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长媳 (不与不)

担心了一夜的莫菁苍，第二日一大早，便睡不下了，趁着鱼肚的天，起来在院中打秋千。

浓晴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推着莫菁苍，困意甚浓。

直到西间的两个妇人起身，见到她们行礼，莫菁苍仿佛有点回神的意识。

相府的大少爷楚基沣，他是皇上身边的殿前司，兼新晋禁军总教头，统领禁军二十万，与成国府的赵允朔，太傅三者相互制衡。

赵允朔虽说近日得皇上宠信，但是新晋的禁军总教头仍然是楚基沣，虽然诏书未下，但是皇上已经口中说出，只怕此次楚基沣回都城，那边诏书便会即刻下达。

莫菁苍想到这些，眉头不禁拧的更深。

他一个堂堂的武将，让他怜香惜玉，和他言语周旋，怎么可能？

想起之前他们相处的方式，楚基沣和莫菁苍便很少说话，就连行房之事，也是单刀直入。

之前的莫菁苍那么胆小怕事，自然更是躲着他，除了日常必要的规矩之外，哪有什么枕边之语？

他对大夫人施氏，更是恭孝有加，言听计从。

光是这些表面的种种，已经让如今的莫菁苍头疼半天，何况和这么个野蛮的人在一起共度生活？

这个相府，真的要回去吗？

若她不回，岂不是正好趁了一些人的心意，还有长史莫家怎么办？她总不能借用这具身体，而不为她做点事？

想着想着，天慢慢亮了起来。

封嬷嬷起的也早，莫菁苍这边扶着浓晴要回堂屋，那边她便前来请安！

早膳是封嬷嬷伺候用，蓝渡在旁帮衬着。

蓝渡这丫头的确让人烦不起来，她不多话，也不抢活做，只是在浓晴的一旁搭把手。

辰时刚过，穆管家便遣来小厮传话，说让奶奶赶紧出来接着，长史夫人的马车就要到村头。

封嬷嬷为莫菁苍穿戴整齐，扶着她走到了门口。

站在门口处，往村头望着，只见前面许多的人围着，还没见马车的踪影。

不一会儿，穆道牵着一辆马车走到了荣蕊院的门前。

车子两边跟着两个婆子，分别是徐嬷嬷和鞠嬷嬷，嬷嬷后面则是四个丫头，八个随从，最后面两个随从明显身着和前面六个不同，莫菁苍看着衣着，倒像是都城禁军的简服。

再往后瞧，皆是松鹤村的村民围着。

莫菁苍觉得奇怪，怎么不见楚基沣的人影？

莫菁苍还来不及细想，徐嬷嬷已经将帘子打开，伸手去扶车里的长史夫人赵壹珠。

车中的妇人将一只带着翡翠玉兔的手伸了出来，手腕上的翡翠手镯光泽盈透，窄袖上绣着滚边的兰花，紫酱色的短襦，配着灰白长裙，外着一件紫色的披帛，面上戴着娟纱，发髻梳的光亮，稳重而庄雅。

莫菁苍赶紧走上前，想去搀扶。

只见赵氏推开她伸出的手，当着所有人的面福礼道：“长史赵氏，给相府少奶奶行礼了！”

莫菁苍想着自己的身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赵氏所作所为，无不代表这长史莫家，她所做之事符合规矩。

她便扶起了赵氏，“快快请起！”，将她扶起后，亲切的道：“请娘亲随我进屋说话？”

赵氏依然端着规矩，垂着头道：“是！”

莫菁苍也不多问楚基沣为何不来，他若不来，不是正好和她心意吗？

封嬷嬷见赵氏随着莫菁苍走在后面，便挤到她的跟前，想去掺着。

赵氏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边走边思忖片刻，一把推开了她。

鞠嬷嬷赶紧扶着赵氏。

莫菁苍带着赵氏入了门后，这才遣退身边的人，只留浓晴和徐嬷嬷两人在堂屋说话。

第四十八章 ，问责

待人全都退下后，莫菁苍“扑通”一声，跪下身子来，凝噎着道：“娘亲，是女儿无能，让娘亲和爹爹跟着担心了。”

徐嬷嬷帮着赵氏去掉面纱，赵氏两步走到莫菁苍身边，“快起来，让娘好生瞧瞧？”

莫菁苍听着话，起了身，瞧着眼前泪眼婆娑的妇人，见她上下仔细地查看自己，双手轻抚着自己的额头，脸颊。

“这近一年，娘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得知你被迁出了相府，娘是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我最心疼的女儿，竟然让人这么羞辱，为娘的我，真恨不得立刻飞到你的身边……”

莫菁苍两世为人，从未享受过真实的亲情，这位真的是她的娘亲吗？

从孤儿院出来，一直在别人的白眼与嫌弃中长大，而眼前的妇人，这么关切的目光，这么轻柔的抚摸，每一句都冲击着她内心深处的柔软。

“娘，女儿没事，女儿该是长大了，之前都怪女儿不听娘的话，才落得今日的处境，娘放心，女儿不会再任人羞辱了，更不会再让任何人羞辱莫家。”

赵氏见莫菁苍坚定的目光，眼中的泪光闪烁着，再也承受不住巨大的泪珠，如串联的珠子般落了下来。

“娘只盼你过得好……”

莫菁苍扶着赵氏坐了下来，赵氏叹声气道：“相府的家族不同，他们家族复杂，人心难测，娘当初就不该同意这门婚事，早该把你嫁给和你从小结亲的工部尚书家。”

莫菁苍垂下头，低低的唤了一声：“娘……”

赵氏握着女儿的手，一脸愧疚，以巾拭泪。

莫菁苍看着赵氏面上挂着忧虑，想转移话题问道：“娘，女儿不是听说他也和你一起来了吗？怎么未见着他人？”

赵氏擦拭完眼角的泪，一听到他，便知莫菁苍说的是谁，道：“听说得了皇命，赶紧回都城去复命了，说是如今入都城较难，所以他必须去亲自看着。”

莫菁苍听闭，轻轻的缓了一口气，赵氏盯着她，疑虑问：“娘本以为你还在意他，所以关心的问他，倒没想到你没一点难过，还这般不在意，想来你在相府家该受了多大的委屈……”

赵氏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莫菁苍看在眼里，不想多说，只是劝慰道：“娘，如今女儿这样挺好，大不了女儿跟他合离，互不纠缠，倒落得个清净。”

赵氏听着女儿这样说，心里更是难过，“都怪你爹，若不是他听信相国之言，也不会让我的女儿受这么多的罪。”

莫菁苍一直不知远在边池的莫家为何会和都城的相国家联姻，不由得疑问：“娘，当初爹爹为何不选择尚书家，而选择相国，难道真的如外人相传，爹爹想要借女儿之力，为自己谋前程？”

赵氏想着道：“娘也不知，只记得有一次相国来到边池，入住咱们家，一天夜里和你爹商议了许久的事，之后便决定将你嫁给他的长子，而你爹第二日便带着相国的书信去了，当时还不是工部尚书的汪清泉家里，将你和汪郎君的婚事解除，至今你爹也未将此事缘由和我说，只是说，为了家族，娘也不敢多问，总觉得相府总比汪家好，谁能知道会是这样，你会被……”

莫菁苍很明白赵氏的担心，但是她无法完全体会她那种爱女之心的迫切，想来相国和长史家之间，一定达成了什么约定或者协议，让本是两个无关之人，强硬的牵扯在一起。

莫菁苍蹙眉想着，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娘，虽说相府家族背后之事较为复杂，大夫人也不是什么太过精明之人，但终不会忤了相国的意思，只是这一次她竟会顶着这么大的风险，将女儿送至松鹤村？”

赵氏一心担心自己的女儿，显然没想过女儿所说这些，“苍儿，娘怎么感觉你和之前不太一样了，脑子比之前灵活多了？”

莫菁苍轻眨着眼，道：“娘，经历这么多的事，女儿若还是之前那般，那女儿再受些苦楚也是应该。”

赵氏欣慰地点着头。

正在两人相聊正浓，门口传来封嬷嬷的声音：“启禀奶奶，穆管家将今年收成的账簿拿来，给奶奶过目？来问奶奶什么时候有空亲自瞧瞧？”

莫菁苍闻声，看了看身边的赵氏。

她们这是不让她们母女好好说话了！

赵氏眨了眨眼，示意莫菁苍让她进来。

“封嬷嬷，你先进来，长史夫人有话想问你？”

封嬷嬷刚刚在外面想去搀扶着赵氏，却被赵氏一把推开，如今传她进去问话，面上不由得犹豫起来。

封嬷嬷停了片刻，屋里的赵氏便喝道：“相府的婆子竟然这么大架子，奶奶说话，竟然杵在那里不动，我真想去问问相府的掌家主母，是怎么管教你们的？”

赵氏声音素冷，带着怒气，封嬷嬷一听，赶紧躬着腰走了进来。

封嬷嬷面上带着一点微笑，恭恭敬敬的道：“少奶奶闺中女子，刚刚奴婢以为少奶奶仍在和夫人在说话，没有听仔细，还望奶奶，夫人恕罪！”

封嬷嬷一面说着莫菁苍为闺中女子的莺声细语，她没听到，一面说着自己不愿打扰两人谈话，全将责任推到开了。

赵氏见惯了这些登高踩低的婢子，想着她是相国夫人的贴身嬷嬷，心中更加火气横冲：“我还头一次听说，这婢子在旁听不到主子的使唤，想来封嬷嬷跟着相国夫人多年，也没学成她的半点规矩，回头我若是见了相国夫人，定要好生和她说道几句，封嬷嬷老了，身边的人是时候该换一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