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店里后,三人又在西市的各家店里逛了逛,文知买了一大堆东西才回去。到了书房,一路沉思的李闲便把心中打算告诉文墨。
“你调查下东西市各店家都卖些什么,货物的价钱多少,也好方便我们行事。顺便留意下当下都流行些什么妆面,世人都以谁为最,打听打听对方的平日喜好。”
想到谢珞当初答应自己做模特的事,顿了顿,“宫里各处之间的利益关系也查查。”
“宫里?”文墨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这有何用?”
李闲狡黠一笑:“备用,瞧瞧我们运气好不好。”
那为什么不问五皇子?
文墨欲言又止,但最终没开口。李闲和他相伴几年,当下推敲,不一会儿便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
化名李音白的五皇子李昭虽与主子交好,可如今他自身难保,何况朝中局势未明,怎么都不该走得太拢。至于车马行,也还是自己打点得好,少让主子和五皇子及谢世子接触。
打定主意,文墨和安叔各自分工,便开始忙得脚不沾地。而李宇玩了两天后,就被炎震青抓去准备明年的春闱了。
午睡醒来,李闲正查着杭州送来的帐,正打算唤人时,文砚匆匆忙忙跑了进来,满脸惊怒。
“主子,你快去瞧瞧吧!”
“出什么事了?”
“有人爬宇少爷的床了!”
“什么?!”李闲倒吸一口气,盛怒起身就往李宇院子大步而去。
说着,脚下生风往李宇的院子奔去。文砚跟在后头还不停地念叨着。
“唉,安叔这会儿又不在,宇少爷现在正在气头上,要把人打死扔出去呢!可少爷这么一来岂不落人口舌了?往后的名声定会受影响的!”
话一落下便到了李宇的院子,四五个下人或站或跪地围在李宇身旁。炎震青则坐在敞着门的外书房里,津津有味地瞧热闹。
见此情景,李闲倒是放下心来。有炎老头在,自然不会有奴大欺主的情况,只是他冷眼旁观的态度实在让她恨得牙痒痒。
冷眼斜他一眼,看也不看弱弱地跪在李宇身前的丫环,只安抚似的望着李宇:“宇儿,出了何事?”
“姐……”李宇委屈地唤了声,恼怒地瞪了眼旁边的丫环,“这事本也没什么,我自己就能处理好,却没想到惊动了你。”
李闲摇摇头:“你我姐弟相依为命,若是别人家,这内宅之事自然用不着我管,你又是一介男子,还要准备明年的春闱,也不好管。”她顿了顿,神情变得冰冷,“好在我们刚住下来,安叔就立下了规矩,不论如何,一切依规矩处置就是了。”
李宇是什么样的,没人能比自己更了解,所以她才会把话堵死。
“既然姐姐这么说,那一切就交给姐姐了,该打杀的不必手软。”
这对姐弟之间的默契让在场的众人变了脸色,心下思绪翻腾,不关自己事的急忙低下头,不敢再看两人一眼,而跪着的人却是大惊失色。
“爷,您怎么能不管奴婢?奴婢往后该怎么办啊……”
“哼,”看着想爬过来抱自己腿的丫环,李宇冷哼一声,和李闲相似的脸上露出一样的冷漠,“你往后,跟本少爷有什么关系!”
说完,趁她就要碰到自己时,绕过她大步离开。
李闲扫了眼文砚,后者机灵地搬来一把椅子放在檐下,又泡来一杯雪梅花茶,居高临下地望着哭得梨花带雨的丫环。
李闲抿了口茶,定了定神,好一会儿才出声:“谁知道发生了何事,说说吧。”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时,一个圆脸的丫环举手站了出来,恭敬地行了个礼,老老实实地说:“小姐,奴婢来说。”
李闲扫了她一眼,长相比较憨厚,声音也平平板板,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
“刚才收拾完午餐后,奴婢看到小梦提着一个篮子往宇少爷房里去……”
“奴婢是去给宇少爷送补身子的汤……”哭泣的小梦忙急急打断插口解释。
她刚一开口,李闲一个眼神,文砚便窜了出去,“啪啪”两下清翠的巴掌声立马让小梦的脸肿了起来。
文砚撇撇嘴,讥诮道:“没人教你别人说话要认真倾听么?打断别人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不去理会惊恐万状的小梦,被打断的丫环继续叙述:“当时奴婢好奇,便拦下了她。因为宇少爷的汤都是文知姐姐或文砚姐姐送的,从未易过他人。可是小梦没听劝,反而讽刺奴婢。奴婢离开后便找了文砚姐姐,再回来时,才发现小梦竟衣衫不整地出现在宇少爷房里。”
事情很简单,李宇肯定没想到这些不满二十的少女竟然这么奔放,一时松懈,被人爬上床来了。
“还有谁要补充的吗?”李闲眼神扫了圈,见无人答应,这才把视线转向那个可怜巴巴地流着泪默默跪着的小梦,“是这样吗?”
小梦抬起头,李闲这才得空打量着。
她长着张瓜子脸,上的妆容被肿得面目全非。一双凤眼因着刚刚哭过而波光流转,楚楚可怜。才十五六岁,身形却发育得玲珑有致,果真是有资本啊!
☆、第42章 往事同心
第42章往事同心
李闲垂下眼,淡淡问道:“你还有何话说?”
小梦跪直了身子,脸上神情凄然:“都是小梦的错,不该给宇少爷送汤,更不该在宇少爷面前出现,求小姐饶了奴婢一命,往后奴婢再也不敢了,定会好好侍候小姐和少爷!”
说完,额头抵地,趴跪在了地上。 X
李闲冷冷地看着她。
这丫头真是好心计!不该送汤?不该出现?真欺负自己是养在深闺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吗?她这一番话把自己主动勾.引的事完全推到了李宇的身上,还想继续留下来?做梦!
她讥讽地勾了勾嘴角,冷声道:“当初管家曾立下规矩,但凡做出一丝勾.引少爷的事,不论对错,不论是谁,一律打死丢出去。你们可都记得?”
“回小姐,记得。”在场的奴仆忙恭敬回答。
李闲眯起眼,脸上冷若冰霜,语气阴狠:“这丫环明知是错偏要以身犯规,还妄想推脱,罪加一等!去把所有人叫来,把她往死里面打,让所有人都给我好好看着,不听话的人都是什么下场!”
话一说出口,小梦拼命撕喊挣扎,旁边有眼色的立马堵了她的嘴拖了出去。
做完一切,李闲微微缓了口气,打死人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干,到底心里有些不舒服。可是她和李宇两个半大的人,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必须杀一儆百,否则后患无穷。
旁边有动静传出,李闲偏过头,竟是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谢珞。
“做得好!”
李闲挑挑眉,没应他,只把视线投向书房里的炎震青:“你记着,若是下次我再看到你袖手旁观,就别怪我们姐弟不认你了。”
炎震青连忙跳起,嘴里急急叫嚷:“你这臭丫头怎么能这么无情,这种小事,老头子我不插手不是想让你们多磨炼磨炼嘛!要是真有什么事,有我在谁敢欺到头上来?”
李闲心里自然也是清楚的,炎震青和他们相处这么多年,说是师徒,却更像亲人,她这么说也只不过是意难平罢了。
不再理会跳脚的老头子,她把谢珞带进书房,文砚泡上茶便跑去看热闹了。
谢珞环视着这个书房,悄悄打量。
整个李宅分为两个书房,李闲自己院子里的称内书房,李宇这个称外书房,平时也作为炎震青教习用的。
刚到京城,文墨就命人从各处搜集了各类书籍进门,外书房放置的书偏传统,内书房偏古怪杂史。但是不论哪个书房,书架上的书都是分门别类地放好,旁边还贴着类别介绍。
谢珞被这些新奇的做法吸引,不由得走近翻阅。历史类里都放着各国历史介绍,山川记里放着各地游记,还有各处风俗民情……
一类一类看过去,越看,谢珞眼睛越亮。
“这分类的法子谁想的?”
坐在旁边的炎震青还在吹胡子瞪眼,不答话。
李闲慢吞吞地放下杯子,瞥了他一眼反问道:“难道你们的书不是这样放吗?”
“我到过不少书房,倒是头一次碰到。”
“唔。”李闲模棱两可,转移了话题,“你来得正好,关于车马行的事,我要和你商量商量。”
两人移步往李闲院子的内书房而去,经过外院时,小梦身上已被打得血肉模糊,只剩一口气了。她脚步微顿,终还是下令让人伢子进宅,把她卖了出去。
围观的众人皆是白着脸,还有几人吓得发抖。文砚也是头一次见这种情景,小脸惨白。只有李闲一惯的云淡风轻,挥了挥手便带着谢珞离开了。
望着一转身就轻蹙起眉头的李闲,谢珞的心微微一动。
此时的她,挺直着背,优美的颈项嫩白如玉,及膝的乌发披散在后。她骄傲地昂首前行,曳地长衫与地面轻擦,划出一道道优雅的弧度,如影随行。
这般坚强的样子令他心疼,想上前抱抱她,握握她的手。
来不及行动,两人就到了内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