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宁摇摇头,柔软的小手环在兄长颈间,“如果哥哥不高兴,幼幼就不成亲了。”
唇微微翘起,很快又按下,容云鹤腾出一手拍了拍她,“并没有不高兴,只是不习惯而已,以后我就不能再这样背着幼幼了。”
“为什么不可以?”幼宁不解,她带着孩子气问道,“成亲了,哥哥就不喜欢我了吗?”
她是被自己疼宠大的孩子,容云鹤如何舍得她难受,当即轻笑,“自然不会,只是以后这些都会有太子。到时幼幼不需要我,哥哥就无用武之地了。”
“不会。”幼宁依在他颈边,认真道,“无论幼幼多大,成亲与否,永远都离不开哥哥和爹娘。”
说罢,小少女似乎又有点儿害羞,细声接道:“哥哥会不会觉得这样太孩子气啦,纪姐姐说我应该要成熟一点儿。”
容云鹤微微顿足,半晌温柔无比道:“不会。”
他还盼她永远长不大,永远都像个孩子般……需要自己这个哥哥呢。
从内院到府门前,容云鹤硬是走了快一刻钟,好在时辰是足的,嬷嬷等人也无需催促。
燕归想给予幼宁最盛大的婚事,几乎大部分都破了规制,如眼前只有迎娶皇后才能用的十六抬金顶凤舆,轿顶各饰凤凰,凤衔明黄流苏,熠熠生辉。
幼宁被缓扶上舆车,容云鹤随之走到队旁,轻跃上马,內侍高声道:“吉时已至——”
舆车微微摇晃一瞬,幼宁稳了稳身形,透过红纱遥望,宁国公府的匾额愈行愈远,她忽然生出万般不舍,握住了杏儿的手。
“姑娘怎么了?”
“我……”也许是受了方才兄长的影响,幼宁带了一丝鼻音道,“我舍不得哥哥,还有爹爹娘亲,不想成亲了。”
杏儿苦笑不得,又有点儿紧张,忙劝慰道:“姑娘不是一直说成亲也没什么区别吗,反正还是可以时常回来看夫人他们,太子殿下又不会拦您。”
她道:“而且今日是太子殿下大婚,这满京城都望着呢,您可不能这时候任性,到时太子和咱们容府可都要难做。”
“我知道。”幼宁道,“我不会的。”
杏儿听着小主子着乖巧的话儿,心中竟也不知为何难受起来,她用帕轻柔点去幼宁眼角湿意,“很多女子成亲的时候都会这样,不过她们是因为远嫁,以后难以回家。姑娘不同,您只是差不多换了个地方住,其他都没什么变化,无需伤心啊。”
“真的吗?”
“嗯,真的。”
纵使明白杏儿是特意安慰,幼宁静了会儿,还是道:“杏儿姐姐说得对。”
凤舆缓行,终至东华门。燕归一身大红喜服,剑眉星目,举止间不复冷意。见凤舆行来,他轻身上前,直接上舆,亲自将幼宁牵出。
容云鹤打马立在后方,遥遥与燕归目光相接,两人对视一瞬,微微点头。
我将她,交与你了。
第82章
太子大婚, 十里红妆说来都显言语单薄无力,有幸见得那一场景的百姓直至数年后回忆,都只得满心感慨欣羡,道一声“太子妃好福气”, 再多余的,就不知该如何说了。
眼下,幼宁随燕归脚步经了道道繁礼,韶乐声与周遭人员喧闹声不绝于耳, 冲淡了那点愁思。
等到被送入东宫, 她整个人都晕成了小猫儿, 无力地依伏在杏儿身边。
太累了, 幼宁不过十余岁的小身板哪受得了这整整一日的摧残,光凤冠就得有十多斤,她还戴着它走过数间大殿, 行了数礼。
杏儿心疼地为她捏肩,“姑娘再等等,太子说过很快就来。”
幼宁蔫蔫点头,好在用过早膳, 不然到这时候她已经浑身无疲软。不过仍免不了饿,毕竟劳累一日,连水都没能用。
殿内站满了宫女嬷嬷,除了喜娘等人并不敢轻易走动。她们对这位未来要服侍的主子都很熟悉, 毕竟之前就时常来宫中小住。
青嬷嬷端来小盏温水, 放在红盖下, 幼宁便点着脑袋小口小口喝着,绵软乏力的模样让嬷嬷眼中更添怜爱。青嬷嬷转头看向杏儿,轻声道:“今日起称呼该换了,姑娘今后就是太子妃,可别忘了。”
杏儿恍然颔首,“嬷嬷不提醒,我都差点儿忘了。”
青嬷嬷含笑,倒不像往日那般严肃。其实按规制,她们姑娘身边惯常都该有四个婢女两个嬷嬷服侍,只是姑娘习惯了她们两人,其余人一般都不允贴身伺候,如今到了宫里自然不能像在国公府那般自由。有其他宫女一同伺候,杏儿当然得小心些不能犯错。
侯了约莫一刻,燕归就重新出现在殿内,身边虽跟了不少宫人,可他所经之处,都格外安静。
幼宁有些困了,视线所及之处似乎缓缓走来一人,她起初只呆呆看着,直到手被握住才有了反应,“十三哥哥?”
细软无力的声音,燕归低应一声,眼神微动,石喜就会意地令宫女端盘上前。
玉柄轻轻挑开红盖,盛装待坐的小太子妃于明亮灯火下渐渐现于燕归眼前。肌如凝脂,花容雾鬓,缓缓抬起杏眸似有流光,润着潋滟水色,仍带婴儿肥的脸蛋虽显青涩,此刻却意外得动人。许是因刚喝过温水,淡粉的唇上泛着一点儿水光,带点儿不安地抿起,手也不自觉拉住了燕归衣袖,像换了新环境而生怯的小动物。
石喜不自然地别过眼,心道太子妃虽年纪小,容貌却已然不俗,连他都觉得今日这模样出乎意料得动人心弦。
宫女嬷嬷们一片称赞,喜娘笑着高声一句句道出吉祥话儿。在她们看来,这个小太子妃无疑美极了,并非倾城之色,难得的是纯净如流水的气质,无论男女,见之都容易生出好感。
身为新郎的燕归却异常淡定,似乎不曾为新娘的容色所动。只见他抬手摸了摸幼宁眼下,红红的,“哭过了?”
“没有呀。”幼宁只是起初眼眶有点儿湿意而已,并没有真正流泪,她看了看燕归指尖染上的淡淡红粉,认真解释道,“是妆娘早晨抹上的,说会更好看。”
燕归颔首,又点上幼宁两腮,“冷吗?”
往日幼宁脸色也是红润的,但今日尤其红,让燕归不得不想到她被冻着了。
幼宁歪过头,“好像是胭脂,嬷嬷给点上的。”
“太红了。”
幼宁苦恼道:“我也觉得,但是娘说一定要点。”
…………
殿中其他人几乎是瞠目结舌,听罢这对话后又几欲抓狂,到底哪里红了!明明这样很好看啊!
不对,到底为什么太子殿下先注意的居然是这种问题,难道不应该夸太子妃今夜很美吗?!
为了避免这种奇怪的话题继续,石喜忙令人呈上生馍和交杯酒,幼宁依言咬了一口就慢慢咀嚼起来,微鼓的腮帮子动了许久,就是不说话。她饿了,这个虽然不熟,但也可以填肚子。
喜娘见状急忙出声,因为再不开口馍馍就先吃完了,“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生不生啊?”
燕归顿住,他似乎没什么感觉,便问幼宁,“生吗?”
生吗?几乎寝殿内所有人都用期盼的眼光看着幼宁,幼宁慢慢填着肚子,对众人的热切很奇怪,还是道:“虽然不太熟,但是也可以吃,没关系的。”
她哪儿能理解这个“生”的真正含义。
喜娘几乎要跪倒,她任喜娘几十年,也没见过这么奇特的一对新人啊,难道都没人提前和这二位解释吗?
燕归见幼宁被饿坏的模样,便把自己的馍馍也递去,幼宁才接过,喜娘连忙扬起笑脸补救道:“太子殿下都给太子妃娘娘,正好,好生,好生,太子妃娘娘生。”
这话听起来实在奇怪,幼宁顿住,望着手中两个馍馍,又递给燕归,疑惑道:“十三哥哥生?”
喜娘:“……”
等这些俗礼都行过,喜娘等人几乎是一身汗退出了寝殿。
这一对……实在是招架不住啊,该说不愧是太子和太子妃吗,就是与常人不同。
喜娘等人离开,殿内伺候的人依旧不少。燕归亲自帮幼宁取下凤冠,漆黑的眸一直看着她,事实上从一入寝殿,他的目光几乎就没有离开过幼宁。
幼宁的美丑燕归没什么特别感觉,他真正有所触动的是幼宁这身喜服,因为它象征着幼宁从今日起就真正属于了他。
属于他一人。
其实此刻燕归自脚底到每一根发丝都透着愉悦与满足,但在常人看来只是比平时稍微温和了点,不过这已经很难得了。
见主子没有离开的意愿,石喜不得不上前提醒,“殿下,您还得出去,有不少大人在等着给您敬酒呢。”
他小心看了眼,只见主子的神色以肉眼可见的变化冷下,但也许是想到今天的日子,还是站了起身,低声对床上的太子妃道了句“我很快便回”,就几步出了殿。
石喜松了口气,心道殿下如今的脾气与以前比真是再好不过,将太子妃迎进东宫后,想必只会更好。
思及此他看向幼宁的目光更加真诚热切,谦恭道:“奴才这就去跟着殿下,一定提醒殿下莫饮太多酒,您放心。”
幼宁扑闪了下眼,就见石喜并一众宫人都慢慢退下,只剩下几个伺候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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