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山笑着摇摇头,“我跟你的约定里头不包括他,除他之外所有人我都可以不计较,啊对了,说起来秦将军居然没有出面呢,你这样维护秦府,倒是不见他来,看来名不符实吗。”
叶长安蹙眉,他们跟踪她到秦府,果然不只是为了她,一定是齐梁那个王八蛋的命令,居然连秦未也算做在内。
一想到连于伯都差点遭殃,她就恨不得立时去活剐了齐梁。
此时隋衍在岸上心急如焚,这个距离他肯定是跳不过去,面对面打架他在行,唯独不在行旁门左道,这里距离浮桥空无一物,除非他凭空长出一对翅膀,不然就只能游过去。
游过去不免丢人,是以隋衍想要试一试叶长安的法子,只是方才两块皮子已经不见了踪影,他无处借力,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
隋衍跑起来比她有力道的多,只是身体不够轻盈,不知道在空中能坚持多久,只能凭借双腿的跳跃力不断前进,只是这样的距离对耐力要求很高,也不知道隋小将有没有吃饱。
现实就是隋小将肚子空空如也,还有混混们作妖阻拦,这些人手里居然有弩,人群里有人发冷箭,隋衍防不胜防,一旦躲闪必然要落水。
叶长安原以为扶摇帮还算讲道义,方才没有阻拦她,没想到是单卖给她面子,并不包括隋衍在内。
叶长安心中越发气愤,她回身握住方才没入桥板的刀,手腕一沉,发了狠的将木板劈开,木板碎片入水,好歹没让隋衍成了落水狗,隋衍脚踏木板而来,险而又险的上了浮桥。
“王八蛋居然放冷箭!”隋衍好险就要中箭,简直如同经历一场灾难,在战场上都不曾有这种惊心的时刻。
“我们总要看看这位大人有没有本事站在这里,没有的话就恕不奉陪,就当我那兄弟被鹰啄了眼,倒霉。”
邢山对着官府中人就没有那样客气了,完全是敌对状态,叶长安暗骂这个傻子为什么要过来凑热闹,他一来,事态就演变成了剑拔弩张。
正文 079生死赌
“要怎么解决。”
叶长安面沉似水,知道今日不能善了,索性不再浪费时间。
“我听闻叶娘子蹴鞠很是了得。”邢山拍拍手,有人仍过一只鞠球来,“江湖规矩,踢一场蹴鞠如何?”
没听说过还有这样的江湖规矩,隋衍听了倒是松了口气,蹴鞠嘛还是相对容易,当然他不知道蹴鞠非彼蹴鞠,只道己方人少,不知道要怎么踢,两人对一帮人很难取胜,好在他平日亦擅长,是军营里常见的玩闹把戏。
叶长安却心下一沉,这倒的确是混混之间的老把戏,她在常乐县不是没有踢过,借着玩闹的把戏整人,比单纯的打架好看,可是却很难不受伤,因为皆是防不胜防的暗招。
而且以往皆是在地面上,现在是在浮桥上,残破的浮桥连基本的行走都很难保证,更无论是做如此激烈的活动,桥面有限,人数又多,首先要保证不掉下水,其次才是鞠球。
“不过咱们洛水上的规矩要严格些。”邢山又说道,“首先,人球皆不能落水,哪一方落水就算输,先赢下三个球的算赢,若是我们输了,往后保证不再纠缠二位,买卖就算我们陪,但若是你们输了,今日便要由我处置,叶娘子你看如何?”
“我有一个要求,这位大人不懂江湖规矩,规则于他过于苛刻,我不希望再看到有人放冷箭。”叶长安眼神冷冽的扫过邢山身后的人,“你们的条件我可以接受,如果有人使冷箭伤人,就别怪我破了规矩不客气,如果我们赢了,往后与扶摇帮无恩怨牵扯,你们的生意休要做到我们头上,我的兄弟亲友再有丁点威胁,我定然不饶你们!”
邢山笑了笑,“叶娘子很会讲条件吗,成,我乐意跟爽快人谈条件,有句话我可以撂在这,不管叶娘子输赢,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谁爱跟你们打交道似的!”隋衍的火气毫无消散的迹象,“今日我若不来,你们一帮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娘子,哪里来的脸面在江湖上混,少罗嗦,今日小爷跟你们杠上了!”
“好,两位卸家伙吧。”
按照规矩,叶长安他们身上不能带防身之物,连块铁片都不能留,她把手里的刀插入桥板上,然后低声跟隋衍说:“身上不要留东西,听他们的,有也不要用,用了就是我们输,还有,千万小心,尽量不要跟他们碰上,你来配合我。”
隋衍此时方意识到他们的蹴鞠跟自己以为的完全是两码事,这里没有风流眼,所以不存在进球与否的问题,所以判定输赢的唯一标准就是球不能落地,更不能落水,而是想方设法让对方落球。
但若是如此简单,那就不叫解决问题了,扶摇帮势要为那十几个兄弟讨回公道,还有跟齐梁之间的买卖,收了钱不办事,扶摇帮会坏了名声,两罪并加,若想要从此彻底摆脱他们的纠缠,怎么可能不付出点代价。
他不知道所谓的代价到底如何,但是联想到赌场上,动辄就会取人一根手指头的解决法子,也知这一关不容易过,而且只有他们二人不能带家伙,可并没有说扶摇帮的人不许。
扶摇帮连同邢山在内一共十二人,是蹴鞠的正规人数,开始的时候邢山跟另外两人并没有动,只是在一旁观看,叶长安跟隋衍站在中间,球在扶摇一方。
入秋的夜里透着凉意,风卷着水汽拂到脸上,让人汗毛炸起。
对方开始运球,踢毽子似的轻松,叶长安紧紧盯着鞠球的方位,脑子里快速记下每个人的动作,然后极快的上前抢球,以求出其不意速战速决。
扶摇一方领头的是一个身材瘦弱的郎君,但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很擅长,球在他脚上身上好似有了生命,花样也玩的不错,想要抢球就不大容易,隋衍本着配合叶长安的原则上前干扰他,而叶长安则负责趁机抢球。
二对一的时候往往容易,但对方有十几个人,隋衍在干扰他的同时,别人也在针对他,然此时的隋衍一心求胜,根本不会示弱,怎么强硬怎么来,所以很快就吃了亏。
他想要从那人脚上抢球,脚还没能碰着人家的腿,旁边就横插过来另一只脚阻挡他,隋衍脚上力气未减,不可避免的跟对方硬碰上硬。
叶长安眼角余光看见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只大喊一声,“小心!”
然而接下来让人牙酸的碰撞声让她心里一凉,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们的腿上都绑了铁棍,那样的力度碰上,骨头想不断都难。
隋衍那一瞬间只觉得小腿传来剧烈的疼痛,他咬牙忍住,脸上立时就见了冷汗,如此才彻底明白叶长安提醒他的话,这些人身上都带了埋伏,只要不说破不露到明面上来,一切就都是公平的。
他不知道腿是不是断了,现在已经疼到麻木,他从衣袍上撕下一块布来,强忍着勒在小腿上,眼下一切都不重要,也不想去想叶长安为何会对这一切都这样熟悉,他只想赢,无论如何都要赢。
“我没事,继续来。”
叶长安皱着眉看他,没有说什么,如此一来她看清了扶摇的布局,那个瘦弱的郎君负责传球运球,他身上应该是不带家伙的,不然动作不可能这样轻盈,而围着他的所有人都是负责配合他,以及阻止他们抢球。
所以叶长安唯有在避开其他人的同时去抢他脚上的球,隋衍已经受伤,后面一定会更加针对他,叶长安沉了一口气,越发集中注意,她不能再分神了,必须要尽快解决才行。
球还在那个瘦弱郎君脚上,膝顶,双脚齐飞,挑衅的看着叶长安,似乎是想激怒她,鞠球并非没有时间限制,虽然一般不规定具体时间,但总不可能一球踢到天亮,何况他们体力有限。
叶长安此时站在浮桥边缘,运球的郎君在另一侧,两人脚下的木板中间隔了一块空隙,中间连接着锁链,叶长安猛然发动,一脚踏在锁链上,锁链的震动不可避免的带动对方脚下的木板。
锁链的晃动夹杂着下面的水流声,引的所有人精神紧绷,她趁机踢动对方脚下的木板,运球的平衡被打破,叶长安一脚勾向他脚腕,那人躲闪的同时将球运至膝盖,这样的干扰都没能让他丢了球。
然而叶长安只是一个假动作,她迅速的收脚,屈膝攻其下盘,用了几分暗劲,一下就撞在他的大腿内侧。
在她出脚的同时,那人身后负责防卫的另一个人也来阻挡,只可惜叶长安与运球之人贴的太近,干扰她的同时必然会影响运球,所以腿上的铁棍便没有用武之地,就是利用这个间隙,叶长安才能顺利的攻其下盘。
运球的郎君见势不妙,想要把球抛给远处的人,叶长安当然不能让他得逞,手肘狠狠撞其肋下,那人吃痛,球会不可避免的偏离,但是在她进攻的同时,那人用另一只胳膊来抵挡,暗夜中一束冰冷的光在眼中划过,叶长安瞳孔紧缩。
紧接着就是一声衣帛碎裂的声音,叶长安拼着胳膊上挨下这一刀,攻势不减的撞向他肋下,那人闷哼一声,球应声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