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轻手轻脚的打开房门，颜薄卿立即合上门，转身。
杏雨一眼就看到颜薄卿出来，想要凑上去进屋看秦红衣，却对上颜薄卿突然扫视过来的冷冷目光，顿时，吓的呆呆站在原地了。
颜薄卿却并没有想要立即离开，顾不得换一身干爽的衣衫，颜薄卿快步走到杏雨面前。
“你，叫上老秦，跟我来。”
说完这话，颜薄卿如同这里的一家之主一般，甩袖离开。
杏雨愣神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只觉得，头皮发麻。颜世子，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难道，是要追究她和老秦吗？
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杏雨快跑着去寻老秦了。
两人都不知道颜薄卿找他们什么事情，但是，两人一想到若是颜世子知晓小姐的事情，怕是......
杏雨担忧的瞟了一眼老秦，却被老秦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颜薄卿看着两人的互动，抬眼。
颜珩立即明白，呵斥道：“不得左顾右盼！”与此同时，颜珩还拔出了刀。
银光一闪，让杏雨和老秦都抖了抖身子。
这人，难道真的是来罚他们的？
颜薄卿看着杏雨和老秦的样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清茶，这才缓缓开口道：“说吧，当年，秦家的事情，从三年前开始说，将你们所见所闻都说出来。”
他有的是时间知道这些真相，如果有遗漏的人，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将那些人一一铲除。
曾经但凡是伤害过小衣的，他不会放走一个。
杏雨和老秦没有想到，颜薄卿是想要询问这个，两个人，突然就松了一口气了。
老秦年纪大，到底是沉住气，瞪了一眼杏雨不让她开口，这才恭恭敬敬的行礼说了起来。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秦家发生过什么，老秦最清楚。当年的事情，当年秦大人到底得没得罪过人，他也清楚。
老秦虽然不知道颜薄卿为何突然要问这些，但是看他对待自家小姐的劲儿，似乎也不像是有什么图谋的。而且，如今的秦府，也没有什么值得图谋了。
再则，颜世子的身份摆在那里，如何也不是会看上秦府什么的人啊！
只一瞬间，老秦就想要了。
他浑浊的盯着地面，心，脑海中却开始回忆起来。
苍老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仿佛，当年的一幕幕，还在眼前。
秦家，当年几十口人，就那么死的死，判的判，这一切，哪里让人那么容易忘记的。
当年，没人提秦家出头，也无人敢出头。哪怕是有心着，也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些，也怨不得他人。
老秦说着当年的事情，杏雨在一旁红了眼眶，暗自抹泪。
她回想起当年的场景，心还在一阵阵的颤抖。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秦家一夜之间覆灭。老爷冤死，夫人更是撇下小姐，同老爷一起去了。而府上，旁支二老爷一家，也被牵连，听闻，二老爷和二夫人被流放。
而小姐，最终却隐姓埋名的躲进了春意阁，这才免去了被人卖到低级青楼的下场。
回想她们曾经一起走过的一幕幕，杏雨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老秦老泪纵横，哭的他家老爷和夫人，哭的是那些逝去和被卖的下人，还有，就是自家大小姐了。
这些苦难，本就是冤屈，却无人为秦家伸冤道不平。
看着下面跪着的两人，哭的不能自已。
颜薄卿放在桌上的手，收紧，指骨泛白，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如同地狱走出来般的戾气。
颜珩担忧的看着自己主子，这两人，还真行，居然在主子面前哭哭啼啼了。也不怕主子烦不胜烦将他们给丢出去。
一边想着，颜珩担忧的看着杏雨。
这丫头，还真是衷心一片，听到那老人家说这些，她倒是哭的比人家还厉害。
“颜珩，去查，将刚才他说过的，提过的人，都查一遍。”但凡是和当年事情有牵连的，他都不会放过。
如今哪怕颜家没有了官职，没有了其他，但是，爷爷在军中的将领，也都是他一手栽培出来的。而京都，他们颜家，还有自己的人。
对付那些人，足够了。
颜珩听到主子的吩咐，心头一惊，赶忙拱手就下去办了。
颜珩看着老秦岣嵝着背，老人家的衷心，他相信。
“老秦下去，杏雨留下！”秦家的事情解决了，还有她的事情。
她的身上，似乎，发生了太多太多。
而他，愿意一点一点的熟悉，一点一点的倾听。直到，将她这十多年一路走来的一切，都听到，想明白，看懂，他才能放心。
听到颜薄卿要将杏雨留下来，老秦有些担忧，但是到底是退下了。
颜世子这样子，似乎想要提秦家撑腰吧！虽然不太确信，但是却也有八九成的把握了。这不，老秦想通就退下了。
杏雨带着泪水的脸呆呆的扬起，一脸震惊不知所措的看着颜薄卿。
颜世子，还想说什么？难道，是想处置她照顾小姐不周吗？
杏雨担忧的不行，身子不自觉的抖了抖。
☆、961.第961章 她做过什么
颜薄卿扫了杏雨一眼，眼眸如同深潭，让人看不透彻。
杏雨担忧的双手握在一起，手心冒出冷汗来。
正当她快要撑不住想要将自己大意的事情和秦红衣怀孕的事情倒出来，就听到颜薄卿清隽的声音传来，带着凉意：“你既然一直跟在小衣身边，自然清楚她的事情。”
说着，颜薄卿顿了顿继续道：“你且将你所知道的一切，都一一道来。若有半句漏掉的，我便将你......丢进探春阁。”
这话一出，杏雨顿时脸色煞白。
若是从前，她自然是不知道探春阁的。但是，去了春意阁后，每日里听着那些人说这说那的，她哪里不知道探春阁是什么地方啊！
探春阁，那可是能够让人生不如死的地方。
“世子爷饶命，世子爷饶命，奴......奴婢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杏雨害怕的磕着头，好几年未曾自称过奴婢了，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
颜薄卿冷眼看着跪地求饶的丫鬟，补充道：“从你第一次在她身边伺候说起，我要一点一滴都不落下。”
此时此刻的颜薄卿，哪里知道，不久后，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
而他，所能听到的那些，将带个他怎么样的惊喜和难受。
可惜，他现在，一无所知！
不过，若是要让他选择，他依旧会选择知晓秦红衣的一切，哪怕，自己会心痛，会难过，会连自己都恨上了。
杏雨抖了抖身子，跪在地上的腿有些发麻，但是，她却不敢动弹一下。
故事，一点一滴的徐徐道来。
安静的房间里，只剩下杏雨一个人的声音。
而坐在主位之上的男子，却由一开始的平静，到后来的震怒，再到后来的复杂和难受。颜薄卿的心，仿佛被放在了烈火上烤着，疼得他想要将心都掏出来。
“再后来，世子爷就过来了。这些，世子爷都是知晓的。”不知过了多久，杏雨终于说完了，她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只是，没人知道她内心的恐惧。
世子爷的样子，太可怕了。
此时此刻的颜薄卿，脸色沉得如同墨水，而他的手上，白玉般的瓷杯早就被捏碎了。鲜红的血，从破碎对瓷片中流淌出来，滴在了桌上。
血腥的味道，也在扩散。
杏雨身子都在发抖，她在害怕，害怕颜世子会一个不高兴，一掌将她劈死。
这人，此时如同地狱而来的煞神，简直能将她吓得七窍升天。
杏雨不知自己跪了多久，她感觉自己的腿都没有知觉了。而坐在主位之上的人，仿佛毫无所觉，手上的伤都不管不顾的。
杏雨不敢抬头看，却能够看到，颜薄卿的血必定流了不少。
因为，有血液从桌上滑落，滴在了地面上。
杏雨深呼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挪动了一下身子，却突然身体一僵，战战兢兢的抬头看去。
却对上颜薄卿那双带着红色的眼眸，仿佛要杀人一般。
杏雨顿时吓的赶忙低下头来，就连呼吸，都快忘了。
“出去！”
一道沙哑的声音，从颜薄卿的嘴里吐出，带着低沉和压抑。
杏雨顿时如获大赦，赶忙从地上爬起来，脚下踉跄的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然后，还小心的带上了房门。
书房里，颜薄卿呆呆的盯着地面。
刚才，每一刻，每听一句，就仿佛在用一把刀，凌迟着他的心。
秦红衣所做的一切，所遇见的种种，都如同利剑一般，在他的心上，划上了一道又一道的伤口。
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
他，又该如何，补偿她......
哪怕当年的事情于他无关，但是，若是知晓她的存在，他如何会容忍其他人对秦府如此。他只是放任，只是没有放在心上，却不知道，自己将她和她所在意的人，都一并推向了地狱。
当年，她是否怨过自己没有帮她？
那个时候，他在做什么？
颜薄卿很想回想起自己当时还在做什么？为什么他居然心里没有一丝的难受。他的心，难道，是死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