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纪!小纪!”朱哥喊着他,带着一箩筐呛得人直打喷嚏的花瓣。
纪无双捂着鼻,“朱哥这是去哪儿?怎弄得这一身味道?”
朱哥朗笑道,“还不是二队长发话了,整日让他妹妹在这男人堆里待着,都没了女人味。你瞧,我这不是带了女人味来了!”不得不说,这股子女人味十足。
“这味道也太浓郁了——”他也不禁装作一副掩鼻的模样,“朱哥这一路过来身子上都有股这个味了!”
朱哥立刻手一松,好在他眼疾手快一接。
“这可不行!一个大男人传出去洗花瓣澡,多丢人!”
机会来了——纪无双淡眸一亮,“不如,我帮您送去,也就这几步路?”朱哥自然叫好,不用给凤大人送花瓣,更不用受凤大人的白眼。
门只是虚掩着——他蹑着脚走进,岂料那女人听力惊人,竟一下警觉起来。
正常女人都会先穿上衣服,或者惊慌,凤大人还真是豪气,就问了句,“是谁?”
“纪忘,朱哥说是二队长让拿来这些的?”
凤大人嗅得一股浓香,自然清楚了她那兄长带来了什么,蹙了蹙眉,手带着热气指了指那边的柜子。
“放在那上面就好。”
纪无双根本没仔细听,只是胡乱翻着她的衣物,外衫,襦裙,内……内……
脸一红,侧过身子来,怎么没有黑晶石,难不成她已经猜到有人会偷,贴身携带着。
可这贴身携带,他要如何下手——
“凤大人。”
“嗯?”
纪无双撇过头,恰好遇上烟雾缭绕之间那双眼,像是全身一颤,手中的篮子抖出几片花瓣。
“二队长也是好心,城中不少姑娘都是用花瓣洗澡——”
“我不一样。”烟雾中的声音柔和,不像她平日里那样嘶哑厉声。
“有啥不一样,再刚强的姑娘这不也是姑娘?”他靠近了一些,雾气更重了一些。
“她们生来学的是绣花女工,而我生来学的是下腰舞剑——不一样。”
他清凉的眼眸忽而一沉,心中什么在作祟,仿佛是最后三个字,在鼓动那片平静的湖水。
“纪忘,你会向往别人的生活吗?”
雾气仿佛更重了一些,他手中攥着的花瓣一片片落下。
“向往过。”纪无双的回答。
“诚实的人。”凤大人笑了,“所以——你向往的是什么样?”
雾气云绕在他眼前,目光沉寂下去,像是在勾勒一个画面。
“云游四海,仗剑天涯,最重要是——能够吃饱喝足。”听到最后四个字,凤大人不禁笑出声,毕竟很少有人向他一样,会把吃饱喝足说出来。
“纪忘,或许你是个有趣的人。”
纪无双的眼眸像是被这团迷雾弄得神魂颠倒,竟才想起这次来的目的。
“凤大人,还是将这些花瓣给——”他一转身,不知什么时候,凤大人已经穿着整齐地站在他的面前。
湿漉的发丝垂下,不比束发时的那般英勇,更为柔和,易亲近。
“您——不洗了?”
“嗯。”她伸手扎起一鬏,纪无双还是盯着那湿漉的发丝看去。
“这些花瓣还是泡茶,洗一下就没了,太过浪费。”想不到凤大人竟是如此勤俭持家——不对,他的黑晶石!
眼光落于她的胸前,依旧在那处闪耀。看来,又失败了……
……
这半夜三更出动,纪无双就从未找过这个点去偷东西,也就只有凤大人会想到。
“今日的任务都明白吗?”
去剿匪的,除了凤大人的一队还有二队长的几人,都是为了上山剿匪。自然,少不了纪忘。
朱哥小声叮嘱道,“这次有些危险,倒是要是打不过,你就朝我身后躲。”
纪无双一笑,绝世高手躲在他身后,传出去——他公子无双的名声可怎么办?
半夜伏击确实是个好法子,凤大人二队长带着两队人马朝着山的两侧包围,但谁料得到,这山贼也是动了脑子。竟集合了所有人力朝着凤大人这方攻来。
强攻之后,朱哥躲在他的剑后保住了一条命,但是其余的弟兄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
“纪忘,你们先撤——”纪无双不明白为何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要执意一个人留下。
“快走!”
他始终忘不了那日的那个眼神,那般沉稳坚定,像是丝毫不畏惧生死,不畏惧未知的一切。
他将朱哥带离后,便立刻赶回去支援,此时此刻他们是同僚。虽然猫和耗子从未站在共同的一方过,但纪忘和凤大人始终是一伙的。
“你怎么回来了?”她嘴角渗出的血色,纪无双知道这女人又再逞能。
“我武功比你高,你怎么会想着让我先回去?”
“可——你不知道谋虑,武功再高也没用。”凤大人嘴角一笑,此时此刻她的笑意却好似一股暖意,真也奇怪。
纪无双托着她的身子,短叹一声问道,“那大人说该如何逃?”
凤大人伸手指了指山顶,“往高处,兄长他们不能失败。”
土匪头子像是杀定了凤大人一样,招招下着狠手,他们逼不得已,只能向山上逃。一路上他背着凤大人,听得到她的喘息声,感受到她胸前的起伏,纪无双像是疯了一样往上跑,什么也顾不上。
但就是什么也顾不上,这条腿忽而一扭,从山腰上就滚了下去。
正文 第四百三十七章 公子无双(五)
脚腕处一扭,纪无双在一瞬天旋地转后,只觉得身上被重重一击丧失知觉。
做了个梦——一个他小时候的噩梦,爹爹穿着夜行衣穿梭于楼台之间,忽而一道剑光闪过,剑痕从胸前破开,鲜血热乎乎地喷在他的脸上。他望着所有人,在嘲笑,在讥讽,眼前的所有通红一片。
“啊!”他大喊一声从梦魇中惊醒,此时此刻凤大人正瞧着他。
“做噩梦了?”凤大人不知从哪儿拿来的一块绢帕,反正不是随手拿来的麻布。
纪无双额头冷汗珠珠分明,他使劲抹了抹,神色淡然问,“我们是掉在哪儿了?”
凤大人的脸色并不好,尤其是唇间苍白得只突显嘴角那一抹红色。
“从山坡上滚下,不是寻常上山的路,我也不清楚。”连凤大人都不清楚的路,纪无双算是栽了,怎么会忽然脚一软跌入到这一不知名的地方。眼光四处飘荡时,无疑瞥见她身上的伤。
“你——受伤了?”纪无双看着她右肩上的擦伤,虽说只是擦伤但却流血不止。
凤大人则是捂着自己的伤口,嘴角只有轻微一丝痛苦,“没事,小伤。”
擦伤自然是小伤,但倘若是旧伤复发——
纪无双手脚麻利撕下一块衣角,找了干净的山涧水清晰过,再从一旁找寻了些止血的草药。这一套动作下来竟丝毫没有停顿,太过熟练。
“喂?”凤大人的伤口被他用药草一按,眉间痛苦了一瞬,但转瞬间则是对面前男人的不解。他那般熟练地精准找到草药,加上他一身高超的武艺,凤大人有所怀疑。
“旧伤复发,不是小事,会死人的。”纪无双低头又撕了一块布。
“纪忘——”她忽而叫住他,“你是怎么认出那些草药的?”
纪无双双眼一定,早知道就不救她了,这下凤大人定会怀疑他的身份。
眉间惆怅着不知如何作答,凤大人倒先问了,“你以前,一定常常受伤吧……”语气中并未责怪和质疑,只是单纯的一点惋惜。纪无双双目陷入无尽的回忆中,他身上的伤,怕是数不清。
新伤未干,旧伤未愈,对纪无双而言这就是生存。
“江湖中人,难免身上都有伤。”
轻描淡写那样一句,凤大人望着纪忘的背影,忽而觉得萧条,就仿佛秋日最后的一片落叶,看着同伴们的凋零之后,心中只剩下看破一切的淡然。
“纪忘——”她再次叫住他,“你方才为何还回来?”
纪无双不想回答,于是继续轻描淡写的一句,“江湖中人讲义气。”
或许被他的话语逗笑,或许凤大人本就喜欢笑,因为在这种笑容之下,纪无双所有痛苦的表情都能够释然解开。
“那凤大人呢——”眼眸渐深,绿荫透着微妙的光,斑驳陆离。
“凤大人为何执意要一个人前往,明知道那是送死。”
凤大人嘴边一笑,忽而有劲坐起身子,“纪忘,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当巡捕?”
为了捉贼,纪无双内心苦笑,岂会有生来如此正义的人。
“我父亲是个巡捕,他在任期间破了无数案件,百姓们都很敬重他。”自然,纪无双的父亲也身受贫苦百姓的爱戴,只不过,他们一个是官,一个是贼。
“直到有一日——”目光停留在五彩缤纷的光晕之下,“父亲带兵上山剿匪,山匪支开了父亲,杀光了所有随行的士兵。只有父亲一人存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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