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婚礼到此处,便已礼成,望着一对新人离场的背影,易林浠只觉的自己身上的力气,好似都被抽干了,踉踉跄跄的走下舞台,易林浠竟不知道要去往哪里,是啊,成亲了,婚帖都是自己亲手给她的,婚礼,也是自己亲手为她主持的,可现在,现在自己的心为什么还是这么么痛?
从今天开始,自己再也不能陪在她身边,像个情侣一般,她是幸福了,可自己呢?还要自己怎样呢,还要他怎样?
眼泪肆无忌惮的在心里流淌着,忽然就满了,接着就狠狠地在心间炸开了,他从不知道,自己竟然对芸芸的情意这样的深刻,这样的……
酸涩的腥味自嘴里冲上了大脑,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个才刚刚从台上下来的主持人,嘴角已丝丝渗出了一缕血痕。
跌跌撞撞的走进了后台,此时的后台空无一人,关好了门,易林浠这才瘫软在地,泪水毫不顾忌的淌了出来,他狠狠地压抑着自己不要哭出声来,他恨这样的自己,他讨厌这样的自己,从前的自己,洒脱毫无牵挂,可没想到,没想到自己如今会为一个才相识几个月的姑娘如此心痛到无以复加。
许久,许久,易林浠才摇摇晃晃的扶着门站起,胡乱的用后台的水抹了把脸,这里,是芸芸的化妆间,此时的她,应该换好敬酒的服装了吧,或许现在就在赶来化妆间补妆了吧?
易林浠昏沉沉的抹了一把脸,看了眼铜镜中自己那张憔悴的脸和那红肿一片的眼睛,沉默片刻,易林浠还是向着化妆台上的那些化妆品伸了手,他只不过想让自己看起来不要那么的憔悴啊……
才刚刚遮住了自己憔悴,铜镜中的自己看起来确实有了几分的好气色,只是脸上的憔悴可以遮掩,可心里的伤口,要多久才能麻木?
怔怔的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恍惚间,竟有些盼顾自怜的意味,默然间,易林浠竟丝毫不觉的长叹了一声……
满脑子里全是芸芸身着婚纱的模样,她的噙着笑意的脸庞,捧着鲜花的小手,光洁无暇的背脊,拖地摇曳的长裙……
他多么希望,今日站在她身边,穿着西装打着领结的不是宁逸辰而是自己啊,多希望她挽着的不是宁逸辰而是自己的手臂啊,多希望这一辈子能时时的陪在她的身边,看着她宠着她护着她,她喜欢就让她放手去拼搏,自己只默默当她背后那个坚定的支柱,她需要的时候,自己就能立即出现在她的身边,像从前一样,可是,现在,她身边有了他,以后大约也不会像需要自己了吧?
不,或许,她还是需要自己的?易林浠心里不断地麻木麻木着自己。
“大哥,原来你在这里啊!”就在易林浠还在不断麻木自己的时候,这化妆间的门被人无声无息的推开了,芸芸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啊!”易林浠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有些不知所措,慌忙转过了身,眼神中闪过一丝的慌张,也不管芸芸有没有看到,只瞬间便将这丝的慌乱压到了心底,嘴角扯起一抹有些牵强的笑容,道:“是啊,我知道你们换好衣裳,一定还要来这里补妆的,所以,我就先来这里等你们了,怎么样?我今天的主持还可以吗?这是我第一次干这种事情,心里已经是紧张到不行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坏了你的喜宴啊?”易林浠佯装紧张无比的看着芸芸。
“哎呀,你别说,想不到易大哥第一次上场就这么厉害,看来,你很有天赋哦,要不,你来咱的婚庆店里当一名司仪?只要上一次台,就又分红哦!”芸芸笑着称赞着易林浠。
“哎呀,那就好,那就好,我还真担心自己没做好坏了事儿呢,不过,通过这次的上台主持,我还真突然就发现了,原来我还真挺有这方面的天赋的,你写给我的那些话,当初我还想着说不出口呢,结果,一上台却觉得自己说的还挺顺溜的!我觉得你的建议还挺靠谱的,反正,这两年我除了查账,也没什么事儿可干了,不如就兼职当个婚礼司仪也不错,不过,我有个要求,你必须得给我找个唱功好的姑娘,跟我搭档,不然,我可不干!”
易林浠眉飞色舞的说着,就好像自己从来都是这么开心一样,说着说着,竟然连自己都开始信了。
“那可真就这样说定了哦!”芸芸今天的心情似乎真的很好,眉眼嘴角都微微噙着笑意,“好了,易大哥,待会儿就要去敬酒了,今天客人很多,待会儿还得请你跟我们一起去敬酒呢!”
“那是自然的,好了,宁逸辰是在外面吧?我去找他聊会等你啊!”易林浠笑着,找了个理由就出去了,此时他的心情还未来得及调整好,实在不愿意在呆着这儿了,就怕自己什么时候忍不住,要让芸芸发现什么端倪了。
敬酒服,是一件红色的开衩旗袍,上面绣着祥龙戏凤的图案,这种图案寻常人家是用不得的,当芸芸穿着这样的衣裳去敬酒时,好多人甚至都不敢直视芸芸和宁逸辰,原本想着要狠狠罐宁逸辰一番的,结果却全灌进了易林浠的肚子里,这下可好了,酒还没敬完,易林浠就被人给抬回了房间,留了个人伺候着了,其余的人又忙慌慌的赶到餐厅去端盘子上菜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喜滋滋的笑容,唯独留在了房间里的易林浠。
醉意朦胧之中,也尽是芸芸的音容笑貌。
“芸芸,芸芸……”易林浠的双眸禁闭,有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下,嘴里不停地呢喃着芸芸的名字。
“公子,您在叫谁?”那各被留下来的小厮有些听不清楚易林浠的喊声,只得开口询问了一声,却发现,易林浠早已是睡的不省人事。
“呕!”
忽然间,易林浠的眉头一阵紧皱,面色很是难堪的样子,就好像马上要吐出来一般。
见状,小厮忙上前帮着易林浠翻了个身,顺手将方才已经准备好的痰盂放到了易林浠的嘴下,易林浠只觉的自己的肠胃里是翻江倒海,很快便是口鼻并用的吐出了许多的秽物,本来这晚上他就没吃什么东西,如今再一吐,胃里面更是什么都没有了,直到最后,惘然间只觉的自己就连胃里的酸水儿都吐得一干二净了。
小厮有些心疼你的看着自家的主子如此难受,却也无计可施,自己跟着主子多年,从未看到过易林浠喝的如此醉过,虽说他的呕吐物很是难闻,可他还是强忍着憋着气将那痰盂端到了一旁,扶着迷迷糊糊的易林浠微微做起一些,帮着他清理了口耳见的残留秽物指挥,这才端起了芸芸特意吩咐了厨房为易林浠准备好的糖水,喂他喝下。
喝过了糖水,易林浠只觉的五脏六腑已然好了许多,却又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尿急,这才摇摇晃晃的半闭着眼睛摸下了床,却又是腿软至极,竟站了几次都未站起。
这时,小厮这才忙赶来扶住了他,易林浠这才勉勉强强的站了起来,摇摇欲坠的向卫生间走去。
这客房,本就是福源酒楼后面的那闲置了几年的院子,就是前些时候寻人抓紧了时间,日夜不休的装修好的客栈,如今,福源已经算得上是名副其实的酒店了,只是这客栈方才刚刚装修好并没几天,因此,还未来的及向广大群众推销广告,而今日,芸芸之所以在晚上举行婚礼,除了晚上的时间长些,更多的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让前来参加喜宴的宾客们免费体验一晚这后面的客栈,因此,在易林浠下台之后,便有服务员上前通知了所有的人。
客栈很大,即便今日来的人有很多,想让这些人住下休息,也还是绰绰有余的,甚至,芸芸的婚房都布置在了福源后面的客栈之中,因此,所有的宾客们也乐得留下来体验一番,顺便再小小的闹一下洞房也是可以的。
敬酒的时间其实并不是很长,最后的两桌,便是祝李氏和祝肖珂那一桌了,这两桌人的身份毕竟不同一些,因此,这两桌上的饭菜,也要比其他桌的好一些,多一些,况且,这两桌也是知道芸芸敬酒时,也必然会最后才来,因此,这两桌的人也吃的是格外的慢一些。
当芸芸二人携手敬到祝李氏这一桌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又一次发生了。李阿凤这货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竟然是酒壮怂人胆,摇摇摆摆的端着酒杯站了起来,无一不在讽刺的说道:“呵,芸芸成亲还真是好大的派头,今日看你这驾驶,又是不知败进去了多少银子了吧?”
芸芸不想同她多做口舌之争,智微微看了她一眼道:“看来是芸芸今日设计的饭菜酒水不太符合大娘的胃口呢,不然怎的还堵不住大娘的这张大嘴呢?”
“呵呵,你说你这个丫头,有这么多银子办喜事儿,怎的不想着接济接济你爷奶?就知道铺张浪费,这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打了水漂了,啧啧啧,真不知道是你财大气粗,还是不孝至极!”
听着李阿凤这挑衅至极的言语,芸芸的眉头更是紧紧的皱了起来,看来,上次在祠堂中宁逸辰对她的惩罚还是不够的,这死婆娘,怎的就这样好了伤疤忘了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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