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沫菱被人设计滑胎,而秦贵妃则是不慎滑倒引起滑胎。”花宛如言辞委婉道,其中原因她必是知晓的。
“若真是如此倒是好了。”贤妃幽幽叹息,道:“花婕妤跳湖自尽贵妃娘娘都还保得住你腹中的胎儿,一个小小的摔倒又怎能这么轻易地滑胎?”
轻巧的一个反问,如此明显的对比,花宛如本就不笨,又岂能不知贤妃暗示的是什么。
见花宛如面上动容,贤妃依旧不动声色道:“皇上是何等聪明的人,就算是如此,也不过是与贵妃娘娘置置气,小吵几句罢了。你以为,你这失足落水弄掉了龙子,皇上究竟是要治贵妃娘娘的罪呢,还是治你的罪?”
简单的“失足落水”四字,足以概括秦潇柟如今在后宫的只手遮天。花宛如想要与她斗,无疑是以卵击石。
花宛如不言,仍沉浸在方才所听到的秘闻中。就秦潇柟这三个字,已深深让花宛如觉得害怕。与德妃的合作不能再继续,但她更不能投靠秦潇柟。为今之计,只能暂时寄居在这乾庭宫中,能活一日便是一日。
花宛如陷入沉思,贤妃并不出言打扰,等着她自己将这其中利害关系想通。
“大胆!”
谁料,却是被殿外的暴喝声打断,花宛如乍听见秦潇柟的声音,便又想到了湖心亭的威严警告,着实又吓了一跳。
“花婕妤失足落水,饱受惊吓,你们竟还敢在本宫面前说无碍?花婕妤需静养安胎,尔等务必尽心竭力照顾,若是有个万一,皇上与本宫都饶不了你们!”
瞧着花宛如这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轻笑道:“你以为贵妃娘娘这话是故意说给你听的吗?还是不要再自作多情了。你人已经进了乾庭宫,娘娘根本就不将放在眼中。不要妄图去揣测贵妃娘娘的心思,下次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这话,贤妃是真心诚意提醒花宛如的。秦潇柟这次是有心要拉拢花宛如,但若她惹恼了秦潇柟,苦头自是少不了。贤妃回忆当初,她们之间的同盟达成之前,自己也是受过一番惊吓的。此后,发生的事情众多,而她却一直恭敬谦让,多半都是源于最初的那一个下马威。与花宛如此时的境遇,还真是有几分相似呢!
大功告成,贤妃起身出去,秦潇柟还在厅中训斥太医,地上跪了十数人,个个大气都不敢出。
“现在告诉本宫,花婕妤情况如何?”秦潇柟淡淡扫视眼前的太医一眼,悠然茗茶,轻问。
“回贵妃娘娘,花婕妤受到严重惊吓,需静养安胎,不可受人打扰,更不可轻易下床走动,臣等这就去开安胎药,定保住花婕妤腹中龙子安全。”为首的太医谨慎答道。
“既如此,就下去准备吧。”秦潇柟懒懒一挥手,跪在地上的太医忙叩首谢恩离开。
目光转向贤妃,已变成轻柔若水,体贴问道:“贤妃必是累极了吧,还不快奉茶伺候。”
贤妃着实是累着了,坐到椅上,对秦潇柟道:“妾身可是该说的不该说的,软磨硬泡,威逼利诱都做了个遍,她要是再不识好歹,妾身可就真的没办法了。”
话说得谦虚,但从面上的笑意足以见得,花宛如,如今已牢牢掌控在她们手中。
☆、第275章 德妃迫两面受难
“娘娘,德妃来了,正在前厅候着。”秦潇柟正在房中守着花宛如,珞婉进来,覆于她耳畔道。
秦潇柟听完嘴角轻笑,等着就是她,还怕她不来呢!
站起身,秦潇柟对床上的花宛如道:“德妃来了,你不愿与本宫说话,总该放心与她说吧。”
也不去看花宛如的反应,秦潇柟带着珞婉径自出去。秦潇柟并没有去见德妃,而是命宫人去转达德妃,她可以放心大胆地去见花宛如了。
秦潇柟真的是待她们极好的,明知道她们两人正在商量着陷害她的诡计,却是连一个看守的人都没有派,任由她们放心大胆地讨论。
“看来你在乾庭宫的日子还挺不错的嘛,若是本宫不来,恐怕你都要忘记你进宫的目的了吧?”一进门,德妃便对着花宛如兴师问罪,极尽威严。
“娘娘!”见德妃进来,花宛如忙起身向她行礼。
德妃嗯了一声,步到榻上坐下,双臂一挥,宽袖展拂开来,端庄高贵。抬眸扫视一遍,感叹:“秦潇柟竟舍得将自己的房间让给你,住得这么舒服,难怪你都不想走了呢!”
花宛如满心的无辜,这乾庭宫对她而言便是龙潭虎穴,她又怎会愿意留在这里呢?莫说离开乾庭宫,就是这道门她都走不出去。这几天,但凡她在房内有一点儿动静,秦潇柟很快便出现了,一脸的和善细细询问,她第一次领略到一个人的笑也能让人备受折磨。
“娘娘对臣妾的大恩大德妾身一直铭记在心,妾身纵使一死也定会完成娘娘的心愿,还请娘娘放心。”花宛如也打量这极尽奢华的房间一圈,徐徐道,“妾身倒是觉得,被困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正是因为所有衣食起居全都是乾庭宫负责的,到时候秦潇柟才脱不了干系!”
德妃会心一笑,她自然也是如此想的,方才的话不过是提醒花宛如记得她的身份而已。听花宛如如此说,德妃站起身,走到床边,从袖中取出一方小纸包递到花宛如眼前,轻问:“这个,你是想要自己动手呢,还是本宫亲自动手?”
花宛如接过德妃手中之物,等待她的下文。
“这药,只要每日少量服用,可致使分娩之际胎死腹中无人察觉,纵使秦潇柟有千万张嘴也无法狡辩。”
胎死腹中,多么轻巧的四个字,多么恶毒的手段。
花宛如低垂着头看着地面,启唇轻言:“只是,妾身担心,娘娘前脚刚走,这药便要落到秦潇柟手中了。”感受到炙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花宛如继续道:“娘娘曾说过,能让他痛苦的,一是秦潇柟,一是孩子!所以,让他最痛苦的必然是由秦潇柟亲手害掉他的孩子。然,这样的事情好像已发生过一次。这一次会是什么结果,妾身觉得并不乐观。妾身认为,最最让他痛苦的事,应是让他们自相残杀。”
“是吗?”德妃笑,笑她的自作聪明,“他们相爱相杀至今,彼此伤害的事不知已做了多少,现在不也是相安无事吗?”
花宛如并不如此认为,自信满满道:“这一次,不会了!所谓的平衡只是一时的权宜之策,他们之间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只要再稍微有一点动作,便再也回不到如今的局面。”
乾羽帝与秦潇柟之间的事,与花宛如说经历之事太过相似,她感同身受必知这安宁的背后是怎样的千疮百孔。
德妃闻言,也陷入沉思,终还是妥协,决定再试一次:“但愿你真是如此想的才好,否则,别怪本宫对你无情!”
“娘娘尽管放心,待到分娩之际,妾身所言是否属实,便会有分晓!”花宛如坚定道。
“分娩?你觉得你腹中的孩子生下来,能活得了吗?”德妃再度无情提醒。
“娘娘多虑了,妾身怎会不知分寸?这孩子,活着便是受罪,为娘的又怎会忍心?”花宛如如是道,并非她心狠手辣。而是她心里清楚,就算她不动手德妃也会动手。若是德妃出手,她失去的将更多。
当一个人所剩无几的时候,手中紧握的便是她的全部。没有什么忍心与否,只有什么更重要。能保住一样,便保住一样吧!
☆、第276章 得信物轻易要挟
乾庭宫的日月,花宛如真不知该如何描述。失去了自由,每日躺在床上,听着秦潇柟善意的教诲,或是淑妃难听的嘲讽。倒是贤妃,自那日一番劝说之后,便鲜少露面。
湖心亭的记忆深刻,对于秦潇柟的安排,纵心有不满,花宛如却是再不敢说一个“不”字。
许是因为看着花宛如确实乖巧起来,秦潇柟对她盯得也松了起来。一些时日之后,还应允她出门走走,但仅限在乾庭宫范围内。
乾庭宫的地方不大,却是样样极尽富丽奢华,一草一木,一砖一瓦,皆是后宫之最,亦如秦潇柟的身份。然,秦潇柟却是从不将这些虚无之物看在眼中。她最最在意的,必是她的药圃,因她每日大部分时间都耗在里面。
那是秦潇柟专属的地方,花宛如纵是再好奇这之中的景象,也从不敢踏足。
那日,不顾一切的闯进她的药圃,是因为从里面徐徐传开的婉转绵绵的曲声。
青梅竹马的两人,十八年相知相守,从童颜稚心到亭亭玉立风华正茂,她随他奔走天涯江湖为伴,他许她携手白头四海为家。
戏语中,他们笑靥如花;庭院外,她泪如雨下。完全忘记之前的顾及,疯了一般冲进去,欲是要去看看那两个嬉笑怒骂的一对璧人。
如此简单的幸福,只要十指紧扣便可一直走到老,她们却偏偏无法得到。
所以,她沉醉,她亦然!
花宛如看见,院中花架上爬满了郁郁葱葱的藤蔓,蔓上各色艳丽的小花娇艳绽放,殷红似血,鲜黄刺眼。悠悠曲声自那一蔓下垂的花帘后传来,一路传进那不堪一击的心灵,深深扎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