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一定会。”
程金枝毫不犹豫地接过话头,目光沉沉地注视着太子,眼中充斥着一股竭力藏起的隐忍之色。
“他不是你,他不会不顾念兄弟之情,他之所以和你争,不是因为他想争,是你逼他的。你说的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可并非所有人都如你这般自私,这一生只为自己而活。如果今天,是他派人抓了太子妃,你敢说,你也愿意为自己的妻子做出牺牲吗?”
程金枝的话字句犀利,让太子突然间眸光一紧,一时竟皱起眉头有些无言以对。
“本宫说过,皇家从来都没有什么真情真爱,也没有选择的权利,本宫娶太子妃只为了奉行母后之命,从来都不是因为喜欢。”
太子从程金枝身上收回视线,别过头去眼神空洞地落在一处,眼中的伤感之色转瞬即逝,转而覆上了一层冷冽而阴郁的迷雾。
有那么一刹那,从他身上,程金枝恍然间看到了高珩曾经对着那片宫殿楼宇慨叹的影子。
那种帝王家的凉薄与无情,或许即使是面前这个在她眼中心狠手辣,被她所万般憎恶的太子。
有时候,也同样会为之感到伤怀和无奈吧?
只是仅仅片刻,程金枝便收起这份多余的念想,重新让敌意和仇怨占据了内心。
“像三弟,他自以为得到了真心所爱之人,可到头来,却要步步受你的羁绊和拖累,看似大义凛然,却当真是愚不可及。”
太子没有察觉到程金枝脸上的表情变化,而是微闭双眸,很是轻蔑地摇了摇头。
“凡成大事者,若是太看重这些虚无缥缈的感情,泥足深陷,就一定会变得不堪一击,注定要一败涂地。”
“这只是你这么想而已。”
程金枝眼波流转,有些乏力地叹了口气,转而挺直了脊背。
“帝王将相也好,平民百姓也罢,没有感情,不懂得爱的人,即使让你坐拥天下,也注定只是场镜花水月,绝不会长久的。”
“哼,这只不是你们这些失败者自我安慰的慰籍之词。本宫眼里,只有成王败寇,谁能得到这天下,谁就是胜者。千百年后,这史书上也只会这么记载,后人也只会如是认为。”
太子扬起下巴深吸了一口气,尔后缓缓平息下心中起伏的情绪,回过身来,眼眸中猝然间浮现出了一抹黯然的神采。
“也罢,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反正在你眼里,三弟做什么都是对的,而本宫做什么,都是错的。”
他一面说着一面收起眼角那隐而不发的惆怅之色,低下头去捋了捋系在腰间玉坠上的流苏,似乎有意避开程金枝的目光。
虽然太子这些话听来似乎没什么不妥,但其中的深意程金枝已然已经洞悉一二。
她有些毛骨悚然地动了动肩膀,突然觉得背后升起了一股阴森森地凉意,让她险些打出一个喷嚏。
“太子殿下感慨了这么多,而我现在只想问一句,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了我?”
她下意识地环紧肩膀,故作镇定地抬起头来高声质问,抿紧了唇部的线条。
“放了你,倒也不是不可以。”
太子闻言歪了歪嘴角,转而回过身来走近程金枝,前倾身子朝她紧绷的脸颊凑了过去。
“只不过,本宫舍不得呀。”
“你什么意思?”
程金枝闻言眉间一跳,有些慌张地又向后退了两步,抬手扶住身后的立柜,突然觉得脊背愈发寒意森然。
“本宫什么意思,你这么聪明,从刚才到现在,你难道真的看不出来吗?”
太子别有深意地扬起嘴角,不紧不慢地朝程金枝步步逼近,眼中翻滚着一抹阴沉的邪恶之色。
“说真的,本宫有时候还真有些羡慕三弟。你也知道,围在本宫身边的这群女人,虽说是百里挑一的大家闺秀,可一个个都是只会争风吃醋,献媚讨好的庸脂俗粉,虽然太子妃知书达礼,温柔贤淑,但终究太过普通沉闷了些,提不起本宫的兴趣。还是你出尘脱俗,让人耳目一新,难怪能让三弟和顾寒清都对你如此死心塌地。”
听着太子这番如此不加修饰的直白之言,程金枝只觉耳朵被扎得生疼,胸口因为紧张和害怕而剧烈地起伏着。
她虽然能感受到太子对自己动机不纯,却想不到他竟会如此明目张胆,一时间整颗心都紧紧地纠缠在了一起,连之前所想好的计划也陷入了一片无助的混乱之中。
“你这个衣冠禽兽,你别过来,再过来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她绷紧浑身的神经抬高音量大叫着,心里一遍遍地喊着高珩的名字,脑中已是惨白一片。
“这里所有的人都是本宫的人,你再怎么挣扎叫喊,也是不会有人理你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眼见太子的手就要触到自己的肩头,她慌忙飞身一躲,将立柜上的花瓶朝着太子丢了过去,冲到门边不断地敲着门。
然而,即便门外有人影晃动,却根本没有人理会她的求助,甚至听到她的叫喊声,还刻意走远了一些。
“本宫想要的女人,就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
身后传来太子不疾不徐的脚步声,程金枝心间重重一颤,望着这扇紧闭的大门,那股无路可退的绝望感刚刚漫上心头,转瞬便尽数散去。
只见程金枝目光一凛,正当她想要去拿放在针线筐中的剪刀作为防身的武器时,却不料背后突然逼近一股气势。
紧接着,手腕就被一只强有力的手给牢牢地擒住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 生不如死
感觉到手上突然传来一股牵制的力道,程金枝心中猛然一个咯噔,使劲地甩了两下手。
“放开我!”
她奋力向前迈开步子,拼命地伸手想要够到针线筐里那把剪刀,岂料不仅没能甩开太子的手,反而整个人都被他用力地往后一扯。
只觉身子一个翻转,等程金枝反应过来时,腰间已经被另一只手重重地挽过。
她一睁眼,正好迎上了太子欲望横流,又满是激动之色的,那双让人胆颤心惊的眸子。
“你想干什么,我是燕王妃,是你兄弟的妻子,你这个禽兽!”
眼见太子的脸颊就在咫尺之间,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让程金枝浑身的毛孔都不寒而栗,心中翻滚起了一阵极度厌恶且恶心的不适感。
她根本不知道从何时起,太子竟然对自己动了这番别的心思,不仅大费周折将她抓来此处,如今竟然还敢这样肆无忌惮地想要强占于她。
然而程金枝很清楚,此时此刻,自己即便是死,也绝不愿意被这个男人玷污和侮辱分毫。
可是程金枝不想死。
她必须要和腹中的骨肉一起,平安无事地从这里走出去,不再让高珩为她担惊受累。
该死的,是面前这个男人!
“那又如何?本宫说过,只要是本宫想得到的女人,就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太子不以为然地勾起嘴角,抬手抚过程金枝那嫩白细腻的脸庞,眼中的惊喜之色更甚。
眉宇间更是笼罩着一层贪婪的留恋和向往,让人多看一眼都觉得遍体生寒,浑身打颤。
程金枝别过头去咬紧下唇,强忍着没有让眼泪从眼眶中流下来,心中已是一片惨白。
无论她如何挣扎,都始终难敌太子的力气,依旧被他牢牢牵制,找不到一点可以逃脱的空隙。
眼见太子那张急不可待的脸马上就要贴上来,程金枝顿觉脑中惊雷炸响,无计可施之下,只能抬腿用力朝着太子所穿的筒靴狠狠地踩了下去。
耳边传来太子一声吃痛的闷哼,感觉到手上的力道突然消失,程金枝见状慌忙转身逃离。
可等她才刚刚迈出去两步,胸口窒闷间,却登时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还没来得及抬手捂住,就已经俯下身子吐了起来。
“孩子,这关键时刻你闹腾什么呀?人家都说坑爹,你这不是在坑娘吗?”
“好你个程金枝,本宫能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敬酒不吃吃罚酒……”
身后响起了太子满是不悦的声音,听来更是充斥着几分阴狠之意。
奈何程金枝胃里仍在翻滚搅动,头昏脑胀,虽然勉强直起了身子,下一秒却已经被紧追而上的太子给用力地扣住肩膀,硬生生地给扳了回来。
“想逃,你还想逃到哪里去?嗯?”
太子目露凶光,手段粗暴地一把将程金枝推倒在地,毫不留情地压上来拿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放开我,放开我!”
程金枝晃动身子声嘶力竭地大喊着,眼角终是渗出了万般屈辱而委屈的泪水。
然而她越是动手反抗,却越是觉得身子开始变得软弱无力。
就好像跌近了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里,四周只有无尽的黑暗和仿佛已经注定的死亡。
一种深深的绝望和痛苦将她裹挟其中,让她恍然间,有一种再也无法重见天日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