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安本能的就要心虚,不知道私下跑过来会不会被骂,不过秦将军过来的时候面色平静,并没有要骂人的意思,还淡淡看了她一眼。
“你们如何过来了?”
“哇……秦将军,你去了须真好看唉!”徐应桐的眼里此时只有秦将军,俨然已经把贺添丢到洛水里去了。
秦未掩嘴轻咳,若有似无的瞥了叶长安一眼,似是在示意她救场,然而某个看热闹的姑娘只会幸灾乐祸,还冲他吐舌头扮鬼脸。
秦未想笑不能笑,没有胡子遮掩很容易破功,只好自救,“徐娘子是为了贺公子来的吧?”
“是啊是啊,秦将军料事如神,好厉害啊!”徐应桐十分捧场。
秦未无奈失笑,“徐娘子谬赞,倒是贺公子此时很需要人规劝一二,徐娘子不妨试一试?”
“唉让秦将军费心了,不知他可会有妨碍?”
“目前来看,贺公子并没有直接杀人的罪过,但是也动了手,故而暂时还不能自由,况且他死咬认罪,判决结果恐怕对他不利。”
“果然是个糊涂蛋,秦将军劳烦您快带我去见他。”
贺添跟隋旭几个公子此时都在南朝会馆,为双方对峙而来,秦未带她们两个去见贺添,徐应桐一个人进去规劝,叶长安跟秦未等在外面。
“秦将军别骂我啊,我是为了贺公子才带她来的,实在没想到你也在。”叶长安先开口讨饶,“怎么样,案子查的还顺利吗?”
“还好。”秦未看她,“你最近又跑回官媒衙门了吗。”
“是啊,我不是受伤了吗,再说官家对娘子们的训练成果很满意,我就暂时放她们休息几日,不去官媒衙门怎么养家糊口啊。”
秦未皱眉,“最近蔡郎君回家住,手头不宽裕吗?”
“还好,过得去啦,反正我最近在秦将军家白吃白住,能省好多的。”
那倒是,她一个人的饭量顶两个半大小子,在他家住的确省不少,这姑娘要强,不肯要他接济,照这个饭量标准算,往日一个人的时候肯定没少挨饿。
“没事,你能来吃饭于伯是最高兴的,家里要是没人做饭,让他们过来吃也无妨。”
“好啊,秦将军如此盛情,我都不好意思推拒了。”
秦未哼了一声,“我什么时候不盛情了吗,推还是不推,还不都看你高兴。”
“那不一样啊,我那会要是知晓秦将军你垂涎于我,我肯定不走啊,我这不是怕我一时没忍住把秦将军扑倒嘛?”
秦未嘴角一抽,真是服了她,“你一个大姑娘,能不能别这么生猛直白。”
叶长安猥琐的笑笑,“这有什么,我还会霸王硬上弓信不信?”
“你都跟谁学的!”秦未瞅她,“你们媒人还学这个吗?”
“咦,秦将军你怎么知道,我跟你说啊,那帮妇人在一块可是什么都说的,我想不听也不成,是不是很造孽!”
秦将军没话说了,琢磨着现在把她从官媒衙门里捞出来会不会太晚了。
“官媒衙门你就别去了,我明日会帮你辞掉,不准反驳,这事就这么定了。”秦将军心说这要是自家养的姑娘,一准儿把官媒衙门连带那帮妇人一起活埋了。
叶长安:“……”
她赖以生存的饭碗就这么没了。
“秦将军你占有欲好强啊,不过我喜欢嘿嘿……”
秦未脸一红,气的想砸墙。
“啊秦将军我差点给忘了。”叶长安凑到他耳边,将柔然人进司马府的事给说了。
秦未眉头一皱,“你如何知道的?”
“我,嗯,是扶摇帮的眼线跟我说的,我还让他们继续盯着了,是不是很机智?”
秦未皮笑肉不笑,“是啊,阳奉阴违可不是很机智吗,忘了怎么答应我的了?”
叶长安舔着脸说道:“我不是有意的,我保证,是我人缘好啊,人家拿我当朋友,再说多个朋友多条路,这不就用上了吗,秦将军你说是不是?”
“是什么是!”秦未瞪她,明显不信她这套鬼话。
“我坦白,我都坦白。”叶长安怕他生气,立时举手起誓,“真的是想找他们帮忙的,就是那天遇上燕廷尉的,燕廷尉说赛场那边有好马卖,我就去顺道看了一眼,然后,然后遇上了贺添跟怀朔王她们,他们拉我下场比赛,但是我没去,真的没去,是邢山代我下场的。”
居然还遇上了怀朔王他们,竟然还差点儿下场赌赛!秦未听的脑袋突突跳,忍着火气问她:“那日跟怀朔王对赛的是谁?”
“对,对赛的……我好像不知道啊。”
“那你跟我来。”秦未领她到南朝商贾停尸处,“你来看看是不是他。”
叶长安无比心虚,抻着脖子看了眼,一下就认出来那人,“啊!就是他。”
原来死的人就是他啊,叶长安恍然大悟,秦将军这么生气,这里头肯定没好事,所以他们都被人算计了吗?
她这样一指认,秦未大概就猜到了事情起末,怀朔王是当了一回傻子叫人利用,还得心甘情愿的认了,不过有意思的是,燕廷尉好似在这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且不提他是敌是友,一定是故意借丫头提点他。
此事牵扯了南朝在内,又恰逢柔然质子进洛阳,秦未猛然记起方才在南朝商会外看见的柔然人,似乎明白了燕廷尉想要提醒他什么,看来南朝跟柔然已经暗通曲款了。
正文 101来意深
四夷馆出来后,秦未跟燕廷尉去到宫中回禀案情,正遇上官家在太极殿训斥沈太子师,二人只得在殿外暂候。
太子师受业于怀朔王,把个未来储君教成这副德行,自然要受连带罪,可怜太子师一把年岁,完全不能了解他们这些小年轻脑子里在想什么,更别谈约束,怀朔王痴玩成迷,他倒是有心想管,那也得管的起才行。
便也只能忍受责骂罢了,官家的训斥声传到殿外,秦未脸上无动于衷,燕廷尉看了他一眼,遗憾道:“太子师晚节不保,可谓飞来横祸,可惜。”
想当年沈大人亦是国之栋梁,朝堂上出谋献计的能臣,一度很受官家重用,不然也不能提为太子师。不过在秦未看来,一切晚节不保都是早节种下的恶果,因果循环报应罢了,并没有什么值得可惜之处。
官家骂累了,便招殿外侯等的两人一并进殿,太子师灰头土脸的在一旁,样子好不可怜。
燕廷尉说道:“陛下,臣与秦将军已然查明,南朝商人是为殴打致死,怀朔王,隋旭,贺添几位公子乃主犯,皆动了手。”
“孤要听结论。”
“结论便是,怀朔王动手伤人乃为事实,最终致死亦为事实,依律当抵命。”
官家:“……”
他好好一个皇子,就这么没了?这俩人脑子都进水了吗,这确定是去摆平而不是去坑人的吗!
怀朔王说冤不冤,最后一脚的确是他踹的,最开始有贺添这个傻蛋顶罪,尚有逃罪的可能,后来贺添被徐娘子一顿臭骂后终于清醒,这才配合的道出了实情,打得最凶的是隋旭,他自己怕挨揍,其实就是狐假虎威的在旁边嚷嚷吓唬人。
至于隋旭,燕廷尉审讯他的时候,他大手一挥大包大揽,扬言人就是他打死的,一副要钱给钱的大爷架势,有心给他放点水都找不着口,俨然是还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秦未道:“陛下,当时在场证人颇多,过程皆有人目睹,况南朝会馆死咬不放,扬言若不能给一个合理的交代,将要断绝两国贸易。”
官家听闻这话心里也开始慌了,此事远比他想象的要严重,怀朔王当众行凶致人死,悠悠之口堵不住啊,南朝这个坑挖的恰到好处,看来是非要跌跟头了。
“那隋旭依律当如何?”
燕廷尉回,“隋旭至多算殴打行凶,并不承担杀人之过。”
这就叫打的好不如打的巧,谁让怀朔王他时运不济那。
官家沉吟,“怀朔王虽有过失,但身为我大魏储君,岂有为一个区区商人抵命的道理,罪不至死,孤暂夺其王衔,降为怀朔公,闭门一年不得外出,在府中潜心修身,此案之主凶乃隋旭,收押待罪。”
官家的结论就很明显了,天子犯法并不与庶民同罪,夺了怀朔王的王衔就已经是对天下做的交代,非要有个人来抵命的话,那就只能是隋旭。
其实官家之所以定的这样痛快,全赖方才大司马事先吹过一阵耳边风了,且这样处置很合官家心意,连教训太子师亦是给怀朔王找台阶的手段,反正都怪师不明,底下人又惯常怂恿,这才导致怀朔王长成一棵歪脖树,一时糊涂才犯了大错。
至于怂恿之罪,隋旭隋大公子就要背了这口大黑锅,谁让关陇隋家惹了官家不痛快那,虽说没有对武昌候家行连带罪,但不代表官家不记仇,隋旭抵罪一举两得,何况并不冤枉,再者我大魏朝都处置了一个侯府公子,你们南朝还有甚不满意的。
而惨遭连罪的太子师当即就递交了告老还乡的辞官书,官家连挽留之词都没有,直接点头放人,沈家走了一跟顶梁柱,势力可谓大受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