇袍灼目,蟠龙翻腾,剑眉斜沉,英气逼人。秦潇柟看着这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俊颜,却难再寻到当初的眉眼如画,只有,身为帝王的霸气与深沉。
秦潇柟盈盈福身,先后向乾羽帝、太后一拜行礼,而后便向着那个属于自己的位子走去。
没有人问她为什么迟来,仿佛她本就应该这个时候出现似的。
为秦潇柟安排的小案在一种嫔妃的末尾,是后加的。在她走上来的时候,她也看见上来摆弄的宫人匆匆离开的身影。
淑妃是知道她要来的,不可能不为她留着位子。而如今,却没有了。秦潇柟只能想到一点,那便是,乾羽帝在她来之前,让人撤走了。
想到此处,秦潇柟冷笑一声,若无其事看着对面台上的表演。
许是为了不让珞婉影响到她出场时的绝代风华,秦潇柟今晚并没有让珞婉陪在自己身侧。此刻,仅她一人坐在案几上,默默饮食,无人陪侍两侧,甚是寂寥。
乾羽帝侧目,看着秦潇柟独自坐在下首,饮茶,执筷夹菜,好不利索。却是,看得乾羽帝心头一阵阵抽痛。
她执筷端茶的手,一直都是左手。右手从一开始,就背在身后,好似不愿被人察觉一般。此刻,更是默默垂在一侧,从来没有动弹过,就好像已经废了一样。
如今,再看着秦潇柟如此熟稔地用左手做着一切,乾羽帝便知道,她的右手,必是发生了什么。而他,竟是浑然不知。
秦潇柟目光一直落在对面台上,看着那台上戏子纤影翩舞辗转着人世离合,默听着那花腔婉转诉说着悲喜情怨,沉浸其中,眸光湿润,仿佛那台上演着的,正是自己的戏语人生,丝毫没有留意到旁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看来本宫请的这戏班子真是请对了,秦妃很是喜欢呢!”见着乾羽帝和秦潇柟二人的失神,淑妃笑言开口,乾羽帝这才将回神,目光从秦潇柟身上移开。而秦潇柟,却还是沉浸在台上的那场戏中,浑然未听见。
不过就是一个戏班子而已,众人再听那唱的小曲儿,也没好到哪里去呀,何以让秦潇柟如此深陷,还眼泛泪光?
众人不禁怀疑,这其中,是否别有深意,目光纷纷都转到了秦潇柟身上。
“秦妃娘娘?”察觉情况有异,离秦潇柟最近的那位不由悄悄拉了她的衣摆,提醒她。
秦潇柟这才回神,转眸,发现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好似在等着她说什么。
“你很喜欢这戏?”乾羽帝开口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说不清话语中究竟是喜是怒。
秦潇柟没想到乾羽帝竟会如此询问,也没细想着背后的事,便道:“妾身确实很是喜欢,不知皇上可否准这戏班子在宫里多留着时日,闲来无事,听听曲子,也是好的。”
许是还沉浸在台上的戏中,秦潇柟眼眸中皆是凄婉感伤,说不出得惹人生怜。却不知,看在乾羽帝眼中,是怜还是怒?
☆、第167章 献舞前察觉中计
乾羽帝就那般阴沉着脸盯着秦潇柟看,压抑的气氛笼罩着整个席面,无人敢言语。
作为皇帝的女人,如此深情款款地盯着另外一个男子看,已是深宫禁忌。而如今,秦潇柟竟然还恬不知耻想要和那男子更近一步。饶是乾羽帝对秦潇柟再宠爱,这般明显的出墙举动,怎能被容忍?更何况,她如今还是一个失宠的妃子!
可偏偏,那犯事之人竟然还浑然未觉,一脸无辜地看着乾羽帝,满怀期待他的应允。
她,是真的不知道这番举动意味着什么吗?还是,另有目的?
“准了!”就在众人屏息凝神等待着乾羽帝大怒的时刻,却见着他悠悠转过了脸,也和秦潇柟一般将目光投向了对面的戏台,轻声应允了。
“谢皇上!”秦潇柟从座上站起来,躬身行礼道谢,而后坐下。
眼眸回到戏台上,长袖翩跹,已然转入了新的一幕。
那是一出很老套的穷酸书生与侯门千金的戏,此种情节,莫说秦潇柟,这在做诸位恐怕都已经看过不下百遍了吧。
却偏偏,独有秦潇柟一人,看得是那般入迷,深陷戏中。
台上的人儿,正许着情真意切的诺言:“待我金榜题名,许你十里红妆!”
只因这一句,台下的人儿,却不禁潸然泪下。
不为那情意绵绵的承诺,只因那未知的结局。
谁能知晓,待到他金榜题名时,是他佳人在怀,还是她已为人妻?
秦潇柟的动容如此之明显,自是被众人发觉,却是无一人开口询问,不知她这眼中热泪因何而起!
“哀家瞧着这戏也不怎样,能入秦妃的眼,着实是他们的大幸!”太后也跟着看了台上的戏片刻,若有所指道,“早便听闻秦妃这次为皇儿精心准备了厚礼,想来,自是比这台上的戏要精彩吧?”
听到太后竟然直接提起献礼的事,不由心中庆幸,幸好决定顺着旁人设好的圈套走进来了,否则今日必然会被太后好生一番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