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喜欢壮年男子的阳气吗?那咱们给她备着就是了,她馋了,我就不信,她不来。”闻歌说着,已是坏坏的笑,目光在顾轻涯与云懋身上慢吞吞地滑过。
云懋立刻毛骨悚然,“果真是最毒妇人心!你这是又要舍我和小五去作饵啊?”上一次引楼湛现身也是一样。“为什么每次都是我和小五?”云懋不满得很。
“我倒是愿意作饵,可人家喜欢的是阳气,我去作了饵,你猜她会上当吗?”闻歌翻了个白眼。
云懋听得咬牙,但却是被堵得哑口无言。
闻歌这才走到他身边,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头,很是温情地道,“云二放心!有我在,一定会保护好你的,无论如何,也绝不会让你被采阳补阴的,放心啊!”坏坏笑着,用力拍了拍云懋的肩头,将他拍得肩头一歪,龇牙咧嘴地瞪她,她却没有看见一般,兀自笑得更欢了。
头一回住农家小院儿,闻歌挺是新奇的,左瞅瞅,右瞧瞧的,似在参观,不得不承认,这要比他们在松陵城时,租住的冯娘子的那个小院子要简陋了许多,这些村民的生活果真过得很是拮据,他们用银子将这处小院买下,又特意多给了一些银两,但愿那家人的生活能够有所改观吧!
顾轻涯推门而入时,闻歌正望着小小的窗户外沉思,骤然抬起头来,四目相对,顾轻涯难得有些不自在地咳咳了两声,道,“那个……我们两个怕是得住一屋。”
他们寻了许久,这才找到了这一户农家。有两个儿子,大的一个,刚刚娶亲不久,算是还没有被那采阳补阴的妖所害了的。一家子都很是害怕厄运降临在他们的身上,可是偏偏,他们家里实在是穷,若是搬去了别的地方,没地没钱没房,那一样是个死。所以,只得忐忑不安地继续在这里待着。
闻歌他们找来时,给了一笔银两买下了这个院子。这家人倒还算得良善,看了他们是外地人,虽然看着银两心动,但还是支支吾吾将疫症之事说了,闻歌他们这才决定多给了些银子,执意买下这院子。
那家人见已经告知了情况,他们还是执意要买下院子,不好问原因,也不好再劝。取了银子,两个儿子和儿媳,便是连夜赶去了长离城南十里之外的小县城去投奔他们姑妈去了。只怕日后就是要在那里安家了。
但老两口心有不安,却是暂且留了下来,只怕是怕他们替自己家遭了厄运,要看过了才会安心离开。
一家子便商量了,等到儿子们在那小县城里安置好了,天气暖和了,这才再来接二老。
起初,闻歌几人也是不愿受了这番好意,后来,转念一想,他们假扮这家的儿子媳妇儿,若是老两口也走了,动静未免过大,怕是会惊动了那只妖,到时,她心生警觉,不肯上当就不好了。而且,那妖既然只动青壮年,想必老两口不会有事,何况,还有他们在了,这二老留下,也无碍,这才同意了。
顾轻涯和闻歌扮演的便是这老两口刚成亲不久的大儿子和大儿媳了。云懋,自然扮演的是弟弟。
他们将一切办妥时,天色便已经暗了下来,这家人实在是太穷了,就是煤油灯也只有一盏。那老两口早就回房歇着了,而顾轻涯磨蹭了又磨蹭,这才在云懋戏谑的目光中,从云懋的房里磨蹭到了这儿,一进门,便是不自在。
相比于他的尴尬,闻歌却是要大方了许多,干脆地一点头,“我知道啊!”他们既然假扮夫妻,还是新婚夫妻,哪里有分房睡的道理?早前都做了那么多了,可不能因为这个,被那妖看出了破绽。
闻歌说话间,已是脱了鞋,翻身便是上了炕,还半点儿顾忌也没有地问道,“你是要睡里面,还是外面?”
在闻歌看来,这委实没有什么好尴尬别扭的。毕竟,他们早前在松陵时,大多数时候都是孤男寡女在一处,在野外,在山洞里,也没有少独处一室,现在才尴尬,会不会晚了些?何况,现在是情势所逼,不得不如此,有任务在身,闻歌也顾不得尴尬别扭了。
她是不尴尬,不别扭了,顾轻涯却是一口闷气憋在了心口。
也不应什么他睡外面,还是睡里面的话,竟是跟着一个翻身便是上了炕,迅疾地一个俯身便朝着闻歌压去。
闻歌猝不及防被压倒在炕上,望着他俯低的脸容,还在愣神,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顾轻涯却是咬牙道,“你还真是不把我当男人啊!”
闻歌疑惑地眨了眨眼,她哪里没把他当男人了?
顾轻涯瞪着她,看她一脸无辜的样子,即便是这样四肢交缠地被他压在炕上,神色亦是没有半点儿的异样,登时觉得有些无力,自己还真是自找的,不是?这姑娘看着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对于有些事啊,却是单纯得白纸一张,他好像……操之过急了。
第324章 共枕眠
这么一想,顾轻涯登时觉得憋在胸口的那一团闷气,骤然一瘪,他一个翻身,放松了对闻歌的压制,转而与她并肩平躺比了炕上,然后,抬手一挥,炕几上的油灯登时一灭,本来就昏暗的房内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中。“好了!睡觉!”
闻歌被他这一系列的动作弄得那叫一个云里雾里,刚才,他好像有些生气了?可是,怎么突然事情就急转直下,他就要睡觉了?还有……“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给我闭嘴!睡觉了!”顾轻涯却是抬手,毫不犹豫地捂了她的嘴,咬着牙在她耳边低声道。
他的手很热,紧紧贴在她的唇瓣上,而他的呼吸灼热,就喷吐在闻歌的耳畔,将她的耳根烫热。
闻歌的脑袋骤然有些发蒙,在顾轻涯掌下僵了身子,却是再不敢开口,再不敢乱动。恍然间,她今夜,头一次觉得,有些别扭了,不!不是有些!是很,很别扭。
许是见她老实了下来,顾轻涯拿开了捂在她唇上的手,身子不再紧挨着她,往外侧挪了挪,低声道,“睡觉。”那一声,闷声闷气,而且,压得极低,低得有些哑。
闻歌再不敢言语,一床被子兜头罩了下来,她不敢动,只是双手揪在胸前,瞪大着一双眼,死死盯着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顶,哪里有半分的睡意。
“记得呼吸啊!笨蛋!”突然,顾轻涯好气又好笑的嗓音再度响起。
闻歌骤然心口一松,这才发觉自己居然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这会儿胸口疼得那叫一个厉害噢。
顾轻涯低低笑,笑声朗朗,反倒是冲破了这一室的尴尬,“还真是个笨蛋。”这一声里,带着笑,无奈的,纵容的,拿她没辙的。
闻歌有些不满了,她怎么就笨了?老说她笨,不笨的,都被他叫笨了。
“好了,睡吧!”他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语调轻柔,带着微微笑,是她习惯的,喜欢的音调,她能从这语调中听出他的放松与自在。
这下好了,他自在了,她自然也就可以自在了。
只是,过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睡意,闻歌在黑暗里,低声叫道,“喂!”
“嗯?”不用唤名字,这屋里只有他们两人,顾轻涯轻轻应了一声。
“你说……她今晚会来吗?”她是谁,不言而喻。
“来便来,不来,也迟早会来,耐心等着就是。”回答倒是顾轻涯一贯的风格。
“问题是,我倒希望她快些来,咱们总不能一直在这儿等着她,不是?你不是挺能掐会算的吗?不如你算算看,她什么时候会来?”
能掐会算?她还真当他是街上那些招摇逛骗的半仙儿呢?
顾轻涯的额角青筋蹦了两蹦,他的目力极佳,何况,这里还不是猛鬼陵,这样的黑暗,他很快适应,便清晰地瞧见了这姑娘双目闪烁,满眼兴味的模样,登时有些无语,看来,果真是宠不得,这一宠,就上了他的头顶,可别真宠上了天。
“你闭不闭嘴睡觉?你不闭,我再帮你闭一回如何?”说着,便已是高高举起了手。
闻歌的目力虽然比不上顾轻涯,但适应了这个光线的双眼也瞧见一道黑影就要朝着自己袭来,已经有过经验的她自然不会错认顾五的手,吓得连忙道,“好好好?闭嘴!闭嘴!这就闭嘴啊!”刚才被他捂住嘴的滋味可不见得好受,她可不想再受一遍。
只是妥协了,却还是心有不甘,便是嘟囔了两句,道,“真是……这么霸道,连说话和睡觉也要管的。”说完,又怕某人听见了会恼羞成怒,连忙翻了个身,面朝里,紧紧闭了眼,假装她已经睡着了。
弄得顾轻涯气也不是,笑也不是的,最后,只是无奈地叹了一声,然后,将她的被褥掖合了之后,亦是跟着躺了下来。
见他没有骂人,闻歌心房一松,接着,便是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说实话,虽然他们之前的独处一室的时候亦不少,但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地并肩躺在一张床上,还是头一回。
方才,是有些不自在的,可是这会儿,闻歌却觉得,也挺不错的。
嘴角挂着轻松的笑意,不一会儿,睡意翻涌上来,闻歌便沉入了甜美的梦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