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沈复塞他一枚,是想弥补他当初应尽却未尽的义务吗?
沈复缺儿子,阿彻不缺父亲!
看着那人的背影,阿彻举起手,用力将手里的玉质长命锁朝沈复抛了过去。
长命锁落在了沈复前面几步外。
上等的羊脂白玉,刚掉在地上就引起了旁边百姓的主意,你抢我抢,闹成一团。
沈复顿在原地,平静下来后,他径直走到争抢长命锁的两个妇人身前,伸出手道:“这是我儿之物,烦请二位归还。”
四旬左右的妇人扭头便骂:“你说是你的就……”
骂到一半,看清沈复的相貌,妇人突然失声,惊见天人。
另一个妇人也愣住了。
沈复只看着两人手中的长命锁,低声道:“二位若不信,请看长命锁背面,那里刻着我儿之名,单字彻。”
两个妇人忙翻过长命锁,其中一个认字,上面果然刻着一个“彻”字。
公子如玉,玉如公子,就算没有证据,只要沈复开口,只要他说那是他的玉,百姓们就会相信。
妇人乖乖地将羊脂玉长命锁还给了沈复。
沈复握紧长命锁,回头,斜对面的灯铺前,已经没了苏锦一家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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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震、苏锦带孩子们去了河边。
河边有各种小吃摊,萧震买了二十根烤肉串,一家人赁了游船,一边赏灯一边吃串。
阿满吃的满嘴都是油,还偏偏赖在哥哥怀里坐着,阿彻笑着照顾妹妹,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儿子越平静,苏锦就越心疼,暗暗将沈复骂了个狗血淋头,年纪轻轻的首辅大人,想要儿子,他娶个名门闺秀或是纳几房貌美小妾,想生多少是多少,何必非要来阿彻面前晃悠,惹阿彻生气?
赏灯归来,兄妹俩各自回房睡了,终于不用再顾忌什么,苏锦脸色冷了下来。
萧震知道她在气什么,沉声道:“明早宫里见面,我会警告他。”
苏锦看他一眼,叹道:“算了,我找机会与他谈谈吧,嘴皮子功夫,你斗不过他。”
萧震瞪着她:“你想与他见面?”
他一脸要抓奸的神情,苏锦气笑了,反问道:“不行吗?”
萧震抿紧嘴,不是不行,她想做什么他都管不了,但萧震不想苏锦去见沈复。沈复能说会道,又有一张神仙似的脸,万一,万一沈复花言巧语,再把苏锦骗回去……
“放心吧,在我心里,侯爷才是天下第一美男子。”苏锦小步走过来,弯腰,从后面抱住坐在椅子上的大男人,歪头亲他冷峻的脸,轻声细语道:“他比你白,却没你高大,我就喜欢侯爷这样强健有力的。”
小妇人使出浑身解数给他灌迷魂汤,萧震虽然看破了,但还是不受控制地飘飘然起来,猛地起身单手将苏锦抱了起来,大步流星地朝拔步床走去。
为了证明自己的健壮比沈复的小白脸更有用处,这一晚,萧震差点将崭新的拔步床给拆了。
床够结实,安然无恙,苏锦险些丢了命!
“不许你去,我会想办法叫他死心。”到了最后,萧震还是不准他娇滴滴的小妇人去见那貌似潘安的老相好。
苏锦濒死的鱼般喘着气,看着萧震那双充满威胁的眼睛,好像她敢反对他就会再来一场,苏锦哪还敢反对?
萧震满意了,将媳妇搂到怀里,稀罕地左亲右亲。
苏锦小羊羔似的给他亲给他抱,心思却转了几转。
二十这日休沐,沈复忙里偷闲正在府里花园赏竹,管事突然神色古怪地来报:“大人,门外,门外有位焦媒婆,说是奉大人之命,来为您说亲的。”稀奇了,大人何时想要说亲了,他这个管事怎么不知情?
沈复看向门外,他自然没有请过媒婆,至于这媒婆……
脑海里浮现苏锦狡黠的凤眼,沈复失笑,吩咐管事道:“你去回媒婆,就说沈某早已心有所属,无意再娶,叫她走罢。”
管事立即去撵焦媒婆了,送走焦媒婆,管事刚要进门,忽听马蹄疾驰声。管事纳闷地回头,就见一位宫中侍卫骑马直奔自家府邸而来,还在马上就急声道:“边关传来战报,皇上召首辅大人速速进宫!”
第87章
匈奴可汗率领十万大军南下,边关告急,正德帝召文武大臣进宫商议。
正德帝乃好战之人,早就有痛击匈奴势力之心,可惜先帝在世时他既做不了主,又要图谋帝位江山,正德帝便暂且搁置了对匈奴的作战计划,现在他已登基一年有余,朝局相对稳定,匈奴来犯,正德帝意欲御驾亲征。
战肯定是要战的,但大臣们分成了两派,一派劝谏皇上留守金陵,一派支持皇上亲征。
正德帝行事向来霸道独断,臣子们的建议合了他的心,他才会听,其余的,除非臣子的话能让他心悦诚服或者能带来更大的利益,否则正德帝一概不听。
“云亭你怎么看?”独断之前,正德帝看向他最器重的内阁首辅沈复。
早在其他臣子议论纷纷时,沈复就仔细想过了,现在帝王发问,他上前两步,从容不迫道:“此乃皇上登基后大周与匈奴的第一场战事,皇上亲征,既能扬我大周天子之威,又能鼓舞军士气振奋民心,故臣赞成皇上亲征,只求皇上恩准臣伴驾同行,以效犬马之劳。”
文臣之首支持他,正德帝很高兴,不过,对沈复,他另有安排:“朕此次北征,至少一年半载才归,爱卿还是留在金陵,替朕辅政罢!”
沈复领命。
正德帝再看向武将一列。
霍维章主动请缨:“皇上,臣愿随您出征!”
正德帝摇摇头:“你替朕镇守京师,武英侯、长平侯随朕北上。”
武英侯萧震、长平侯张进立即出列领命,霍维章一脸欲求不满地看眼皇上,不甘心地退回原地。金陵富庶,但武将更喜大漠的金戈铁马,霍维章已经在金陵住够了!
圣意已决,接下来便是制定战策,萧震在宫里一直待到深夜,才匆匆往家里赶。
苏锦在家里担心半天了。
休假的日子男人被急召进宫,肯定是出了大事,苏锦坐立不安,脑海里各种猜测,最怕的就是战事,最怕的就是丈夫离开她。
沈复没有当过她的丈夫,但沈复远行去赴宴,回来沈复就跟她吹了。冯实没想跟她吹,可冯实命不由人,死在了战场。每次都是男人离开她后就不再回来,苏锦害怕,怕她好不容易嫁给了萧震,萧震再重蹈冯实的覆辙。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男人离开这个劫,苏锦已经遭遇了两次。
夜深人静,苏锦打发了丫鬟,一个人坐在前院的堂屋,眼巴巴地望着前方。
第一道马蹄声传过来,苏锦手一抖,随即不顾一切地往侯府门口跑。
小巷里,萧震心事重重地坐在马上,他不怕打仗,他也想去保家卫国,但现在的他不再是孤家寡人,他有了妻子儿女,尤其是苏锦,苏锦吃过的苦他都知道,苏锦心里最怕什么,萧震也知道。
一会儿见面,他该怎么向苏锦开口?
正想着,前面突然传来急切的跑步声,萧震抬头,就见苏锦冲出了家门口,还未站定,她便扭头朝这边望来。初秋的晚风吹乱她乌黑的长发,门檐垂挂的灯笼照亮了她苍白焦虑的脸,目光相对,她欲言又止,攥着帕子等他靠近。
萧震当即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她面前。
门前立着两个侍卫,苏锦却不管不顾,一头扑进了萧震怀里,双手紧紧地抱住他。
侍卫们识趣地转了过去。
萧震打横抱起他的小妇人,大步往里走。
周围没人了,苏锦一手抓着他衣襟,仰头,盯着他问:“皇上叫你进宫做什么?”
萧震抿唇,艰难道:“匈奴进犯边境,皇上决定御驾亲征,我,我也随行。”
苏锦咬住嘴唇,“不许你去”四个字在喉头窜动,就是说不出口。
萧震是将军,皇上要他出征,他怎么能拒绝?
她苦苦地忍着,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
萧震心疼地无以复加,进了内室,他抱着苏锦坐到床上,紧紧地拥着她,在她耳边郑重保证:“锦娘,我一定会回来,你别怕,我说过的一定会做到,就像上次,皇上起事,你要我回来,我不是回来了?”
苏锦深深吸了两口气,忽的笑了,看着他问:“沈复去吗?”
夫妻即将分离,依依惜别时她突然提起老相好,萧震先是愣住,随即脸一沉:“问他作何?”
苏锦笑道:“我这人呢,喜欢凡事做最坏的打算,如果沈复留在金陵,他好好的,那就算你出了什么事,有沈复给我撑腰,我们娘仨下半辈子都不用发愁了。”
她话还没说完时,萧震的呼吸就陡地粗了重了,像刚刚与人大战了三百回合。
苏锦无所畏惧地瞧着他,自嘲道:“若我能以两届寡妇之身再嫁内阁首辅,会不会青史留名?”
“你休想!”萧震抓紧她胳膊,目光狠厉地道。他不是傻子,他听得出这只是苏锦的激将法,但想到苏锦再嫁沈复的可能,萧震便被妒火烧光了所有理智,托起苏锦往里面一扔,他饿虎似的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