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以为玉妆楼那么好欺负?她李闲可不是什么好人,惹毛她,连家底都能把他翻过来!
打定主意,她递给文墨一个眼神,后者会意。
只见李文墨缓步迈上前,镇静地朗声道:“评委自然会公平评价,只是图样一事还是说清楚为好,我玉妆楼店可以不要但我李家的名誉可不能不要!”
魏老爷子拦住魏文强即将出口的怒骂,意味深长地看着李文墨:“那你想怎样?”
李文墨嘴角一勾,浮出一丝狡黠的笑意:“魏老爷子可知我玉妆楼这套蝶恋花是为谁设计的吗?”
魏老爷子闪过一丝不安,却勉强镇定地摇摇头。
“它,自然是为良家女子打造的。我们玉妆楼找的这位玉面姑娘虽没有像魏家那样仔细挑选,不过却是身家清白,并且郑重邀请了牡丹夫人细心教导过的!”
他说着,朝坐在贵宾席上的一位戴着幕离、穿着雍容华贵的妇人拱拱手以示尊敬。
台下的人也都恍然大悟,难怪李家姑娘每一步都娴静端庄气度不凡!
杭州城里谁不知道牡丹夫人,她出身名门,举止修养连太后都称赞过的,何况她在灾年散尽家财开仓救济,事后圣上赐下第一夫人的牌匾,并封为一品诰命,享尽尊荣。
魏老爷子没有想到玉妆楼竟然与牡丹夫人有些关系,重重喘了口气,才开口:“老夫佩服牡丹夫人的教养。不过,玉面赛可不是比这个,你搬出夫人来没得污了夫人名声!”
“夫人贵雅,我自然不敢惹她烦心。在下……只是好奇贵店请的又是什么人?”
魏老爷子有意让魏文强独挡一面,因此这一届的玉面大赛就是专为他设的考验,所有事宜都是他一人准备。
至于那位参赛的姑娘究竟是什么背景,他只知道是从他夫人娘家里甄选出来的,再具体的他确实不知。
他回头看向魏文强,这一看之下才发现自家宝贝儿子满头大汗,脸色煞白。
“强儿,你这是怎么了?”
李文墨冷笑一声:“魏少东家说不出来了吗?还是……不、敢、说?”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陈司仪也颇好奇,不禁开口追问:“魏少东家,你怎么不说话了?这位姑娘究竟是何出身?”
“她……她……”魏文强被步步紧逼,一时满口莫辩。
魏老爷子心知不妙,沉下脸斥道:“你们急什么!与其等我儿子说,你们倒不如自己问她!”
话刚出口,众人眼光瞬间集中在魏家的玉面姑娘身上。
早就吊足胃口的人忍不住出声询问:“喂,这位小娘子,你自己说说,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
刘轻水抬起头看向问自己话的人,没料到对方是个俊美的年轻公子,微低着头,轻咬下唇,矜持道:“我叫刘轻水,来自扬州郡长街的刘府。”
“那你是刘府中的什么人?”
刘轻水暗自恼怒,俏脸早就嫣红一片,她气愤地瞪着追问的人,咬着唇硬是没有回答。
谢珞和李音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一丝兴味。这戏倒是越来越好看了。
“说!”别人还没催,那边的魏老爷子就已经不耐烦了。
刘轻水无奈,看了看灰头土脸的魏文强和不住地朝自己使眼色的魏二,只得轻声说道:“我在刘府做、做歌妓。”
似乎是因为说出来了,她反倒不在意了,继续说,“魏少爷见我姿色出众,就命我为这次玉面大赛的魏家姑娘。”
“……”
后面的话已不需要说下去了。
早在李闲得知魏家偷去图样时,她就想要在玉面姑娘身上动手脚。但是安叔调查回来后才知道她真是走狗屎运了,不用自己动手,魏文强自己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玉面姑娘颜值爆表固然是好,但(女支)子就是(女支)子,怎么能摆到人前来?
她不知道魏文强是不是脑子进水还是怎么着了,但这个消息实在让她太过兴奋,所以今天这比赛,她实在没什么好担心的。
“这简直就是胡闹!”魏老爷子气得一甩袖子,指着刘轻水骂道,“你还不快给我下去!待在这里还没丢够人吗!”
刘轻水眼眸聚起水雾,委屈地咬了咬红唇,恨恨地瞪了眼李闲,转身就要下台却突然被声娇笑拦住。
“我说魏老爷子,这刘姑娘可没什么错呢,何况她颜色这般不俗!你若觉得她不配戴这繁星如梦,倒不如将人一起卖给我,我可稀罕着呢!”
☆、第7章 留有一手
听到闻花的话,众人忍不住哄堂大笑。 X
在杭州城里,知道如玉坊的人就必然知道闻花。
她经营的如玉坊是杭州城里有名青.楼,里面的姑娘虽说不上最美,但每个都有自己善长的一技。
用闻花自己的话来说就是,美色比不过人家就比韵味。以己之长比彼之短使如玉坊在繁华的杭州城里一直立于不败之地。
闻花对魏家说的这话如同一把利箭刺入魏文强的心口,瓦解了他勉强支撑的力量。
他一把甩开魏二,阴冷的眼中散发着戾气,哼笑一声:“我是找错人了,不过这繁星如梦却是出自魏家,你玉妆楼为了夺魁,竟耍如此下作的手段,我想张大人和周刺史应该能秉公处理吧!”
被点名的张化德拧着眉,十分不高兴。
他此次南下江南是奉了圣旨,目的是利用这场玉面大赛敛财上交。
朝中分的什么派别与他无关,因为他只为皇帝办事,所以并不把魏家放在眼里,就算是二皇子自己来了,他照样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
“魏少东家,我身为钦差奉了圣上旨意负责此次玉面大赛,怎么做无需你提醒。如果你能证明繁星如梦确实出自魏家,那我自然把偷你图纸的人押入大牢!”
“设计图纸?好,魏二拿出来吧!”魏文强朝魏二扬了扬下巴,示意他拿出图纸。
魏二连忙取出从玉妆楼偷出的图纸交到张化德手中。
此时全场静默,都屏声凝气地望着张化德。
谢珞想从李闲脸上看出点什么,可她除了镇定就是毫无表情,根本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这图样……”张化德翻来覆去看了许久,除了右下角盖着魏氏银楼的章外,丝毫没发现别的印记了。
这时李闲忽然出声:“魏少东家,你们这图纸上可有魏家标志?”
“当然!图纸的右下角落的正是我魏家独有的印章!”
他说着,得意地瞥了眼李闲和李文墨,“你们说是我魏家偷了你们的图纸,那你们又有什么证据证明这图纸来自玉妆楼?”
他都查好了,这纸上除了设计图样,根本就没有别的东西,更别说玉妆楼和李家的字样了。
李闲嗤笑一声,他们等的就是这话:“我玉妆楼所有图纸都有我玉妆楼印的标志,不信张大人可以对比对比。”
她示意李文墨拿出去年枕函香的设计图纸交到张化德手中。
李文墨有些犹豫,这一交就等于暴露了玉妆楼的一项绝技。只是可惜,要渡过眼前的劫,别无他法。
“印章可以加盖,但我玉妆楼的标志你是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了的。请张大人将图纸对着阳光看一看就明白了。”
张化德将信将疑地照她的话举起手中两张一样的淡黄色的图纸,这一看顿时惊讶得张大了嘴。
只见玉妆楼三个水样透明字样斜斜地印满整个纸张,连魏家印章也无法将其掩盖。
离他最近的陈司仪和周刺史也不禁好奇地凑上前,三人反反复复地平摊又举起、举起又平摊,但是结果都是一样。
台下的人伸长了脖子想一探究竟,魏老爷子和魏文强掩下慌乱,耐着性子等待着。
“主子,这样做值得吗?”
“总得付出点什么才会有收获,何况这水样字体也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别人没想过可以这样印上去而已,往后我们再改别的标志也是一样的。”
这怎么能一样?
李文墨暗自想着,当初为了研究出这种纸张,他陪着她整整熬了十八天才成功,如今竟然在这种场合下公开,实在让他气愤!
那边的谢珞和李音白亦是满脸好奇,吩咐柯亮去取来瞧瞧。
张化德放下手中纸张,感叹一声:“这确实是李氏玉妆楼的设计图纸。”
“什么?!”魏文强破口大叫。
“你自己看吧。”
魏文强夺过图纸,举起对着阳光一看,顿时懵了。
“魏少东家还有什么话可说?”张化德沉着脸严肃地问道。
“张大人,”沉默许久的魏老爷子淡淡开口,“这定是我孩儿听信了女干人谗言,一时误入歧途,还请张大人明察秋毫。”
四十多岁的魏老爷子缓缓跪下,朝张化德拜了几拜,一旁的魏文强心死成灰,愣愣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跪拜在地。
蓦地,他撂起衣衫下摆,抬腿便朝身旁的魏二踹去,魏二一时不察,滚落在地,抚着被踹的腹部疼得直咧嘴。
“张大人,正是这个小人,就是他说这图纸是我魏氏银楼的师傅设计出的图样,我对他向来深信不疑,才会在此次如此重要的比赛中被他陷害!请张大人将这下贱的奴才押入大牢,我魏家绝不敢要这样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