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萧桓虽然向他解释,说这是为了不打草惊蛇。
可夏侯有义心里还是不舒服,觉得萧桓看着温文尔雅,骨子里却桀骜不驯,说不定心里还怨恨朝廷曾经清剿过吴中的事。
卢渊就更清楚这件事了。
他的计策之所以能成功,与这件事有很大的关系。
想到这些,卢渊就轻轻地瞥了夏侯有义一眼。
他真心瞧不上夏侯家的这些君王。自己没有本事约束群臣,还巴不得事事都以他们为尊,这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想震慑拓跋寿肯定是有的。”卢渊继续道,“但战事进行的这样顺利,为何不直攻颖川?说来说去,他只是想收拾拓跋寿,并不想和北凉开战。大都督为何要放北凉一马呢?不过是养匪自重罢了。”
“养匪自重?”夏侯有义不解。
卢渊笑道:“若是北凉被他灭了国,您还要他这个大都督做什么?到时候他就得卸甲归田啊!他怎么能声名雀起?怎么能一呼百应?他怎么能凌驾于百官之上?”
他就差没说怎么让天子皇权旁落了。
夏侯有义沉思着没有说话。
卢渊想了想,索性给了他一记重拳,道:“您可知道为何后来武宗皇帝不仅不宠幸文宣皇后,还压着郑芬不让他出头?”
夏侯有义恍然大悟般地看了卢渊一眼,神色晦涩。
卢渊笑道:“不过是怕郑家再出一个郑璨罢了!”
夏侯有义面无表情地垂下了眼眸,盯着茶盅上的花纹良久没有吱声。
卢渊叹了一口气。
夏侯有义就道:“那,那这个时候要召回大都督吗?”
“召回吧!”卢渊面容冷峻,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道,“拓跋寿有命在,好歹能挡一挡萧桓,让萧桓全力对付北凉。否则,等到他把北凉那边都安抚好了,就该转过身来对付我了。”
“我的身份名望摆在那里,他不管怎么对付我,也不可能杀了我,最多也就是让我恶心恶心。可到时候朝廷的格局就被打破了。没有了我的制衡,不知道萧桓能不能管得住自己。”
“还有晋陵长公主。从来不曾受过委屈。那个脾气,一言不合,连崔家的家主都敢杀。您就别指望着她能勒住萧桓的缰绳了。她能管着她自己就不错。怕就怕两个混世魔王弄一块儿去了……”
夏侯有义不再说什么,咬着牙吩咐身边的人:“下旨请大都督班师回朝,到建康城来领赏。”
内侍去传旨。
卢渊见夏侯有义神色有些恍惚,想到自己来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就委婉地起身告辞了。
萧桓七月中旬回到扬州。
此时拓跋寿已要被他打得一直逃窜去了幽州,若不是考虑到拓跋寿还没有儿子,拓跋寿若是死了,藩地会被北凉收回,卢渊等人面对这么大的一块肥肉肯定会想办法让他攻下,而他若攻下了北豫州等地之后,凭他现在的身份地位却不足以占为己有,反而会为卢渊等人做嫁衣,他只怕早就直接把拓跋寿的人头挂在城墙上了。
而随着他回到扬州,拓跋寿也回到了自己位于北豫州的王府。
拓跋寿在逃亡的途中摔断了腿。
他一面忍受着医工给他重新包扎上药,一面骂着萧桓:“真不要脸!前脚接了我送的东西,后脚就一路把我赶到了幽州。老子若不是大意,怎么会给他得逞。让他等着,等我养好了伤,看我不打到扬州去,弄死他!”
那医工嘴角微撇,装作没有听见。
萧桓用兵如神,若是想拓跋寿死,拓跋寿早就死了。
他这么干,是要麻痹建康城里的天子和大将军卢渊吧?
医工想着,觉得拓跋寿的好日子恐怕就要到头了,战神的封号,十之八、九也要让给别人。
萧桓却像受了教训,这次返家,一声不吭地把自己的箱笼放到夏侯虞的库房里,把装有皮毛、珠宝等名贵饰物的箱笼则搬到了夏侯虞的面前,打开金光闪闪的箱子,语气却淡然地对她道:“都是给你的。你让身边的人帮着登记造册一下,不懂的可以来问我。”说完,洗漱一番自去睡了。
夏侯虞莫名其妙,但亮晶晶的饰物谁都喜欢。
她把东西交给了阿良,到了时间就歇下了。
半夜,被萧桓热醒了。
他覆在她身上作乱,偏偏眼睛还闭着,粗重的呼吸仿佛是在撒娇。
夏侯虞想到他这段时间前有拓跋寿这个号称战神的敌手,后有建康城这班恨不得他战死的假盟友,还有她这个处处拖他后腿的结发之妻……萧桓能走到今天真正的是很不容易。她心一软,也就随他去了。
萧桓一直把夏侯虞折腾到天色泛白,夏侯虞生不如死,只知道低泣着求饶,他这才心满意足侧身躺下,轻轻地抚着夏侯虞的光洁细腻的皮肤,温声地道:“你这些日子都在做什么呢?”
他每隔几天就给她送来一封信,她没有什么和他说的,只能说说每天的吃穿嚼用,他倒好,像没有听说过似的,还问她每天在做什么?
“你不知道吗?”她累得不得了,打开萧桓的手,低声抱怨道,“你要是想不起来,就去看我收起来的信,我要睡觉。你不许吵我!”说完,也不管萧桓,翻了个身,抱着隐囊就沉沉地睡了。
萧桓看着夏侯虞红扑扑的脸有些哭笑不得。
他这不是觉得自己有点过分,想和夏侯虞说说体己话吗?
不过,久别胜新婚,这话还真是有点道理。
萧桓再三地回味着,过了一会儿才睡着。
第二百二十五章 荒唐
翌日夏侯虞醒来,萧桓已去了书房和众幕僚商量回建康城的事,夏侯虞却脸上白一阵子红一阵子的。
她没有想到萧桓那样的无耻,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忍不住哭着向萧桓求饶。
一想到这里,她就坐立不安,恨不得地上有道缝让她钻进去,从此以后再也不要和萧桓对面了。
她问阿良:“大都督在干什么?”
阿良笑得满面春风,道:“大都督在和宋先生等人商量着回建康城的事。听荣大总管说,皇上马上要大婚了,封疆大吏都要回建康城朝贺。加之大都督打了这么大的胜仗,天子高兴,要重重的封赏大都督呢?荣大总管还说,大都督功在社稷,应该能封个爵位才是。”
夏侯虞压根就不关心这些,她道:“你让人盯着大都督那边,大都督若是回来了,提早跟我说一声,让我有时间准备。”
阿良想着昨天晚上萧桓和夏侯虞那样的亲密,以为夏侯虞是想迎接萧桓,连声应下。等到萧桓那边忙完了往这边来时,忙去告诉了夏侯虞。
夏侯虞躲到了后面的小佛堂,吩咐阿良:“你去跟大都督说,我要抄经书,让大都督自己用饭,自己先歇了。”
阿良目瞪口呆,在那里站了一会,见夏侯虞并无改变主意的意思,只好退了出来,给萧桓传了话。
萧桓兴冲冲的,闻言像在寒九腊月被人从头淋了一盆冷水似的。
他皱着眉道:“长公主还说了些什么?”
阿良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萧恒的神色,低声道:“没说什么了!”
这不对劲啊。
昨天他刚刚回来,凭着一股子蛮劲,没有多想的就直接住进了夏侯虞的内室,之后又凭着一股子蛮劲做了自己想做的事。
夏侯虞可能不习惯,刚开始还有些害羞,全身都泛着红,脸更是像火烧似的,可渐入佳境之后,她也曾情不自禁地抱着他,他甚至能感觉到她的欢快,不然他也不可能一个人唱独角戏。
怎么转眼间夏侯虞就变了脸呢?
萧桓想不明白。
但他是那种若是决定了的事就一定要弄明白的人。
他问阿良:“我走了之后,长公主都干了些什么?”
阿良茫然道:“长公主和平时一样啊!用了早膳看了会书,午膳过后小憩了两刻钟,之后裁缝来了,长公主和裁缝说了会话,挑了几匹今年新出的衣料,还商量着要重新打几件首饰,说天子大婚,到时候要戴的……”
说到这里,她眼睛一亮,忙道:“长公主醒来的时候叮嘱我们,说若是大都督过来,要先告诉长公主的。没多久您就过来了,我们提前禀了长公主。长公主突然就去了佛堂,还说要抄经书……”
这就是专程要避开他了!
可她为什么要避开他呢?
是因为不喜吗?
不可能!
从前他们刚刚成亲的时候,他能感觉到夏侯虞对他虽然不至于冷漠,但也没有多少的喜欢,他自尊心强,不愿意求着她……
不愿意求着她!
萧桓心中一悸。
她昨天晚上可是苦苦相求他都没有饶过她!
虽然他不是有意的,完全是因为在那种情况下他没能控制住自己。
当然,他也不想控制住自己。
可若夏侯虞和他一样,自尊心特别的强,难保她不是因为恼羞成怒,不愿意见他。
萧桓顿时像活了过来似,眉宇间掩饰不住的欢喜。
他对阿良道:“你去请了长公主回来用晚膳吧!可别饿着了!我那边还有事,不过是回来拿点东西的。晚上也可能歇在书房了。还有一件事,你也跟长公主说一声,我们月旬之后启程去建康城,参加天子的婚礼。其他的事可以让萧荣去办,天子的贺礼事关重大,恐怕要麻烦长公主亲自帮着拿个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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