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想后想都是此路不通,秦将军绝望的推开了自家大门,发现她正弯着身子艰难的给自己换药,心顿时一软,什么样乱七八糟的念头都飞走了。
“你回来了,官家有说什么吗?”
叶长安坐在廊下,一条裤腿怼在膝盖上,漏出大片青紫擦伤,昨日孙郎中给她留了药,嘱咐她每日换一次。秦未走过来坐到她旁边,抬起她的小腿握在手里,纤细的小腿几乎一把就能握住,他手指沾了药,仔细的给她涂抹,“官家要你休息两日无妨。”
“噢。”叶长安歪着脸盯看他的脸,“秦将军早该去了须啊,好看。”
“老实些。”秦未瞪她,有心骂她几句,却发现并不能反驳自己好看这种事实。
可是她偏不老实,故意转动被他握住的腿,温凉的肌肤摩挲在他掌心,一股燥热由内而生,掌心似要钻出火来,他不得不狠狠捏住,不让她乱动。
“哎呀疼!”叶长安半真半假的龇牙咧嘴喊疼,“瞧你都捏出手印了。”
“知道疼就别逞能。”
“好啊……我以后都听你的。”
秦未:“……”
“秦将军,让我看看你的伤呗,不是断骨了吗,难道不应该背一块木板吗?”
叶长安伸出胳膊,试探的去碰他的后背,却被眼疾手快的秦将军一把抓住,手脚一起锁住,强制性的不让动。
“上完了药就去睡一会儿,再乱动就把你丢出去。”
“这么好的天气,睡觉多可惜,我们一起晒太阳嘛。”
“是谁说以后听话的。”
“我就是说说嘛。”叶长安笑嘻嘻的凑到他眼前,“秦将军你这么想把我丢出去啊,不怕我再出去打架了吗,原来以前关心我的话都是哄骗人的呀。”
温温凉凉的气息贴在下巴上,被厚须包围久了的地方格外脆弱敏感,秦未的后背不自觉绷紧,绷的生疼。
他下意识加快了上药的速度,然后逃也似的站起来,“我去休息一会,你如果在书房里住的不习惯,回家亦可。”
“秦将军扶我一把再走嘛。”叶长安求助的跟他挤眉弄眼,然而秦将军不看她。
秦未现在不知道如何面对她,手心里还留着她身上的余温,他有些害怕再次的碰触,故而站在原地没有动,更不想回头,他知道自己会心软。
叶长安遗憾的叹口气,四肢僵硬的自己站起来,脚刚一触地就哎呦了一声,然后任由自己不受控的朝一边歪,在身体将落未落的时候被他一把捞住,她如愿以偿的摸到了秦将军的后背,并且趁机挂在人家身上不撒手。
秦未:“……”
浓浓的药味直往鼻子里钻,叶长安碰到他缠满白布的后背,不知道裹了几层,又厚又硬,原来他一直在忍着,断骨第二天就若无其事的出门善后,一点没把自己当人看。
“秦将军,你以前到底是有多厚的脸皮才能说出教训我的话呀,你还不如我那。”她心疼,却又不敢用力碰他,“还不给我回去趴着,不知道上了年岁要保养吗,等你老了的时候整天驼着背弓着腰,哎呀太难看了,我可能会嫌弃你的。”
秦未总算知道了什么叫现世报,还是变本加厉还回来的。
他轻轻推开她,“长安,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谈一谈。”
“秦将军你还惦记长公主吗?”
秦未:“……”
“还是你看上了花蚊子那样的?”
秦未:“…………”
“所以那还有什么好谈的,你垂涎我我垂涎你,你清白我也清白,这不就完了吗,哎呀秦将军你真墨迹,反正我就是看上你了,给个痛快话吧,前面的我就不计较了,后面谁再垂涎你,我肯定揍他。”
秦将军总算是身临其境的体会了一把压寨夫人的感觉,竟是无言以对。
叶长安轻叹,“成吧,秦将军你脸皮薄,得慢慢消化,我就不耽误你休息了,需要换药的时候叫我啊,我手感很好哦!”
对秦将军这样的人,就不能逼太紧,叶长安心里再不舍也知道现在该放他一个人清静一下,后背都绷成什么了,当她不知道吗,哼!明明心里紧张又在意,非要装的若无其事,又不能装的滴水不漏,真是的……
叶长安一步三回头的给他关上房门,世界终于清静了,秦未无奈的拧着眉心,惊觉出了一身的汗,他虚脱的坐下来,深深吐了口气。
真是个磨人的丫头啊,秦未一边感叹,嘴角不自觉勾起深深的弧度,垂涎?亏她说的出口。
接下来的几日里,两人瓜田李下的什么事也没有,谁也没再提有关垂涎的话题,只是秦将军总不能自在,明明是在自己家里睡在自己房间,却总觉得有一双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盯着他,连床铺上都铺满了她的味道,躺在上面就有如芒在背之感,常常不能入睡,偏她每日起的比鸡还早,定时进来给他端茶送水嘘寒问暖。
秦将军感觉自己可能要疯。
终于有一日文子欺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说是他家大外甥宋小公子办满月宴,请大家伙都去,原本秦将军对这种场合都是避之唯恐不及,此次却尤为上心,巴不得满月宴多摆两日,他好松两口气。
宋小公子的满月宴是大长公主做主要操办的,办的是双满月,头一个满月的时候,宋尹未归,于是文府没有大操大办,只自家人关起门来吃了一顿酒,如今宋尹终于全须全尾的回来,一家三口团聚,是天大的幸事。原本依着文公之低调,并不想再办一次,却是拗不过大长公主,上了年岁的人都爱看小辈在跟前闹腾,于是大家便由着大长公主热闹。
连官家都跟着上了心,赏赐下来好些宝贝给宋小公子添喜,场面越闹越大,竟是要满城庆贺的意思。
宴会设在大长公主别府中,不只有官家跟诸朝官亲临庆贺,更有整个洛阳城里的贵女齐聚,幸得大长公主别府地方大,如此人满为患都不觉拥挤,场面比宫中赏宴还要热闹。
叶长安蹭秦将军的光,有幸进了主院见到大长公主,进去的时候正热闹,一群花枝招展的娘子围着大长公主,旁边还站了一个愁眉苦脸强颜欢笑的文子欺。
不用说,定是大长公主故技重施,想借此机会给自己找外孙媳妇,像文子欺这种大龄未娶的郎君,时时都有这样的不幸,文子欺毫不怀疑大长公主张罗这场满月宴,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卖他。
“哎呀白渊!你来的正好。”文子欺见到秦将军就如同见了救星,借此摆脱一帮娘子的围观,他就不信对着秦白渊这张脸,这帮如狼似虎的娘子们还敢围上来。
一说秦将军到了,娘子们的视线倒的确不在文子欺身上转悠了,皆转向去了须重归二八年华的秦将军身上。
隔以前,想这样近距离见秦将军一面,简直比登天还难,如此谁不想多看一眼,于是文大公子立时从众星捧月转为备受冷落,心里十分不是个滋味,文公子一向自以为人比花美,最受不得有人比他还出风头。
“白渊那,你说现在的小娘子们审美是不是都有问题。”文子欺跟他勾肩搭臂的说话,“我长这么好看,竟然叫你抢了风头,恳请你把胡子蓄起来行不。”
秦未哼笑,“我蓄须也照样抢你风头。”
“咳咳,你怎么学的跟小媒官一样不要脸。”
“哎哎,我可听见了啊花蚊子。”叶长安跟在两人后面哼道。
文子欺翻白眼,“听见也照说,你看你把我们白渊拐带成什么样了,哼!”
“我乐意,你管着吗,再说我们秦将军本来就比你好看。”
“放屁!”
“哎呀大家都来听听文大公子说什么放……”
文子欺急了,生怕自己衣冠禽兽的外皮被当众揭开,恨不得堵住她的嘴,“喂喂你小点声嚷嚷,啊啊啊白渊你管管啊!”
秦将军表示爱莫能助。
“成成成,我惹不起你们俩,是我不要脸行了吧。”文子欺好汉不吃眼前亏,瞬间认怂,“哼,你以为就你们俩会秀恩爱吗,我们陌遥娘子也来了,话说白渊你帮我顶一会啊,我溜去见陌遥娘子去。”
正想溜之大吉呢,屋里大长公主就喊他,“子欺,你跟白渊说什么呢,快领他进来我瞧瞧。”
文子欺想跑没跑成,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领着俩人进屋去见大长公主,大长公主一见秦未,立时热络的拉他到跟前说话。
“得好几年没见白渊了,快让我瞧瞧,瘦了好些呢。”大长公主拉着秦将军的手,眯着眼凑到他脸上瞧,“样子倒是没变,不知可有娶妻?”
秦未强颜欢笑,“大长公主惦记,还不曾。”
文子欺顿时就乐了,一旦有了跟自己同病相怜的人,就会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去嘲笑别人,文子欺心说可算不用一个人跟这当猴了,秦白渊你也有今天哈哈……
上了岁数的人都爱家长里短的替小辈操心,大长公主听闻秦将军也是光棍一根,立时就给他介绍跟前的娘子,不过秦将军不像文子欺那般苦大仇深,尽由大长公主给他介绍,只不过全程客气脸,搞的人家娘子都不敢正眼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