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顾婉清的心中已是波澜微起,她知道,妙云终于要开口了。
这两日,太子府中如坐针毡的何止妙云一个,她看着妙云那心神不宁的样子,心中焦急万分,她一直在等,等妙云开口,来讨这份人情。
因着太子禁足,整个太子府内除了日常生活所需的采买由专人出府置办以外,任何人都无法出府。
妙云前两日就已经听说了朱奉安被关押一事,却无法求助任何人。
即便她与那出府采买的人有什么交情,能让他代为打探,也一样无法在京中打探到朱奉安的下落。
因为,他根本不在京中。
顾婉清知道,妙云此刻已经是无计可施了,她也实在是耐得住性子,竟能等到两日之久。
想到这里,顾婉清故作诧异,微微伸出手抬了抬:“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你直说便是,何须行此大礼?”
“娘娘,”妙云依旧跪在那里,紧紧皱眉,忧心忡忡的说道:“妙云一直……一直没有与娘娘说过,妙云家中……还有一个弟弟。”
顾婉清仿佛很是意外,瞪大眼睛惊讶的问道:“哦?弟弟现在何处?”
妙云深吸了一口气,好半天才像是终于下定决心般开口道:“他……他就是金门营校尉,朱奉安。”
顾婉清一听,刻意偏头微微想了想嘀咕道:“朱奉安……这名字好似有些耳熟……”
妙云一听,立刻急切道:“就是前两日秦将军说的,永寿城中未能查出那个隐匿在房梁上的弓弩手,害秦将军中箭的那个……”
说到这里,她声音越来越小,心里也越来越没底。
“哦,”顾婉清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而后便皱眉问道:“可是……此事你求我又有何用?”
妙云跪着往前挪了几步,也不顾什么礼仪分寸,趴到顾婉清床边紧紧攥住了她的手,眼中渴求万分:“娘娘,太子殿下与秦将军相交甚笃,若是他肯出言相助,秦将军……秦将军至少不会治他死罪吧?”
顾婉清皱了皱眉,似是十分忧虑般低头想了想,才抬眼看向妙云,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妙云啊,你有所不知。”她挪了挪身子,换了个姿势面对着妙云继续说道:“殿下从前就与我说起过,这个秦将军,原本对殿下很是敬重,因他虽是陛下昭告天下的皇子,却不如太子尊贵。可自从殿下被禁足后,他对殿下就已经不
如从前那般尊敬,再加上近来他又屡立战功,此时锋芒正盛。你难道没有发现,他那日来时,就已是嚣张跋扈,不可一世了么?”
妙云闻言,微微皱眉,想起那日秦将军的言辞举动,的确十分自大狂妄,说什么朱奉安没有背景支撑,就只能任凭他处置。
妙云心中憎恨,却奈何自己人微言轻,拿他丝毫没有办法。
想到这里,她暗暗攥紧了拳头,怒不可遏。
顾婉清看她这样的表情,又故作凝重叹道:“唉,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他纵使再目中无人,好歹目前位分摆在那里,他还不敢造次,可是……”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可是如今殿下仍旧被禁足,而他却战功赫赫,朝中许多大臣都已经倒向他那一边,甚至连二皇子底下的人,都开始有些动作了。如此下去……恐怕再过些时日,陛下动了易储的心
思,到时连二皇子都未必争得过他……”
妙云一听,心里往下一坠。
她本是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二皇子身上,才会涉险为梁妃办事,可现如今半路杀出一个秦将军,竟是连二皇子这样树大根深的人都要被他动摇了么?然而,顾婉清还没有说完,她看着妙云眼中的惊恐,趁热打铁的继续说道:“所以妙云,若是此时殿下未被责罚,他为你弟弟求情,秦将军自然要给他几分薄面,而如今这般情形,殿下已是自身难保,他说
的话,秦将军又怎么会放在眼里?”
妙云听完顾婉清这一席话,心中已是冰凉。她不敢相信,现如今她唯一能指望来救她弟弟的人,竟是被她自己拉下马来的。
她此刻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自己为何如此愚蠢?为何要帮梁妃来嫁祸太子?
见妙云这般神色,顾婉清没有再继续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叹了口气缓缓道:“若是你还想让殿下为你试一试,你便自己去书房找他,求他帮你吧。”
妙云此时已是失魂落魄,脑中“嗡嗡”作响。她麻木的直直站起身来,回过身缓缓向屋门外走去。
走到庭中,她抬头看了看,夜幕已至,空中挂起一轮明月。不知弟弟此时被关押在哪里?他是否还能看得见这明月当空?
她低下头来,心中已是明白,此时,或许只有一个办法,还能救得了弟弟了。她极为缓慢的走着,想着,一直走到了那亮着灯的书房外。
愣愣看着那门窗许久,久到她就快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终于,她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走到门边,抬手叩响了屋门。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风雨交加,东窗事发
【松雀府】
屋内烛火摇动,秦桑静静坐在案几边看着上面摊开的那幅画,还有那封书信,思绪万千。
她想起那日她拔箭前萧何所说,心中微暖,可将那书信看了又看,几乎都快倒背下来,还是没能想明白,萧何为何没有回来。
“咚咚咚。”
房门被叩响了起来,秦桑抬眼向门口看去:“进来。”
屋门缓缓被推开,秋戈浅笑着走进了屋子。合上门后,走到案几边坐下,却看见那摊开的画卷,抿嘴偷偷一笑道:“姐姐……这是想念萧将军了?”
秦桑嗔怪的笑了笑,将那画卷起来,放到一边,又指着那书信说道:“我只是在想,他为何还未回来。”
秋戈眨了眨眼,却是凑近俏皮道:“我猜啊,萧将军就是想让姐姐尝一尝,相,思,之,苦。”
秦桑一听,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去接她的话茬。
秋戈却仿佛很是好奇似的凑上前去,双手撑着下巴问道:“我听应公子说,那日姐姐拔箭之前,曾叫萧将军进去见了一面,姐姐,那般危急的情形下,你都与他说什么了?”
秦桑听她这么问,深吸了口气看向前方,回忆着淡淡道:“我告诉他……若是我不在了,让他将那坛女儿酒……送进宫中给母亲。”
“啊?”秋戈很是诧异,连连眨眼,紧张的接着问道:“那他怎么说的?”
秦桑忽然抿起了嘴,似笑非笑的低下头去,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
秋戈一见她这副样子,更是急切起来,疑惑的睁大眼睛晃着她的胳膊皱眉嗔怪道:“姐姐别光顾着笑,倒是说呀!”
秦桑抬起头看看向秋戈,眼里就像是撒进了细碎的星影,又垂下眼去,柔声缓缓道:“他说……那既是女儿家出嫁时所用的酒……自然是要等他……娶我那天……由我们自己开坛……”
秋戈的眼中尽是惊喜,愣了好半晌才不住的点着头赞道:“真好……真好。”
秦桑看着秋戈,心中也十分庆幸有这样一个妹妹在身旁,容得自己动这些小女儿般的心思。
想着,她也随着秋戈点了点头:“他还说……若有一日卸甲归田,我们就策马驰骋于天地间,再寻一处山林,抚秋水,看晚霞,听风望月,踏雪寻梅……”
秋戈闻言,眼中仿佛已是勾勒出了那样的一番景致,静静出神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有些试探的问道:“姐姐真的曾想过,有卸甲归田那一日吗?”
秦桑听了,也沉下心来,看向远处微微叹了口气道:“从前从未想过有那一天,可自从他第一次与我提起时,便像是一颗种子在心里悄悄生了根,或许,早就已经萌芽了。”
她顿了顿,收回目光看向秋戈认真道:“可是,即便有那一天……也定是在我为父兄报仇以后。”
秋戈看着秦桑坚定的目光,稍稍愣了愣,才垂眼缓缓点了点头。
秦桑见她这般神色,也觉得这话题似乎变得沉重了起来,不再继续深究,轻咳了一声换言问道:“对了,小九呢?为何这几日都没看到他?”秋戈一听,也回过神来,撇嘴笑道:“他啊,你还没醒的时候,他整日在府里急得打转,结果解药一送来,听说你醒了,他又说不想见你,直问我们把萧将军藏到哪里去了,一听萧将军没回来,便整日一大
早就去城门边转悠,入夜才回府中,硬说在第一时间见到他。”
秦桑闻言,无奈一笑,这个小九还真是对他那“公子”忠心耿耿,见不着他,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不过也难怪他会这样,此时他们所有人都知道萧何在南渊京中,却不知他何时才会回来。
秦桑至少知道自己不久后就要领兵南下,还算是有个盼头,而小九,估计现在他才是最心急如焚的那一个。
这一夜,是冬日里难得一见的风雨交加。
大雨冲刷着屋檐上的积雪,狂风席卷着枝头残留的枯叶,像是要将一切都洗刷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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