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果决,比任何一次都让她觉得这人实在是……太过执拗。
只是……执拗是执拗了,她不能否认自己心中的感动。
从穆家所有人葬身在大火,葬身在屠杀之中开始,她便知道,这世上,只剩下自己孤身一人。
后来,阮弗出现了,给了她希望,后来是稷歌,后来是白莫如夫妇,那些失却的温暖,似乎正在慢慢回归,可她知道,就像阮弗心中放不下中原一样,她也放不下穆家的事业。
她永远都会记得,在她还提懵懂的时候,祖父将她抱在膝头,教她背诵着穆家的家训。
其中有一条,兼济百姓,汇通天下,她始终没有忘记。
至于玉无凡……
青衣低头看了一眼在手中已经被捂热了的紫珍珠,轻轻叹了一口气,几番接触,与名动天下的晋王相比,他比不上,与永嘉城中被女子们称为神仙公子一般的淸王相比,他自然也是比不上的,与战功赫赫的楚王相比,他更是也比不上,可所有的比不上,在仅有的几次接触中,当她那一日不假思索挡在他中了蛊毒自戕的剑面前的时候,青衣就知道,自己碰见了这前半生最大的变数……
如何不动心?只是不能动罢了。
他是皇家子,而自己注定无法作好一个皇家媳。
穆家若想得到皇室最大的支持,也必须与皇室之间建立联系,可那人,不是她这个当家人,有太多事情,需要她亲自来做。
青衣微微垂眸,长睫掩饰下眸中的情绪,最后看了一眼手中的紫珍珠,重新走回了房中,将她放进了抽屉的最底层,那里,还放了一对碧玉耳环,她看着耳环,动作顿了顿,最后还是将珍珠放了进去。
珍珠者,以南珠为珍,白珠为上,紫珠为贵,君赠双明珠,表君珍重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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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弗回到同知府的时候,便听说孟谦与白莫如在后边下棋,她想了想,便也往后边而去了。
这几日,孟谦留在同知府中,倒是几乎日日与白莫如在一道,要么求学论道,要么便是如此时一般在下棋,她也偶然从义父口中提及对孟谦的一些赞赏之意,她出现的时候,孟谦与白莫如正是相谈甚欢的时候,见到阮弗出现,孟谦也不觉得意外,只是起身,对阮弗拱手一礼。”
阮弗淡淡而笑,“孟公子不必多礼。”
说罢,她看了一眼两人的棋局,笑道,“看来这几日孟公子和义父倒是投缘得很。”
孟谦笑道,“白先生当年尚未隐退之时,便被封为谋圣,在下与白先生相处这几日,的确是受益匪浅。”
阮弗莞尔一笑,孟谦说完之后,便道,“既然阮同知再此处,孟谦便坦言相告,在下已经打算好后日便离开永嘉,去往北燕”
阮弗有些诧异,“后日,只是,如今大雪封路,何况年关已近……”
孟谦摇了摇头道,“看这两日的天象,这场小雪,当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雪了,年关接近,也未尝不是出门的好时候,到了北燕,刚好也正是暖春的时节,年后的北燕,当是有所行动了,这时候出发,也刚刚好。”
阮弗听此,抿唇沉吟了一会儿,道,“既然孟公子已经做好了准备,后日,我为孟公子践行。”
孟谦道,“不敢叨扰,如今辰国北方雪灾严重,只怕阮同知正是忙碌的时候,践行一事,在下心领了。”
阮弗叹了一口气,不过孟谦却开口道,“在离开之前,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孟公子但说无妨。”
孟谦沉吟了一下,方开口道,“听闻如今穆家主落户永嘉,与阮同知乃是旧识,在想想要在离开之前,见一面穆家主。”
阮弗闻言,也并不多问,只是道,“我今日会着人传信给青衣,今明两日,她会来府上。”
孟谦颔首,“多谢。”
几人再说了一些话之后,孟谦被告辞而去了,这一处便只剩下阮弗和白莫如。
白莫如看了她一眼,道,“几年未曾与你下棋了,与义父来一盘?”
阮弗一笑,便坐在了孟谦的位置,执过孟谦的棋子,就着刚才已经有些残败的棋局,与白莫如下起了起来。
阮弗笑道,“我的棋艺一向比不上义父,如今还是这样的残局,恐怕抵挡不了多久。”
“你一向心思活络,便是残局,也往往能够起死回生。”
阮弗便不再说话,然而,落子几个之后,棋局便也一点一点的起死回生,虽不至于反败为胜,但却也不至于立刻便输得很惨。白莫如方叹了一口气,声音平稳,又似乎带了难言的情绪,“阿弗,二十年前为父离开永嘉,除却当时你义母的身子之因外,还与当时发生的皇后薨逝之事有关,今次我们回来,只怕这件事还会掀起一阵风波,而这件事,是陛下的逆鳞,是晋王身上的一颗火药,也是陛下和晋王之间的心结所在,你如今,你被赐婚给晋王,诸王夺嫡的风波已在暗中被推进,有些要发生的事情,是无可避免的。”
阮弗拿着棋子地手一顿,面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变得严肃起来……
第180章 年夜突发事
转眼间,便到了过年的时间,朝臣在腊月二十九午时之后,各部的衙门便纷纷关上了,往日里总是官吏往来的各部衙门也变得冷清了许多。
大年刚到,原本下雪的天儿在早两日之前便已经放晴,甚至还出了冬阳,虽然依旧是有些冷,但这天气看着,却叫人舒心无比。
没有雪也是极好的,至少,北方那边的灾害也能少一些。
这是阮弗回到永嘉之后过的第三个年,第一年,阮嵩还在,阮府过年的景象却想不起多少了,第二年,东楚被打下,她回朝,受封御书房同知,那时候过年,是与玉无玦两人在这同知府中度过的,当时的同知府还没有人入住,那时候他说开春之后要在府中中上玉兰,如今玉兰已经开了一季,而这第三个年头,却有些意外。
义父义母离开南山,住进了同知府,便是稷歌,也未在桃花林,一众她生命中占据了重要地位的人,都聚在身边,这样的景象,有些不可思议。
要知道,即便是以前,过年的时候,她也未必就在南山,或许正在这中原大地上的哪一块土地,在想着什么,筹谋着什么,哪里还记得过年时候的热闹,想想这么多年,她好像也只与白莫如夫妇过了两次而已,每一次,皆是尚未过了正月,她便动身离开南山了。
如今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有些不孝。
不过所幸,如今尚有补偿的机会。
朝廷依例休朝到正月十五,这段时间,何况元昌帝还放了阮弗的假,虽然时不时召她进宫,到底不像从前那般。
一大早的时候,同知府中便热闹了起来,盼夏与阮伯张罗着将府中布置得精致,便是冷月荧,也显得兴趣盎然,说这同知府中太缺了年味,定要好好装饰一番。
阮弗见此,便也由着他们摆弄了,只要他们高兴便好,今日是大年三十,便是院外都无风,连续了两日的东阳,让白日也多了一些暖意。
但阮弗依旧披着厚重的披风,手中拿着一个暖壶,站在廊下,看着盼夏在院子中指挥其他人挂灯笼,小丫头自跟在她身边之后,便也极少过年,尤其还是这样只有他们自己人的时候,因此兴致格外高昂,阮弗看着看着,便觉得这样静好的岁月,若是能一直延续下去,也是不错的。
她这么想着,又想起了玉无玦,不知此时晋王府如何了,不过他是皇家子,今夜还有皇家的宫廷宴会,不过,阮弗想,他定是不喜欢这些宴会的,定然会在宴会上百无聊赖地陪着陛下和各宫宫人看歌舞,听曲子,必定唇边还是那样温润浅淡的笑意,但眸中却是一片冰凉,就像她刚刚认识他的时候那样,阮弗这么想着,思绪便又飞远了,唇边也不禁化开一抹淡淡的笑意。
稷歌手中提着一个小酒坛,不知何时出现在阮弗的身边,倚着柱子,看着阮弗,眸中带笑,好不洒然。
被这么打量着,阮弗自然也看见了他,神色如常地转头看了一眼稷歌,微微挑眉。
稷歌笑了一声,酒坛子一抛,便定定落在了不远处的假山上,酒坛子才落下,假山中便一个细小的动静,胖胖不知从何处突然窜出来,往那酒坛子而去。
那是从南方运来的桃花酿,自这两日稷歌拿出来之后,胖胖不知怎么的,就上了隐似的,偏偏它极有灵性,能找得到,常常出现的时候便是一身的桃花酿的味道。
阮弗有些无语地瞥了一眼假山上的一酒坛一狐狸,这世上不知有多少人求一壶桃花酿而不得,他倒好,随意扔。
稷歌却不管,这两日,逗弄那只小狐狸,似乎也成为了他的乐趣之一,偏偏胖胖不知在何处与稷歌看对眼了,竟也不排斥他的接触。
他笑着看阮弗道,“长清,你变了。”
语气还颇有一些欣慰的之意。
阮弗先是一愣,而后摇头失笑,“倒是难得从你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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