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安早上听说后,脑袋都炸了,也忘了秦将军要她好好养伤不准乱动的话,着急跑来拉架。
“邢山你不要命了吗,还不给我停手!还有老鬼,你们都干什么那!”
一伙人打的要死要活,根本听不见她吆喝,叶长安气的火冒三丈,冲过去硬生生架在了邢山跟文子欺之间,打懵了的邢山根本来不及收手,一拳头就砸在了叶长安身上。
秦将军仔细包扎的伤口一下就裂开,血迹立时透了出来。
那滋味简直直冲头顶,叶长安咬牙忍着,胳膊死死架住他的胳膊,总算唤回了邢山一点理智。
“花蚊子你也停手,他没数你也没有吗,不知道在兵营里动手是什么后果啊!”
文子欺摸了一把嘴角的血,横道:“他娘的,谁还没点委屈啊,兵营里也不能憋死人是吧,我就看他不顺眼怎么了,再说了他算哪门子兵,江湖混混都要打死我们的人了,我凭什么不能出手啊,受罚我也认了!”
“谁稀罕你们兵营啊!请我们来都不来!”邢山喘着粗气,一点往日的沉稳都没有,“我是看在我妹子的面子上懂吗,老子刀口上滚过来的,不比你们兵营里的人见血少,瞧不起谁呢,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兄弟们,咱们走!”
邢山一招呼,扶摇帮的兄弟们皆呼应,这就要甩手走人。
叶长安记着秦将军的忠告,犹豫再三没有上前拦着,但是心里火急火燎的,现在外头形势不明,扶摇帮的人出去会不会有危险那!
“我来说句公道话吧。”刘元胜开口道,“扶摇帮的兄弟们帮了咱们不少忙,咱们兵营里没有粮草,多亏了他们带的粮草来救济,何况进定州城抢粮,少不了他们的功劳,昨日纵有不妥,但我们还是把柔然人打败了,到底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兄弟,何况他们并非兵营中人,我们不好以咱们的标准来要求他。”
“是啊,刘副将说的对。”公孙直也道:“邢山兄弟还是很讲义气的,大家不要太为难他们了。”
文子欺哼了一声,“人都要走了,说这还有甚用!反正他们没有留在兵营的心,我们还能跪下来强留人吗?”
叶长安听他们说完,立刻就骑马追了上去,她到底不能眼睁睁看着邢山这样离开,至于以后的,那就兵来将挡吧。
“邢山你留步!”叶长安追上他,“你冷静点邢山,兄弟们都受了伤,不如先留下来养好伤再从长计议如何?”
邢山停下完全是看在她的面子上,但脸上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妹子,我谢谢你为我们着想,既然人家嫌弃我们,我们还不至于舔着脸留下来。”
“不是,邢山,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我别的不干预你们,但伤必须要养好再说,你看你还能支撑吗,扶摇帮损失不小,你领着这帮兄弟吃住都是问题,你们这样离开我不放心,就算你不顾及自己,兄弟们要想着吧,难道你还想看他们因为重伤不治死去吗!”
邢山闷着头不说话,出来这一遭损失惨重,想要重振旗鼓很难,原想着跟秦将军大干一场,但是他想的太简单,人家压根看不上他们混混出身,兵匪到底是不能共存,强留下来有何意。
“老大,我看叶娘子说的对。”小星道,“兄弟们都受了伤,咱的粮草也不多了,恐怕支撑不了许久……”
“小崽子有点儿出息行不行!”老鬼嚷道,“饿死也不回头,什么玩意,吃我们粮草的时候怎么不嫌弃,就看不惯他们那一个个的嘴脸!”
“老鬼。”叶长安说,“扶摇帮为兵营里贡献的一切,大家都记在心里,没有人嫌弃,昨日大家都为着死去的兄弟难过,喝点酒没了理智,说话都别往心里去,如果有对不住的地方,我代将士们给大家道歉,但眼下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等养好了伤,你们去哪我都不拦着。”
老鬼涨着脸,也没了话,大家沉默良久,皆等着邢山定夺。半晌后,邢山面无表情道:“听她的,先养好伤再从长计议。”
叶长安松了口气,但同时也察觉到了邢山的压力以及心里的隐忍,忽然有些不忍起来,竟开始怀疑自己是真的强人所难了。
回到兵营后,方才闹事的兵将都已经尽数散去,隐约听见有操练的声音,估计是受了罚。
公孙直走过来,若无其事的说道:“邢山兄弟,我们将军已经罚了对你出言不逊的人,我代他们跟你赔个不是,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大家都各自退让一步,我已经请了孙郎中在营帐等着各位了,先处理身上的伤要紧。”
邢山颔首,“有劳。”
扶摇帮的兄弟跟公孙直刚走,叶长安老远瞧见向她走来的秦将军,眉头一抖,瞥了一眼胳膊上的血,下意识就偏了一下身子,不想让秦将军看见。
正文 131局难解
秦未无奈,见她如此,话到嘴边就不忍心说什么了,只过来拉着她的手往大帐走去,“疼吗?”
叶长安小心翼翼地看他脸色,确认他没有说什么的迹象,才道:“不疼,一点都不疼。”
“真不疼?”秦未笑看她。
“真不疼,我都习惯了。”叶长安脑袋摇的好像拨浪鼓,然后解释说,“我不是故意要插手他们的,我就是去拉架,然后留他们养伤,秦将军你不生气吧?”
秦未拉他坐下来,娴熟的给她剪开衣袖,“长安。”下意识的喊了她的名字,秦未看了她一眼,见她脸上是小心翼翼的表情,摇摇头,“你很怕我说你吗?”
“啊?”叶长安没想到他忽然说这个,脱口而出道:“怕啊,秦将军每次说人都板着脸,谁不怕。”
“那好,以后尽量不板着脸说。”
“嗯?”叶长安闹不明白他要做甚,忽然这么好说话,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长安。”
“啊?”
秦未失笑,“以后叫你长安没问题吗?”
“没,没关系啊。”她敛着眼,不知不觉间,好像已经不那么抗拒这个名字,长安还是不长安,有秦将军,有大家就够了。
“我不是在怪你。”秦未手上忽然用力,勒住了她的伤口,她被强制集中注意力,秦未才道,“什么事情顺其自然就好,既然人已经留下来,就不必想太多,邢山经历的事不少,他应该可以决定自己要干什么,不要在意是不是你左右了他。”
叶长安低下头,被秦将军一语点醒,方察觉自己刚才一直在走神,原来心里的念头都丝毫没逃过秦将军的眼。
“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叶长安抬头,脸上已经没有了纠结的表情,“可是秦将军,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剪断我的袖子,这样很浪费衣裳啊,袖子掀开不好吗?”
秦未:“……”
还不是怕她疼……
“我撕坏的袖子,我赔就是,怕我养不起你吗?”
“啊,那我就放心了。”叶长安坐在床上,两条腿晃来晃去,“我们以后要去哪,就在定州城吗?”
“你想去哪?”秦未反问。
“我啊,秦将军去哪我就去哪,我的风格就是死皮赖脸,外加好养活,秦将军不要有负担。”
秦未勾了勾嘴角,掩饰不住的愉悦挂在脸上,莫名就被她取悦。
秦未眼下占据定州城,定州距离洛阳城不远,假如高安现在有能力出兵,一定会毫不犹豫北上来攻打,但高安现在自顾不暇,自然就给了定州城喘息之机。
不过高安死守洛阳城,西北以及定州以北皆已经不在掌控之中,秦将军或是自立山头或是与长公主联手,对高安都是威胁,日后定然还有一番强争,鹿死谁手还未见得。
更糟糕的是,几日后不久,传来了南安郡公称帝的消息,南安郡公身为安庆王嫡传,原本就是既定的继承人,如此官家先前篡位之事又被添油加醋的翻了出来,不少人都言安庆王乃冤死,竟是对南安郡公称帝非常支持。
洛阳城的皇族与高安不免因此尴尬起来,尤其是官家,失去了话语权,可能连翻身的余地都没有。
而比之更叫人担心的是身陷洛阳城的人,比如文家人,比如一直没有下落的于伯。
文子欺自从来定州城,几乎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昨日刚刚派人去接回了暂时避难在村落里的大外甥,这两日就一直亲力亲为的照顾他,任劳任怨的没有怨言,跟以前看娃娃时的不情不愿完全不一样。
大家都看得出来,他是上心了,上心的唯一理由,可能是娃娃的爹娘处境有些一言难尽,洛阳城里的情况大家心知肚明,文家人陷在其中,难保能有好下场。
而另一个有家人身陷洛阳城的贺添,一门心思就只扑在徐应桐身上,徐应桐刚刚能下床,几乎都是贺添在照顾她。
说起贺添能进到徐应桐的大帐,过程曲折的很,依照叶长安之前所言,贺添来兵营的时候徐应桐还毫无形象的躺在床上,自然不能允许他看,两人或多或少还闹着脾气,徐应桐压根不想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