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这样打扮似乎有些简单了?”
浓晴轻声的问一句。
“走吧,穆管家该是等急了。”
浓晴只得垂下头去,默默地跟着莫菁苍身后。
莫菁苍提裙刚迈出正门,便见东间和西间的下人,都恭敬地站到十字甬道的两边,垂着头在等着她。
莫菁苍慢慢的走过她们身边,几人福了福礼,待莫菁苍走至朱漆大门,这才敢抬起头来。
贾婆子挥挥手,其余五人便散去了。
来到门口,穆道正在门口边上来回踱步,不时地望着门口,待见来人,忙上前行礼。
穆道身后的两人也跟着走上前,躬身行礼。
“少奶奶早!”
莫菁苍看着一脸无色的穆道,让他们等了这久,规矩依然这般周全,可见穆道此人胸襟和态度,果非一般人可比。
莫菁苍应声点头,“穆管家,这两位是?”
“回少奶奶,这位是顾庄头顾东,这位是吴账头吴仪,今早他们缠着奴才,非要面见少奶奶,奴才奈他们不过,这才一早来叨扰少奶奶休息。”
穆道一边指着身后的褐色长衣的顾东,和墨灰色外衫的吴仪介绍,一边说着自己的为难和失礼。
浓晴在旁惊讶地偷看了顾东一眼,顾东头上的发带昨个她在贾婆子柜子里见过,看着他的身形,想来昨夜那人一定是他。
浓晴指了指穆道身后的顾东,低声在莫菁苍耳边道:“奶奶,昨晚的人,就是顾庄头……”
莫菁苍闻言,心绪一动,眸光越发的黑亮,一个小小的庄头,也敢这么随性妄为,不急不急……
第七章 ,引见
莫菁苍闪过眸光,听着顾东的介绍,还是头一次这般见穆管家急于撇清一件事,平时见惯了他严肃冷淡训人的样子,这样的他还真有些不习惯。
“穆管家多虑了,只是不知两位这么早来,有没有要紧的事情要禀报?若是不急的话,可否等上片刻,容我去用些早膳再来细听?”
莫菁苍淡淡的两句话,唬的三人相互对望。
穆道浓眉微微抽动,声音明显暗沉了下来,道:“一切皆听少奶奶吩咐!”
后面两人听穆道如此说,便也跟着附和道:“一切都听从少奶奶的安排。”
莫菁苍莞尔一笑,便转身回到院内。
浓晴不明莫菁苍为何要这么做,问:“少奶奶,是真的想吃点什么吗?若是真想的话,奴婢这便让贾大娘做来?”
“你是想问我,我这么做是不是故意让他们等着?”莫菁苍轻声问。
浓晴低着眉,颔首。
“我是真饿了,不是故意让他们等着,总不能让他们说着话,听到的回应,全是肚子咕咕声?”
浓晴在一旁神情禀然,“少奶奶,您之前可不会这么做,奴婢觉得奶奶真的变了好多,穆管家他们已经在外面等了许久,奶奶还让他们继续等着,穆管家会不会……”
莫菁苍知道浓晴想说什么,她是想说,这么做,穆管家会不会心里不痛快,会记恨她们,然后联合顾东和吴仪,一起给她难堪?
“浓晴,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
浓晴“嗯”了一声,便随着莫菁苍走向堂屋。
贾婆子正在堂屋打扫,见莫菁苍走了进来,一脸诧异。
“大娘,少奶奶的早膳有没有温着?”
贾婆子望着她们走了屋内,神色虽僵了一瞬,但立即就反应过来,“有有有……少奶奶还未用,婆子一直在小灶上为少奶奶温着。”
“嗯,大娘手中的活先搁一边,将少奶奶早膳尽快摆上?”
贾婆子见莫菁苍已经落了坐,就等着她的早膳,便赶紧放下手中的抹布,慢慢退出正殿,小碎步跑到正屋后的厨房中,不一会儿,便端着一个紫褐色的盘子出来了。
贾婆子为莫菁苍做的一碗百合小米粥,三小碟清爽小菜,一笼香糯蜜蒸糕,一一摆在莫菁苍面前。
莫菁苍看着丰盛的早膳,这相府生活果然不一般,就连不受宠的少奶奶也有如此待遇。
想起在大学食堂吃的饭菜,莫菁苍轻轻的缓了一口气,然后极为用心地吃了起来。
早膳用后,莫菁苍这才让浓晴带着穆道三人,来到四合院的庭廊下。
三人见了莫菁苍一番客套后,便入了坐,三娘上前为他们添置茶水。
“不知少奶奶身体恢复的如何?”穆道先开口问。
“甚好,不知穆管家今日带两位前来所为何事?”
穆道带着一抹谦逊的笑,道:“奴才倒是没什么事,只是不知他们来是不是有事禀报……”
莫菁苍静静的面容,瞧不出半点羞涩,倒是和一般大府中的掌事主母一番做派。
穆道看了一眼左手下的顾东。
顾东低眉垂鬓地笑着:“启禀少奶奶,昨日听闻少奶奶来到松鹤村,小人想第一时辰来拜见,不巧少奶奶舟车劳顿,一路辛苦,特改今日缠着穆管家帮忙引见,所惊扰之处,还望少奶奶见谅。”
莫菁苍闻之,嘴角勾起一抹柔柔的笑,极为有礼的说道:
“我一个妇道人家,这样见外客始终不妥,穆管家也是为了相府的名声着想,顾庄头和吴账房请安固然重要,只是这规矩可不能不守,下一次还望两位不要再缠着穆管家了?不然弄得,倒是我来的不对了?”
顾东和吴账房一脸惊愕,起身拜礼道:“少奶奶言重了,奶奶守着礼仪,按规矩行事,怎么会是奶奶的不对,是我等下人,着急着给奶奶请安,才会缠着穆管家为我等引见,还望奶奶明鉴。”
莫菁苍水润的双眸直视顾东,转而慢慢弯了下去,“我日后在这松鹤村,少不了要仰仗着顾庄头和吴账房的照顾,我只不过随口说了一句玩笑话,顾庄头便紧张的行如此大礼,顾庄头还是坐下说话,免得显得生熟了?”
顾东站起来的一瞬,吴账头吴仪也跟着站了起来,两人躬腰侍立,不敢坐下。
穆道的余光仔细打量了莫菁苍,只见她从容大方,穿着装扮十分得体,没有半分之前的扭捏之态,对他们所说的话十分娴熟,不像是闺阁里的娇小女子,眼下只得冷观这两人。
顾东一听莫菁苍说是玩笑话,面上紧绷的肌肉松散下来,抬眉之际,缓着心气道:
“少奶奶这些玩笑开不得啊,我等为相府做事多年,都是尽心尽责,从不敢有半分不敬!穆管家更是不辞辛苦的日日劳心,是我等学习的榜样。”
莫菁苍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极为轻柔,若不是之前的记忆,早已看惯了府中的阴谋算计,她只怕会因为自己说的两句玩笑话,被顾东怼的满面羞红。
顾东抬着眼帘,几次看向莫菁苍,这么年轻的少奶奶,竟和他们一群比她父辈还要长的人说笑,想来被赶下堂也是情理之中的事,难怪身边唯一主事的穆道,也要赶紧离开她。
“穆管家,想来这位顾庄头和吴账房也是快人快语,心中事事以你为重,丞相大人和夫人将这田庄交给穆管家打理,还真真选对了人,回头我在丞相大人面前自然要多为穆管家美言几句?”
莫菁苍两句话说的穆道脸上明显变了颜色,慌慌张张的便起了身。
这人得意的时候就容易失言,只想着拍马屁,也不顾身份。
“少奶奶,丞相大人待穆道恩重如山,穆道今生只为丞相大人马首是瞻,请少奶奶千万不要误会下人们的意思,他们自然也是事事以丞相大人为主,我们奴才永远只是奴才,还请少奶奶明白?”
莫菁苍说中的便是穆道最为害怕的事,他深怕因下人们对他毕恭毕敬,反倒陷他与不忠不义之地。
莫菁苍就是抓住顾庄头对穆道和丞相,两面迎合的态度,间接挑拨几句,谁让他自视不凡,偏偏言语非要越了主子?
第八章 ,言语不敬
静静的门庭,无尘杂的声音,时辰过去了半刻,莫菁苍没有任何话,穆道余光瞥见莫菁苍的神色,清淡如水,好似不曾听到自己解释的一般。
“糊涂东西,说的什么话?这位是相府的嫡长少奶奶,岂容你等下作的老东西在这胡言乱语?”
莫菁苍放下茶盏,脸上依旧静默无异。
穆道见莫菁苍一双静谧的双眸,寡淡清灵的面容,不作任何变化,瞧不出她的喜怒,不敢再说其他。
顾东见穆道如此神色,刚听到他的说辞,便赶紧忙应着他的话,“少奶奶,咱们对丞相大人绝无二心,穆管家他只是小人们的榜样,也是丞相大人极为看重的人,小人们自然也听着几句受教,请少奶奶在丞相大人面前言表之时再三慎重!”
说着便跪下来请罪,吴账房也跟着跪下来“少奶奶,恕罪!恕罪!”的附和了两句。
顾东垂下头,是他一时心气过胜,口不择言了,以为她只不过是个快被赶下堂弃妇,连穆管家对她也是极为不照顾,他也不必对她言语客气。
只是一时忘记了,不管她是否被送至田庄,主子永远是主子,他也只不过是请来的佃客而已,若是此番话被相爷听见,指不定该怎么处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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