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她不能再拖累扶摇帮了。
老李小跑到前头,前来搜查的人就进了门,他有心端详两眼,这帮人不是之前来搜查的任何一波,也不是四夷坊这边的巡城吏,看样子是内城过来的。
“诸位大人,小店刚刚搜查过,没有问题,敢问是出了什么大事这样谨慎?”
“不该你打听的不要多问!”
“是是。”
这帮人不好说话,进来就公事公办的板着个脸,不似其他人,打点几个银钱还能通融一二,老李心下担忧起来。
“你们进去搜,任何角落都不准放过,尤其是这里的棺材多,那可是藏人的好地方!”
于是他们又开始了新一轮搜刮似的搜查,老李暗道不妙,这是走漏了消息吗,要么如何能这样针对性的找人,得想法子快把叶娘子转移出去才行。
搜查的人进了后院,果真开始挨个棺材都搜,此时化身为店铺伙计的老鬼,跟其他伙计一道搬运棺材,他知道叶长安就藏在这其中一口棺椁中,是他亲眼看见她进去的。
“那边搬运的那些也要搜,你们几个都停下,等搜过了再搬。”
老鬼几个伙计不敢再动,站在那里等他们搜查。
“大人,这些棺椁都是别人定好的,着急要送过去,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咱们耽误不起。”
“废什么话!几口破棺材,凭他是什么有头有脸的人,还能大过官家的指令吗!?”
这可坏了,要按照他们这个搜法,什么人也藏不住啊!老鬼往叶长安躲藏的那个棺椁偷瞄了一眼,得想个法子蒙混过关才行。
“你们怎么把装过死人的这口棺材也给搬来了!”老鬼忽然指责一个伙计,“不是说要拉出去烧了吗?”
伙计们会意,这就要把装了叶长安的棺材拖走,可还是被他们拦下了。
“怎么个意思,想蒙混过关啊,给我放下!”
“不是,这位大人您有所不知,我们这昨日死了一个伙计,是得痨病去的,我们老板体恤,赏了他一口棺材,不过您也知道,痨病那东西是会传染的,人昨日就烧了,棺材也留不得。”
“那也得搜!”搜查的人一点通融的余地都没有,“你们去把它打开。”
老鬼眉头一紧,这帮人要实在打发不了,少不得就得灭口了,他捂着身上藏的刀,随时准备动手。
搜查的人用刀敲了敲棺材板,好似没有什么异响,但老鬼的遮掩让他们格外疑心,假如人就藏在这家店里,那肯定是这口棺材跑不了。
老鬼的眼睛紧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一面想着以叶娘子的身手,快速跑开应该没有问题,待棺材板揭开的一瞬间,他身上的刀也已经半出鞘。
“这里没有人!”
没人?老鬼闻言,刀又放回原处,不敢置信的上前瞧了一眼,叶娘子果然是不在。
他明明亲眼看见她进去的,如果她没在里头,那这会儿去哪了?难道又躲在别处了吗?
叶长安并没有躲在店铺,而是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跑了,她原本以为凭着自己的机警,在城中躲藏几日不是问题,然而她想的太单纯,大街小巷都已经布满了巡城吏,百姓们因为搜查之故纷纷躲藏在家中,此时天色未黑,她无处躲藏且很容易被人发现。
她勉强躲藏了一会就遇上了几个巡城吏,不得不转移阵地,然而在她转移的时候,又有另外几个人与她面对面撞上,这下不止藏不住,还面临着两头堵,算是彻底曝露了。
叶长安心一横,心说拼一把,大不了就被抓住,有什么大不了的。
叶长安跟他们对上的时候,不可避免的引来了其他搜捕之人,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她一点逃脱的可能性都没有,身上带了伤,先后中了几刀,不过她并没有束手就擒的打算,反正都要死了,不拼到底都说不过去。
她看得出来这帮人只为了抓她,并没有就地正法的打算,只是当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之后,她发现有人混迹其中频频攻她要害,不知道是不是要杀她。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叶长安忽然改了主意,如果这里面不止一方的人,那官家必定不是想要她命的那一方,她忽然想到在小黑身上动手脚的人,那背后的人才是奔着她命来的。
如果真是这样,她还不如让官家的人抓住的好,至少暂时可以保命。
想到这里,叶长安不再抵抗,她带着一身的伤,此时已是强弩之末,又被人五花大绑起来,简直狼狈到极点,这些人防她犹如防猛兽,十几个巡城吏押解着她,生怕她逃脱咬人似的。
此去不知落个什么下场,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大家,她心里哀叹,真是窝囊啊!
正文 111牢狱灾
尽管官家勒令将南朝质子身亡的消息捂死,但还是很快传开了。
而此时秦将军在前线,交战如火如荼,
南朝周行果然名不虚传,秦未与他一交手便有酒逢知己之感,好似多年不见的老友,连对抗都变得像是在叙旧。
不过相较于周行的骁勇善战,大魏秦将军却有点有负盛名之感,自从对战以来,他只在头一天披挂上阵过,后来便躲在大帐中后方指挥,但值得肯定的是,秦将军的布阵策略是叫人挑不出毛病来的,即便他不在前线,似乎也能料事如神指挥得当,大魏朝暂时领了上风。
可这并不符合大家对秦将军的期望,尤其副将公孙直,几乎是要失望了,他以前在京将营追随纪将军,纪将军虽不如秦将军久负盛名,但凡事亲力亲为,上战场也是冲在前,很是叫人敬重。
此次听闻秦将军做主将,公孙直一度期待万分,但仗越打越叫他失望,固然秦将军的谋略叫人叹为观止,可是不是太怂了点,他也没到了年迈体弱上不得战场的地步吧?
夜间议事之时,公孙直进大帐与他交代前方战况,并递上一份刚收到的密报,秦未并没有立即拆开,只放在一旁。
“秦将军,我们为何不趁南朝内有分歧之时一举进攻呢?”
南朝内中分为两派,一方支持周行与大魏交战,另一方则是顾及祈王身家性命的,认为周行此举分明是没有把祈王放在眼里,如此周行身后必然有拖后腿的势力在干扰,假如能趁此机会将其歼灭,岂非事半功倍。
“你可打过水战?”秦未问他。
公孙直摇头,“不曾,据我所知,我朝唯一一只擅长水战的兵,还是当年陆将军训练出来的,后来便没再有过。”
秦未道:“周行水陆皆擅长,南朝兵将相较于我大魏而言,长处便是水战,假如此时我们与他隔淮水而战,你认为会有几分胜算?”
公孙直挠头,“怕是一分也没有吧,我们那帮弟兄,好多见了水就晕,还打什么仗,直接就叫人给撩水里玩完了。”
在大魏发兵之前,周行已经过淮水打到了徐州,如果秦未把他们打回原处,那必要经历水战。
“可我们不是把他们赶回去就完事了吗,还打甚,再说我们也不能一直在徐州跟他们耗着啊?”
秦未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你想的太简单了,公孙副将,传令下去,叫各方严阵以待,如果我料得没错,南朝很快就会增兵了。”
增兵还这么云淡风轻的,公孙直就要被他急出毛病来,南朝再增发兵力过来,仗可就更不好打了,秦将军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公孙直心浮气躁的下去,秦未这才拿起桌上的密信拆开,是宋尹给他发来的,除了交代南朝质子身亡的消息外,还附带叶长安被抓一事,看到这里的时候秦未眼神一滞,手上的密信被他无意识的捏碎。
他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尽量不去想有关她的一切,他必须要沉住气迎接接下来的斗争,他相信他的姑娘不会叫他失望,她一定可以一个人应对的。
……
文府中,文子欺还被关在家里不得外出,他怀疑自己可能已经被关出了毛病,整日除了吃就是睡,脑袋都迟钝起来,宋尹开锁进来的时候,他半天没认出来这是他秭夫。
“这就关的没脾气了啊!”宋尹走到他床前掀开被子,还顺手拿了镜子来,“瞧瞧艳冠洛阳城的文大公子成什么样了,多少娘子得哭花脸啊?”
文子欺掀了掀眼皮,“怎么还来了个男侍从,出去出去,我要女的,阿鸳呢?”
宋尹一把将他揪起来,“没完了你还,挑三拣四的我可走了,出大事了不知道吗?”
“是秭夫啊,你来做什么,能有什么大事,有大事也跟我没关系,天塌下来还有他文公顶着,挨不上我。”
“南朝质子死了。”
文子欺愣了半晌,“你说什么?”
“南朝质子死了,叶娘子被诬陷进了天牢,要不要管你自己看着办吧。”
文子欺揉了揉脸,停滞的脑弦终于动了两下,然后才一点点消化宋尹的消息,“南朝质子被小媒官杀了?有病吧!”
宋尹摊摊手,“目前的证据都是指向她,不光是南朝质子,还有官家亦被叶娘子刺伤,这可是众目睽睽下发生的事,有口难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