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夫晚成:纨绔太子妃 (夹不起丸子)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夹不起丸子
- 入库:04.10
那些还未来得及渡河的契丹士兵,顾不得同伴,连忙后撤,一路退到与沧浪江相隔百里之外的城郭去了。
好在军医赶来的及时,保住了阎烈洲的性命,但失去的左臂,却是接不过去了。
得知自己的主帅受了重伤,昏迷不醒,剩下的四千赤狼军,全部列队站在营帐之外,个个神情肃穆,似乎阎烈洲不醒过来,他们就不打算离开。
“契丹损失一员大将,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再发起进攻。”望着昏迷中的阎烈洲,想到他用一只手臂换来的片刻安宁,苏墨钰不由得沉沉叹息一声。
容蓟褪下/身上的铠甲,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这足足有二十斤的战甲穿在身上,实在实在沉重不堪。
“可即便如此,形势依旧很严峻。”他疲惫地坐下,有种浑身力气,都被耗尽的感觉。
苏墨钰走到他身后,从后面轻轻将他拥住:“我们会胜利的,一定会。”
他拍拍她的手:“是,一定会胜利。”
“阿蓟,你累了吧,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她将下巴搁在他肩头,凑到他耳边轻声询问。
他点点头:“是挺累的。”现下这般境况,没必要彼此欺瞒。
她直起身子,两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缓揉捏:“我给你松松筋骨,一会儿喝碗姜汤,再睡一觉,养足精神。”
他闭上眼睛,尽量让自己放松:“好。”后面还有很多场仗要打,保持精力是很必要的,“你也一起休息会儿。”
“嗯,我会陪着你的。”
喝下姜汤,冰凉的身子,顿时觉得暖暖的,他走到榻前躺下,将身子埋进暖融的毡毯中,对她伸手:“钰儿。”
她走过去,拧眉盯着他看了一阵,觉得这样不行,又拿了个小暖炉,塞到被窝里,这才靠着榻边躺下。
“往里点。”他说着,往床榻内侧挪了挪。
她也不客气,立马往里挪了些,顺便抱住他:“现在觉得怎么样?身体要是不舒服就告诉我。”
他抓住她抱住自己的手,塞到胸口:“我很好,倒是你,手怎么这么冰。”
她将脑袋朝他怀里拱了拱,沉默了片刻,才道:“阿蓟,我有些怕。”
他没有问他怕什么,只是低沉而有力地开口:“别怕,有我在。”
她勾了勾唇角,缓缓阖上眼帘。
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只要这三个字——有我在,她便无所不能。
两人彼此依靠着,渐渐沉入梦乡,不知睡了多久,忽然被一阵号角声吵醒。
“怎么了?”她睁开眼,心头一阵震颤。
昏暗的光线下,他也睁着眼睛,将她的脑袋环进自己的怀中:“没什么,两军开始交战而已。”
她扭动了一下:“没问题吗?”
“没事,我交代过,如果不是大事,就别来打搅我。”他重新闭上眼睛:“契丹人不过是在试探我们而已,别担心了,继续睡吧,他们现在还不敢过于放恣。”
她侧耳细听了一阵,果然并未展开大规模的战役,这才长呼口气,重新窝回他怀里:“阎烈洲现在这个样子,短时间内是不能出战了,现在这一万多人,都只能依靠你了。”
他轻轻在她背上拍了几下,低沉的语声,带着几分暗哑:“没事,我们还有援军,契丹人不是我们的对手。”
虽然他这么说,但她还是乐观不起来:“你没见过契丹人打仗,那哪里是在战斗,根本就是在屠杀。”
“战场之上的拼杀,原本就是屠杀。”
“不,不一样的,他们不是为了活命而屠杀,是为了享乐而屠杀。一个契丹就够我们头疼了,如果其他的部族也加入,我们的胜算就更小了。”
“也许你说的没错,但我们是为了信念、为了信仰而战斗,大家无论如何,都会坚持到最后。”
信念和信仰?
杀人还在乎什么信念信仰?
她想要反驳,他却先一步说道:“就像我对你一样,为了能和你相守一辈子,再艰难,我也会努力活着。”
她忽然说不出话来了,喉头一阵哽咽,连忙闭上眼,拥紧了他。
“睡吧,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都不该放弃希望。”
他也闭上眼,唇角弯起无人可见的弧度,安宁而祥和。
“嗯,睡吧。”
早晨醒来,听前锋作战的将领回报,昨天晚上,双方军队的确有过交战,不过只是小规模的,契丹人的态度也很奇怪,像是故意示弱一般,前来进攻的那五百人悉数战死,无一生还。
“这个耶律复,到底在搞什么名堂?”越是这样,越是让人不安。
容蓟将碗里唯一的鸡蛋夹给她:“应该是想让我们放松警惕,然后来个出其不意吧。”
苏墨钰又将鸡蛋夹回给他:“我倒觉得不太像,此人阴险卑鄙,诡计多端,我离开契丹前,曾警告过连耶律祁,小心此人,可最终还是着了他的道,总觉得这个人,比我们想象中还要阴诡狡猾。”
“那依你之见,我们接下来该采取什么战略?”他说着,又打算把鸡蛋再夹给她。
她伸手,阻止了他接下来的动作:“我也猜不透,总之小心一点为好。”
他看了看她按住自己的手,见她态度坚决,只好夹起鸡蛋,塞到自己嘴巴里:“可我们也总不能坐以待毙。”
“等用完早膳,召集众位将领,研究一下策略吧。”她抽出丝帕,擦了擦嘴,站起身:“你慢慢吃,我去看看阎烈洲。”
阎烈洲的命虽然保住了,但因失血过去,情况始终不太乐观。
来到阎烈洲所在的营帐,军医正在给他把脉,苏墨钰问:“大夫,如何?”
军医眉头一拧,沉沉道,“求生的意志很弱。”
第432章 我们一起去
求生的意志很弱,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没救了?”她诧异。
军医收回手,看了她一眼:“他的伤很重,不仅仅是失血过多,还有很多内伤,如果求生意识强烈,就能挺过去,若是求生意志薄弱,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苏墨钰看向昏迷中的阎烈洲,眉心也狠狠一皱,“只要让他燃起求生意识,就能活下来吗?”
军医点头:“能,臣会竭尽所能,保住阎少将的性命。”
苏墨钰点点头,道:“好,让我来吧,麻烦大夫让他清醒过来,我要跟他说几句话。”
军医犹豫道,“这可是一步险棋啊。”
“我明白,所以才需要您来帮忙。”苏墨钰在榻前坐下:“开始吧。”
踟蹰了片刻,军医从药箱中取出银针,在阎烈洲额顶几处穴道刺下。
一直紧闭双眸的男子,微微呻/吟了一声,睫毛轻颤。
苏墨钰摊手,握住他烫得不像话的手:“阎烈洲,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男子慢慢掀开眼皮,目无焦距的视线,穿过她,不知落在何处:“是……是你?”
“是我。”她握住他的手,稍微用了些力气,好让他再清醒一些,“你知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吗?”
他的意识,终于比之前略微清醒一些,听了她的话,轻轻摇头:“是你……来救我……”
“不是我,是皇上。如果不是皇上决定御驾亲征,替你和赤狼军解围,此时,你早已是尸体一具了。”
他颤了颤,眼中涌出一丝愧欠:“对不起……我是连累了……皇上……”
“你谁也没有连累,而皇上决定救你,也不是仅仅因为你们十多年的情谊,而是为了这个天下,为了大晋的百姓,为了黎明苍生。”
他越发愧疚:“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辜负了你们……”
原来,这就是他一心求死的原因么?
因为愧疚,因为没脸再面对自己和容蓟?
这家伙的脑袋里,究竟都装了些什么!
“阎烈洲,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怎样?”她问。
他茫然:“我……我会……”
“为什么要犹豫,你难道不该回答,你会竭尽所能,将侵略者赶出我大晋疆土,还百姓一个和平盛世么?”
他茫然的眼神蓦地一缩:“是……我应该把侵略者,全部赶出永州,赶出大晋……”
“你是国之柱石,是护国大将军,这些都是你的责任,不是么?”
他闭上眼,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这个时候,她不该再刺激他,但她只能赌一把,“我和皇上,还有大晋的所有百姓,都只能倚靠你了,不过在此之前,让我们暂时保护你,也未尝不可。”
她放开他的手,将目光落在他的断臂上:“可我们想要保护你,也需要你愿意让我们保护才行,一个自取灭亡的人,无论我们怎么努力,都不能把他从深渊里救回来。”
他渐渐停止颤抖,但眼睛依旧紧紧闭合着,不肯睁开,苏墨钰知道他在听:“勇者既不厌恶生存,也不畏惧死亡,既不把生存看成坏事,也不把死亡看成灾难。”她轻轻念诵着,随后站起身:“我和皇上,都等着你,等着你来做我们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