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纨绔娇宠/贵女选择搞姬 番外完结 (Miang)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Miang
- 入库:04.10
圣兽只咬发簪,说明那发簪定然有异。保不准,便是熏了什么气味,以引诱圣兽发狂。若不是沈苒来讨要发簪,只怕那毁容破相的命运,原本是落在沈兰池头上的!
沈大夫人想到沈桐映的惨状,面色煞白。她将女儿搂紧在怀中,咬牙切齿道:“查!此事一定要查!是哪个贱婢胆大包天,敢将那发簪偷偷放到你梳妆匣里来?!绿竹是在干些什么?!”
饶是沈兰池与绿竹情如姐妹,也没法子替绿竹开脱了。这妆奁是由绿竹管的;竟让别人偷偷摸摸混了东西进来,那就是绿竹之过。
沈大老爷沉着面孔,缓缓道:“夫人,不用查了,为夫知道是何人所为。”
沈大夫人愣了下,迟疑问:“老、老爷……?”
“……这家,是不得不分了。”沈大老爷合上双目,长长一叹,道,“罢了,罢了。都是命数。”
沈大夫人还欲在问,她身旁的沈兰池却脑袋一沉,昏睡了过去,口中嚷了一句:“娘,我头疼。”这下,沈大夫人也无暇追问夫君口中话是何意了,只顾着照看女儿。
***
沈兰池受了惊,神思浑噩。待回到家中,便发起烧来,晕晕乎乎地躺在床上。沈大夫人连忙找了大夫来,又叮嘱几个丫鬟日夜守着,自己也心急如焚地坐在床边。凡有换衣擦洗,皆亲力而为。
她这次病来势汹汹,烧了一天一夜,竟仍不见好转,人也迷迷糊糊的。
沈大夫人慌了神,轮着请了几个大夫,各自开了几幅不同的药。可那药虽是灌下去了,人也养着,烧却一丁点都不见得退。好好的人躺在床上,面颊红通通的,偶尔睁开水润的眼,像是哭了似的,瞧着旁人说一声“难受”,便再不说话了。
沈大夫人极是心疼,却毫无办法。
她不知道,沈兰池在昏睡的这些时日里,做了个绵长的梦。
梦里,她回到了前世。只不过,那时的她已经死了,只能飘飘悠悠地看着身下的重重宫城,飞檐朱阙。
陆兆业登上帝位,终究是将天下网入袖中。只不过,他却未立皇后。来来回回纳了几轮宫妃,却不见得有几个喜欢的。那本该住着皇后的慈恩宫,空空荡荡。
终有一天,他像是终于开窍了,封了一名贵妃,对这贵妃宠爱非常。这贵妃的样貌,模模糊糊的,如隔云端,兰池看不清楚;只能听得旁人窃窃私语里,口口声声称她为“沈贵妃”。
“那沈贵妃真是手段了得……”
“家中人都不在了,沈贵妃还能再重新爬上来。”
“还不是仰仗了那位的光?若非是帝陵里头躺着的那位,又哪轮得到这沈贵妃……”
“背影像,笑起来更像。合该陛下宠爱沈贵妃……”
陆兆业算不得什么英明帝王。他多疑,阴鸷,生性冷酷。登基七年,便将天下折腾得一片颠倒,民怨纷纷。终于,臣王皆反,闹得满楚一片纷乱。
元庆七年春,镇南王陆麒阳举兵而起,大军直逼楚京,势如破竹。
画面跳跳闪闪的,下一瞬,便又是元庆七年的冬日了。皇位上坐着的,依旧是陆兆业。
镇南王又去了何处?
他躺在白泠泠一片的雪地里,暴尸荒野,甚至无人敢替他裹以草席。几只饿久了的野鹫停在他身上,将盔甲下腐烂的肉一点点啄食撕扯而去。
元庆八年春,似乎是有人悄悄替他立了个墓碑。碑上无铭,只有一道水波样刻痕,留作记号。一个英武男子前来清扫墓碑,为他摆上馒头供香,满面皆是愧疚灰白。
沈兰池认得这英武男子,他是陆子响从前伴读,是宋家的公子,唤作宋延礼。
“……二殿下薨逝后,延礼蒙王爷知遇之恩,方得一席落脚之处。然延礼却恩将仇报,开门投敌。延礼自知对不起王爷及麾下弟兄,亦无颜来此;然陆兆业以妻儿性命相逼,延礼不得不为……”顿了顿,他双眸一红,道,“古来叛徒皆不得好死,待飞霞腹中孩儿降世,延礼便了结残生,以死谢罪。下辈子,愿给王爷做牛做马,以洗罪孽。”
宋延礼走后,那墓前变得冷冷清清的,只余几朵白色瘦花飘摇不定。
这梦境太过真实,以至于沈兰池有了一种错觉——她怕是要一辈子留在这个梦中了。隐隐约约的,她听到家人焦急无比的呼唤声:有母亲的哭声,祖父的叹息声,兄长的叫唤,乃至于父亲满是忧虑自责的声音。
“都是为父之过,若是为父早日下定决心,也不至于……”
于模糊梦境之中,沈兰池忽然想到,她这父亲,兴许心底是极爱她的。只是他从来不把这些话说出来,身上又背着这安国公府的荣耀,凡事都要以整个沈家为最重,这才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家人们来了又去,却始终不能令她好转。
终于有一夜,她听到了一道熟悉声音。
“好不容易重新见着了我,可别不清不楚地又回去了。”
陆麒阳的声音似远似近,仿佛在天边,又仿佛近在耳旁。
继而,她便觉得唇上一暖,仿佛有一片羽毛轻飘飘落了下来;有什么东西在舔噬着她的唇角,温柔又轻浅。没一会儿,便有一道温软物什撬开她的齿间,溜了进来,四处扫荡着。
终于,兰池醒了过来。
第43章 分家之事
沈兰池醒了。
她睁开沉重眼皮, 抬眼一望。纱帐低洒,玉钩垂落枕畔。她的床前坐着陆麒阳,修长手指扣紧她被下五指, 捏得她掌心汗津津的。
沈兰池眼珠微动,视线扫过他面容。
陆麒阳薄唇紧抿, 漆墨般的长眸半敛, 似藏昏黑薄暮。见她终于睁开了眼, 他微露诧异之色,随即, 便以指抵唇,露出个“噤声”的姿势来, 示意沈兰池不要说话。
屋外远远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有男人的大怒声, 也有女子的哭泣声,不知是在闹些什么。可这屋里却是极安静的, 只余下屋外风吹动书页的沙沙细响。
沈兰池这一眼, 便如将前世今生都望了一遍。不经意间,面前男子便与她梦中那人所重合了——那被弃尸于野地之中的躯壳, 披霜雪又沐风露, 与饿极了的野鹫为伍;盔甲下半腐的皮肉, 被一寸寸撕扯而出。
想到梦中场景,她的心底一空, 便有什么被扯裂开了, 可心却不是很疼, 仿佛已经麻木了。也许是因为那个梦,她眼眶一烫,一行泪珠子便毫无征兆地从眼角滚落下来,沾湿了枕帕。
陆麒阳吓了一跳,弓起身子,小声道:“怎么哭了?我不就是亲了你一下,至于这么委屈吗……”
“你……”沈兰池眼帘颤翕,乌黑的眼睫间溢着泪珠,声音里有几不可闻的哭腔,“陆麒阳,你还活着,……你还在我面前,真好。”
他还活着。
他还在她面前。
真好。
见到她的眼泪,年轻的世子一下子慌了神。他满面困扰,七手八脚地用手指揩着她的眼泪。可他越是帮她擦眼泪,她的眼泪便流得更凶。一转眼的功夫,她的前襟都已被泪水沾湿了。
陆麒阳无可奈何,一边继续擦,一边低叹一声,以极轻的声音道:“什么死不死、活不活的;杀了只野兽,你也能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儿。我只是受了点不碍事的小伤,反倒是你,身子怎么这么弱?昏了那么久。”
听到他说“受了点不碍事的小伤”,沈兰池立即支起了身。只是她还未痊愈,手臂也没甚么力气,刚抬起头来,便又重重摔回去,只能瞪着眼,用沙哑声音反问道:“你受伤了?!伤到哪儿了?!”
一边说,一边还淌着豆大的泪滴,声音里有着哽咽。
“小伤,家猫抓了道口子,也值得大惊小怪?”陆麒阳用袖子拭去她眼角残泪,低声道,“你可别嚷太大声了,我是偷偷摸摸溜进来的。要是让你家人知道了,保不准要去我爹娘那儿告状。”
他擦干她泪痕,拇指便落到了她颊上,悄悄地一按。
“人瘦了,也傻了。”他说罢,唇边绽出一道笑。
沈兰池望着他面上笑意,心底纠葛缠绕的不安渐渐散去了。她深吸一口气,喃喃道:“傻了就傻了吧……只要你还活着,那就足矣。”
“哪儿来的这么多傻话?”陆麒阳问。
“……你知道么?陆麒阳。”她抬眼,望着帐顶一杆以银丝浮出的秀竹,声若梦中呓语,“……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俩都死了,一个比一个死得更惨。”
“噩梦是常有的,做不得真。”陆麒阳道,“我还梦见过我爹要我去考武状元,结果举试那天,我直直睡过了头,急的我在梦里以头抢地。”
沈兰池神色不动,依旧以那游丝似的声音慢慢道:“在那梦里,我常常想,我也不曾犯下什么大罪;不过是爱慕虚荣了些,何至于因着家人之过,而落得如此下场呢?我还想,你也不曾犯下什么大罪,不过是爱极了一个人,怎么……怎么也落得那样下场呢?”
陆麒阳听的认真,接道:“然后?”
“后来,梦里的我便想通了。”沈兰池答,“都是命,逃不掉的。”
她久久没听见陆麒阳回答,再抬头时,却看到世子在一旁笑得肩膀微颤。半晌后,陆麒阳道:“你的脑袋里怎么尽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难怪你哥常说你不好捉摸,是女子中的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