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薄卿听到这话，放在身后的手，不觉收紧。指骨泛白，手背上青筋乍现。
荣毓依说的，都是试试。这一切，也有他的错。是他识人不清，是他当年太过自负。不然，也不会没有多加查探就以为找对了人。
而且，他确实让小衣受了委屈。
秦红衣感觉到颜薄卿有些不对劲，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女子，然后幽幽道：“荣姑娘不是她，为何就知道她的事情？”
她确实进了春意阁，但是，却不曾与任何一个男子有密切往来。
更别提什么，入幕之宾了。
荣毓依这些话，是来羞辱她的，也是来讽刺颜薄卿的。
听到一直不曾开口的女子开口了，荣毓依只觉得这声音也有些耳熟，但是却也只当女子声音好听，没有深想。
“我自然不是她了，我可没有她那等‘泼天的福分’。这人啊，有时候就是这样，有这份福分，却没有享受的命啊！”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了什么，荣毓依眼睛更亮了。
“恐怕没人知道，那依依姑娘，就是当年抄家斩首的秦大人的嫡女吧！哈哈哈哈......那等大家闺秀，居然也沦落风尘，千人枕万人骑，当真是红颜薄命......啊！”荣毓依刚说完，就被人一脚踹翻。
“闭嘴！”颜薄卿收回脚，眼里的杀意腾腾。
这人，他想要立即杀了，但是却想着要每日的折磨她才好。
不然，难消他心头之恨。
“你是何种身份？想要和她比，你连小衣的一根发丝都比不上。如今留着你，便是让你好生受着。我不杀你，我要让人日日夜夜的折磨你。你们荣家的错，就该有人受到惩罚。而你，就慢慢受着！”
颜薄卿说完，突然想到秦红衣就在身边，有些担忧的看过去。
边想着，边走到秦红衣的身边，握住她的手，却感觉她的指尖有些微凉。
秦红衣看着颜薄卿有些担忧的目光，对着他淡笑着摇摇头。
荣毓依听到颜薄卿将自己和秦红衣比较，甚至说自己连她的一根发丝都比不上，顿时气的一口气涌上来，差点儿没有晕过去。
她早就知道颜薄卿的狠毒，却没有想到，他的心肠如此硬。
“咳咳，你心心念念的小衣，已经死了，她死了！”荣毓依喊道，眼睛瞪大，仿佛要让颜薄卿认清事实：“你没有炸找到她，还对另外一个女子好，恐怕，这些若是让她知道了，她必定对你恨之入骨。呵，你想对她好，可惜了，人都不在了。你只能自己另外找一个人，继续代替吧？颜薄卿，你真可怜！”
荣毓依想着，若是能够激怒颜薄卿，让他一下子了结了自己的性命，也好过日日夜夜在这里受煎熬。
颜薄卿冷若冰霜的眼眸看着她，且没有再动手。
他没有错过荣毓依眼里的算计，看来，她是为了激怒自己了。
想到这里，颜薄卿捏捏秦红衣的手，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秦红衣却不想让人这般说颜薄卿，心里带着怒气：“你懂什么，世子对她好，这么多年来还在寻她，就冲着这份情谊，就难能可贵。试想想，谁能念一个人念了十多年。怕是你也做不到。”
第一次，颜薄卿在秦红衣的身上，看到了怒气。
而且，这怒气，居然是因为自己而发的。是因为他人说了自己不好，而发出来的。
颜薄卿看着眼里带着火光的秦红衣，突然觉得，这丫头，很活泼。这性子，才是这个年纪才有的吧！从前的秦红衣太过懂事成熟，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着。
荣毓依没有想到，颜薄卿带来的女子居然对他这般在意。而且，甚至并不在意颜薄卿心中装着那个小衣姑娘。此时此刻，荣毓依觉得，面前的女子是个傻的。
☆、983.第983章 秦红衣的反应
“你傻不傻啊？他都心里只想着那个小衣了，你以为你有什么机会吗？你看看我，看看，我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告诉你，我的现在，就是你将来！”
荣毓依说着，指着自己的脸庞，又指着自己所在的地方。
她现在就是要让面前的一男一女离心，他得不到的，就永远都别想得到。
为什么痛的是她？她要让颜薄卿痛，比她更痛才对。
秦红衣诧异的看着荣毓依，她这样子，可不是喜欢一个人的表现。荣毓依的愤怒和疯狂，全都展现在脸上。此时此刻，她的脸上早就没有从前见过的嚣张跋扈了，有的只剩下了一身的狼狈。
而荣毓依对待颜薄卿的时候，有的是害怕和恨意。
她的恨意，来的莫名其妙。
恐怕，她从未想过，到底她做错了什么。她将之前得到的一切好处，一些好日子，当做是理所当然了。
“你是你，我是我！我永远不会变成你这样，而你，也不会变成我这样。”秦红衣皱着眉头说着，显然是不同意荣毓依如此说道。
荣毓依愤恨的脸上，突然如翻书一样变了脸色，她突然呵呵笑着道：“哦，我都忘了，你现在看他对你不错吧！”说着，想到了能够让他们两人难受的话，荣毓依脸上立即活泛起来。
“从前的那些年啊，颜薄卿确实对我不错的！他给我银子花，为我爹升官，在背后一直操纵，就是为了给我荣家富贵。而且，我若是想要的东西，他都能答应。从前，我和你一样，我也以为，他是真的对我好。”
说到这里，荣毓依停了几息。
随后，脸上爬上讽刺的笑容，自嘲道：“可惜啊，我看错了，想多了。他的心，硬的和铁块一样。他只对那个小衣好。他给我的这些，恐怕都是逗弄一只小猫小狗的吧！而那个小衣，他都没有找到她，却已经开始为她打算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荣毓依激动起来。
她的眼睛瞪大，直直的盯着秦红衣，似乎怕她不相信似的：“你知不知道，他每年都会在那一日跑到外面一坐就是一整夜，那里，是他的秘密之所。他在那里，栽满了梨花。而且，每年凡是到了和她相遇的日子，颜薄卿就会放下一切，去那里。”
“你不知道吧！他的屋里，画满的都是那个小衣。他所有的住所，都画满了那个小衣。他的心里，从来都只有她。”说道后面，荣毓依再一次红了眼眶。
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居然能够做到如此。
荣毓依完全没有想到，高高在上的颜薄卿，会思念一个小丫头，而做到如此地步。
她怨，她恨，可是她毫无办法。
若不是当年的欺骗，颜薄卿不可能会给他们家富贵荣华，他也不会那么宽厚的看着她，帮她收拾烂摊子。更不会，从前那么忍着她。
所有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名唤小衣的姑娘。
“他从来不画其他人，也不去画花虫鸟兽，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一个小衣。他为她作画，为她写诗，为她笑，为她忧！可是，那个人，死了，她死了！”荣毓依说的歇斯底里，喊着，吼叫着。
秦红衣复杂的看着荣毓依，转头看向颜薄卿。
身边的这个男子，居然当年，真的如此将自己放在心上。
他做的这些，她完全不知。
颜薄卿怕她有心理负担，朝着她摇摇头道：“这些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我只记得，小时候的样子，画的便是小时候。”从今往后，他们还有很多很多要经历。
而他，以后会画她的现在，也可以画他们的未来。
秦红衣明白颜薄卿的意思，点点头。
荣毓依呆呆的看着颜薄卿温柔的解释，他还刻意的说了那些话。从洽惜字如金的他，居然也有如此温和的一面。而且，从来不近女色的他，居然主动牵着一个女子的手，拇指还在女子上手摩挲。
这样的颜薄卿，她未曾见过。
荣毓依疑惑的看向秦红衣，这个女子，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居然让颜薄卿能够做到如此。
“她死了，所以你也要这般折磨我到死吗？你还是颜哥哥吗？你为什么，为什么能够对其他女子好，却唯独不能对我呢？为什么她可以，她们都可以，就我不行？为什么......呜呜......”
说着说着，荣毓依低声呜呜的哭了起来。
她实在不明白，为何，为何她不行。
面前的女子可以，那位小衣姑娘可以，可是，颜薄卿却如此狠心的对待她。
颜薄卿听到她的话，微微皱眉。
荣毓依将他看做薄情寡义的人，将他看做可以随随便便放弃心爱人之人。他心里自然不舒坦。
他所喜欢的，在意的，就在他身边！更何况，他不喜欢听到有人说她死了，他的小衣就在他身边，好好的。那些话，让他感觉，是在咒小衣呢！
“除了她，谁都不可能！”
颜薄卿冷冷的丢下一句话。
荣毓依愣愣的跪在地上，颜薄卿的话反反复复被她咀嚼。
颜薄卿瞧着点心凉了和茶水凉了，朝着颜珩使了一个颜色，颜珩立即拱手，端着桌上的东西退下。
‘砰’
房门关上，荣毓依身子不觉一抖。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抬眼直直的盯着秦红衣，仿佛要在她身上看出一朵花儿来。
“你......你是小衣......”
虽然是询问，但是，话语里的笃定，很明显。
刚才，颜薄卿的话，可不就是在标明这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