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嫡女之风华绝代 (锦瑟五十弦)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锦瑟五十弦
- 入库:04.10
这,这不是……你让我带着上官继过来的吗?就看那特意打开的窗户,不就是怕我找不到吗?
洛继平一肚子话,全数泯灭在洛风华非人的目光中,只能顺着她的话,支支吾吾地搪塞道:“子卿在折红轩,我怕他不方便,所以带他来攀翠斋,没……没想到你竟然在这。”
洛继平一时拿不准洛风华的心思,道:“那我先出去?”
洛风华似乎是沉思了一下,继而冷淡开口道:“不必。”垂下了目光矜持地看了一下旁边的座位,道:“坐。”
这种被自家妹妹施舍的感觉是什么意思?
洛继平在洛风华身上低了好几个气压的压力下小心翼翼地落了座,随即唾弃了一下自己的小心,既然是自家妹妹,他这么怂是什么道理,他身为哥哥的尊严呢?
洛风华冷冷地扫视了一眼房间,冷淡的脸配上她艳丽的服饰,在禁欲中别样的暗香馥郁来,洛继平没能发现这当中的什么魅色,只是再次被冻得结实,老老实实地坐得端正,这时候只能暗中庆幸这毕竟是自己妹妹,不然他爹看见了他在外人面前这么露怯,才真正是要打断腿的。
上官继从一进门就再没看洛继平,两只眼睛看着洛风华,不然看洛继平一定能发现点更多的东西,因为洛继平的表现绝对不像是对弟弟的表现——弟弟面前兄长要有一定的威严——而是对妹妹的宠溺。
或许人都有这样的劣性根,或者说是受虐心理,一个人对你越是疏远,就越让人想要拼命接近,莫名其妙的被讨厌和似是而非的帮助都像钩子似的牵引着人,这时候如果加上本来就是令人追求的高贵身份和容貌,就是完美到令人心动的存在了。
而达到这样的程度,最考验人的就是完美的演技和不要出错的猪队友,庄子卿不会主动拆穿洛风华,洛继平这个有点傻的兄长即使看见了自家妹妹和平常不大一样的冷脸,也不会冒然去问,这两人都不算坑,还有一点,就是一定不能让晴宛看见,不然虽不至于拆穿,但是只要有一次,就能埋下怀疑的种子。
洛风华没去看站在那儿不知是坐下还是站着的上官继,洛继平坐下却是看见了,虽然刚才对他有点不满,但是到底习惯做事留一线,让人太难堪到底不好,看了一眼洛风华,见她不表态,对上官继道:“坐下吧。”
上官继没听见洛风华说话,有点失望,也看了她一眼,又看见洛继平肯定的目光,才掀起衣服坐下。
洛风华的正面远比背面更加惊艳,梅红这样平常人轻易不敢穿的色彩配上她端正的容色分外打眼,就像是红梅盖在了冰雪雕琢成的眉眼上,寂静中的繁华无限,一块杂色玉佩从一边偏垂下来,落在她的手边。
洛继平从前没和洛风华有过多少交集,每次见她穿的衣裳也不算华贵,如今真正接触觉得妹妹比自己想象中更加可爱,也喜欢这种精细华贵的衣裳,不过这算什么呢?
丞相府唯一的嫡长女,家中还不缺这两件衣服,穿得素净才是丢人,一个女儿娇娇贵贵地养起来,又自重身份,长得又好,还穿得起这样娇艳年轻的颜色,这才是面子里子所在。
上官继一坐下来就觉得身下的坐垫又软又细,隐约带着点冰凉,让人在这略显燥热的初夏一阵温凉,要不是一开始就看见是细布制成的,还让他以为是竹子做的。
洛风华忽然问了一句:“天下大势如何?”
洛继平下意识地抬头去看洛风华,却见洛风华还是低垂着眼睛不看人,不过听着这语气不像是问他的。
上官继正在就有关于身下垫子的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比如曾经的他为了赚钱给人拖过竹子,那样根根粗大的竹子,打了赤膊,粗糙的竹子磕在背上,毛毛麻麻的痒和疼,再浸一下汗水,背上就起了一道道的红痕,那样的感觉,绝对不是这窗前绿竹令人观之舒爽,茵润生凉。
和竹子一样的,还有莲花,京都多水多荷,郊外更是有一大片的荷塘,每到秋季都要雇人采莲蓬,秋季尚未收敛的日头毒辣地照着,借着密密的莲叶稍稍躲避,但是伸出手,手臂上就会被莲花上的倒刺划出一道道印子,即使这样,这依然算是一件清闲差事,每到这时候他妹妹就还要去干活……
同样是兄妹,洛家兄妹两过的生活完全是和上官家兄妹两个世界。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洛风华主动问他的话。
天下,何为天下?
如今的天下,是有钱人的放纵,贫苦者的呻吟,有权者坐拥良田万顷,剥削压榨,平民百姓流离失所,卖妻卖子。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上官继再度看向洛风华,她的身上穿着梅红水袖卍字衣服,这衣服代表的不仅是美丽,更是地位与权势,贵族女子的命运几乎是逃脱不掉的联姻,但是一样是生活悲惨,最悲惨的在于连发出哀嚎的权力都没有,对于大多数穷人而言,只要有吃有喝,这样的人生受什么苦都不能算是苦了。
他不为自己受过的苦感到苦,更没有什么仇富什么一说,相反的,他疯狂渴望如今有权有势人享受着的这一切,更是如同蝼蚁仰望天神一样仰望着洛风华,并坚定要自己达到这一境界的信心,如果可以,他更希望曾经高不可攀的一切被他踩在脚下,拥有着比如今洛府更加奢靡的生活,剥削着下一代生产出来的穷人。
上官继很想说,天下就是弱肉强食,如秦失其鹿,举世共逐之。
但是这些人显然不是要听这个,天下大势如何?过问的不是蝼蚁死活,而是天下纷争版图,众生万物生在天下,长在天下,人却拼命要把天下当作私有看待。
上官继仔细斟酌着措辞,道:“辰国从仁敏陛下举国迁都以来,以千丈江为屏障,在各州增置府兵,加强地方兵力,扩大中央权力,然,这些年地方大族势力兴起,地方府兵往往需要仰仗,几乎成为私兵,百姓受到的克扣颇多,但大族却难以掌控,比如在这次饥荒洪水爆发时,百姓却仍然需要朝廷的赈济,事后的筑堤工作还要朝廷拨款下去……”
他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讲下来洛风华的眉头皱都没皱一下,倒是旁边的洛继平面露不赞成的神色。
上官继已经意识到洛风华才是两个人中更需要被说服的那个,把辰国的现状滔滔不绝地说完以后,又开始讲西延的状况:“西延和辰国不同,西延占有大片土地,国富民强,国内矛盾较少,值得注意的是西延国内的五律世家。”
“五律世家分为五家,却掌握着西延大半的经济命脉,五律世家一向游离在党政之外,又团结一致,所以才能得以保存自身多年,商家家主商玄如今兼任五律世家的家主之位,若说如今五律世家稍微的动荡,在于商玄要把下一任家主之位交给自己的养女,然而那养女甚至不姓商,众人对此多有议论。”
洛继平半个君子,听不得这种对于别人家私事的猜测,闻言把对上官继的那点好感洗了个干净,道:“我听上官公子对西延所知甚多,倒是比辰国还要多了。”
上官继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洛继平,不卑不亢地回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洛风华以目示意洛继平不要说话,然而抬眼看向上官继。
上官继觉得全身一紧,但是强自撑住了,第一次对上了洛风华那种看着就让人心中发紧的黑沉沉的眼睛,里面似乎什么藏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注视着洛风华的眼睛就像注视着深渊一样,不见其始,亦不见其终,仿佛就那样横亘在了天地之间。
只是短短的注视,上官继就觉得原本觉得凉爽的身子后背冒出汗来。
洛风华淡淡地移开了目光,上辈子也是这样,到了最后,她的杀伐果断已经让除了庄子卿以外的人几乎没人敢正眼看她,而如今和上官继对视,才让她想起来前世上官继其实也很久再没敢看她了。
也只有庄子卿才会那样肯定地说她的眼睛很好看了。
洛风华低垂下眼睛,道:“明天去丞相府,让人给你安排点事情做吧。”
上官继知道这话是对着自己说的,心中一喜,继而正色道:“碌碌小吏,非吾所愿,继为男子,平生所愿乃是为国效力。”
难道不是往上爬吗?
洛风华面上毫无波澜,道:“这次宴会你是怎么来的?”
上官继猝不及防再次被问到这个问题,上次被洛继平打断,这次被洛风华打断道:“欲要冲天而起,需要厚积薄发,去吏部吧,勿要多言。”
吏部虽然未必比得上丞相府,但是要正规得多,丞相府内很多带有私人性质,吏部就是正统的国家人员,上官继马上道:“多谢,”又道:“敢问阁下姓名?”
洛风华抬起那双蕴含着看不清神色的眼眸道:“今日你从没有见过我。”
上官继避开洛风华扎人一般的视线,略带不甘心地看了空气中的某一点,继而道:“是。”
洛风华失去了所有兴趣一样闭上了大半的眼眸,神色不动如山,道:“出去吧,记得把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