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兰指着扫地扫得认真的春雨给绿娥看：“你看，她的言语、气度和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神态，明晃晃的说着，她就是这些人里的主子。”
绿娥还是不太懂：“看不出来。”
舒兰无语，放过这个问题，继续说道：“她要的不过是能继续她颐指气使的安逸生活，我给她就是。”
绿娥：“啊。”假装自己懂了。
反正舒兰只是想找个人倾诉而已，至于能不能听懂，慢慢培养吧……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如今非常后悔，早知道当初就威逼着绿娥一同去学堂，自己一时心软，听了小丫鬟不想读书的浑话，导致如今说个知心话都不好找人。
由于无人可以倾诉，这安逸的一夜，就在扫帚的刷刷声中慢慢溜走。
舒兰听久了觉得还挺催眠。
经历了昨日的试探，前·行宫主子春雨觉得这个新主子似乎还挺好相处？可她没有大意，依然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呈上第二天的早饭。
早饭很是丰盛，足足上了十种不同的主食，比她在宫中吃的还要多些。
只是多，并不精致，那小米粥熬的，连火候都不太够。
舒兰没心没肺地笑着，吃得很香。别说，她还就喜欢这种水米有些分离的小米粥，稀稀的口感别有一番滋味。
相反那种粘稠的她觉得有些腻歪。
看舒兰吃得香甜，春雨小小的舒了一口气。她特意准备得丰富而不精致，就是为了看看主子什么态度。
若是挑理，她也可以用行宫厨子厨艺不精搪塞过去，他们都准备这么多了，甚至超过了宫中的份例，谁也不能说他们不用心。
没想到，主子吃得还挺香。
想也是，就算在民间侥幸获得了那么高的声望，这太后也不过就是一个傀儡，当谁不知道吗？
别以为我们行宫之人，就是那消息闭塞之辈，我们消息灵通这呢。这太后怕是在宫中过得也不怎么样，利用完了直接发配行宫。
没看她捧着那婉小破粥一个劲的喝，估计在宫中吃的也就是这些东西。
春雨在心中暗暗讽刺，真是没见过世面的东西。想当年自己的主子，吃得那可是比黄金还金贵的物事，区区一碗小米粥？若是端到她面前，早就直接砸在自己脸上。
“太后娘娘可还满意？奴婢不知太后口味，就各种都吩咐厨房准备了一些。若是您觉得不合心，明日我们再准备些其他的。”
舒兰吃饱了抹抹嘴，神情十分满足，她还真是很多年没喝过这种小米粥了，此时心情非常好，脸上的笑容都更闪了些。
“没事，哀家挺满意的。以后也不用准备这么多了，劳民伤财，哀家一个人吃不了太多，春雨你看着来即可。”
在午饭晚饭都没得到什么责备之后，在连续数日都相安无事之后，舒兰的早饭终于迎来了看着来的水平。
其实算不上多差，就看和谁比了。
若是和一年花不了几两银子的普通农家比，真是十分丰盛了。
若是和皇家比，算了，不带这么寒颤皇家的。就和舒府的规格比罢，数量差不多，至于质量嘛，每况愈下。
舒兰盯着小米粥小咸菜小包子们滋滋称奇，本以为这个春雨只是想和她相安无事的过，没想到竟然心气这么大。
竟然把主意打到了自己的份例上面？
真是可爱得紧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天改更新时间就晚了半个小时，我赔罪嘤嘤嘤。言灵给你们说个言灵：每个人在新年都会更漂亮！
顺便，文案时间只针对每日一更，所有承诺加更emmmm，毕竟是加更，需要时间。
第54章 只手遮天
在军营里流行一个说法,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舒兰想了想, 放在春雨身上应该就是，不想当主子的奴婢不是好奴婢？
这个想法一出就把自己逗笑了。
大雍的奴婢大多是世代为奴的家生子，代代相传后，对主子的尊敬与服从早就刻在了血脉里, 哪怕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也不一定敢有这种想法。
不过有个例外，罪奴。
罪奴的祖先大多身世显赫，甚至有些自己就在前半生扬名四海。可功高震住，一代天子一朝臣这些话也不只是说着玩的，那些弄权之辈说不定那天自己就成了牺牲品。
由奢入俭难，曾经享受过荣华的人, 一朝为奴, 有几个能安安分分的？大多连一点屈辱都受不了，没多久就了断了残生。
剩下那一部分，不过是把心中的不满与恨意深深的掩藏在废墟中, 早晚会冲破灰烬。
舒兰想，春雨大概就是这样的人，可惜自己手里并没有这些人的名册, 无法知晓她们的过往。
说不定, 曾经也是个岁月静好的贤淑女子, 可惜被静好的岁月雕琢成了这么一副丑陋的模样。
连别人的份例都好意思下手，也是嫌自己罚得还不够重。
不过怎么说呢，某种意义上舒兰还挺佩服她的。克服了心中的屈辱活了下来不说, 说不定还是特意离开了皇宫，来到这小地方过人上人的生活。
这可真是励志。
舒兰盯着从十种减少到三种的早点，回忆着这两天味道越来越随意的午餐与晚饭，这春雨要是再不开始下一步，她要吃不下去了！
她好歹也是名门贵女，早点就算了，这两天的其他餐点都什么东西啊啊啊。
天知道她要忍着恶心吃下那些难吃的食物，还要装出一脸喜爱有多难。
再这样下去，舒兰觉得自己要一边吃一边流泪了。
到时候要怎么说？太好吃了感动到落泪？会不会被说是精神有问题？
可惜看上去单子挺大的春雨竟然胆小了。舒兰无法，只好主动出击。
这挺难的，毕竟身边的宫女都有些耿直过分，她花了许久来教育绿娥，也不算久，大概也就一天一夜吧。
这不叫教育，应该叫洗脑。
被成功洗脑的绿娥在艳阳高照的正午时分，浑浑噩噩的来到了膳房。
她那委屈的小表情颇有几分真心实意，毕竟被这么了一天一夜，连觉都没捞得上睡，苍白之中带着几分可怜。
她打开准备送往碧渊阁的饭盒一看，泪眼汪汪的说道：“太后娘娘觉得最近的饭食吃着有些没胃口。”
大厨坐在椅子上，懒洋洋的瞥了一眼弱质纤纤的绿娥，装模作样的拿起锅铲叹了口气。
“唉，我们这儿穷乡僻壤的，没什么好东西，亏待了太后娘娘。”
穷乡僻壤？这形容词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而且每个月太后的份例宫中都会送来的好不？
恍惚中，绿娥觉得这厨子比宫中娘娘都会装模作样。
绿娥心想，要不是我被洗脑了一晚上还真接不上这话。
“可是娘娘身子娇弱，再这样下去病了可怎么办。”
大厨很生气，这都惯的什么富贵病？人就不能惯着，就得过过苦日子，然后就什么病都没有了。
他拿起菜刀，又一次叹了口气，然后毫不犹豫的向自己的手掌砍去。
在离手掌还有一个手指的距离时，看看刹住了闸。
小宫女你怎么还不来拦着本厨神？
绿娥不知怎的，看懂了那眼神，后知后觉的上前握住了厨神的胳膊，声嘶力竭的嘶吼：“您这是做什么!”
“都不能做出让太后娘娘满意的饭菜，我要这手有何用！”
绿娥很想说，是啊，没用了，要不你砍了吧。好好的把所有份例给我，我也会做。
然而头脑中主子的嘱咐禁锢了她的嘴。
最终她委委屈屈的说道：“都是我们娘娘命不好。”最终不舍的看了一眼桌上新鲜的生牛肉，拎着食盒里不怎么新鲜的鸡腿回了碧渊阁。
看见了主子，那憋了许久的眼泪落了下来。
“小姐，她们太欺负人了。”
舒兰安慰的拍了拍绿娥的手，打开食盒取出了今天的午饭。
其实还行，吃饱还是没问题的。
舒兰盯着那个品相不怎么样的鸡腿，最后选择了来一顿全素午饭，就当为了美吧。哪个豆蔻少女不爱美？
她边吃边说：“没事，以后会更欺负人的。”
“小姐，您就让绿娥替您教训他们吧。”绿娥虽然大字认不了几个，动手还是能打几个的。
“这有什么的，不就是冷落点，克扣点。我是太后，给他们再大的胆子也不敢真饿死我冻死我。”
最起码，这太后拎出去得是个人样，要不这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得吃挂落。
“小姐您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绿娥替自家小姐委屈。小姐那样优秀的人，就应该过上最好的生活。
不得不说，丫鬟看小姐，那心都偏到没边了。
“我吃的苦还少？我这太后怎么当的？哎哎我就是说说，你别哭啊……”
舒兰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的洗脑太过了，这丫头怎么说哭就哭……
往常没觉得这么脆弱啊。
“再忍忍，春雨是个胆大的，等她们真觉得我们是小绵羊了，小绵羊就可以去更大的草原玩耍。”
这算不上多大的行宫，算不上多多的宫人，能混进来几个探子？或者能被收买几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