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站在离贺潇最近的位置上,已是感觉到了他那隐隐待发的怒意。
口中重重地咽了口口水,周泽那紧握着军令的手也是密密地沁出了汗。
“话不过三,本王只说最后一遍,上来。”
贺潇的话语一声比一声冰寒,而目光,却是始终紧锁在开口的那个男子身上。
不知为何,千人的队伍,在这万般的寂静中,开口说话的男子只觉得将军的视线直直地逼看着自己。
随着贺潇那最后一句话落下,男子的身形终是缓缓而起,带着些紧张和不安,向着操练台上看去。
贺潇的唇边,极为薄凉的勾起一丝浅浅的弧度。
男子自然是同贺潇对上了视线,心里虽然有着害怕,却还是没有丝毫的犹豫,迈步向着操练台上而去。
“属下章贸德,见过将军!”
走上台子,真正面对贺潇时,男子心头倒是没有了慌张和害怕,单膝跪下行礼,口中声音极大,洪亮地地向着贺潇行了礼。
贺潇的视线深处带了一丝浅浅的打量,看着行礼的男子,下一瞬,嘴角却是陡然勾起笑意:“周副将。”
“属下在。”
“把军令,给这位小兄弟看看。”
“……”
随着贺潇的话落下,操练台下一阵哗然,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
军令,本就是非一般人可以看见,且在军营,军令本就是至高无上的物件,根本不是他们这些小兵可以看见的。
而此刻,贺潇却是开口,让周泽将那军令,给这小兵看。
便是连周泽,心头皆是格外震惊。
贺潇的双手微微挑起抱臂,目光倒是闲散了不少,不再开口说话。
周泽的目光中有着些紧张,余光瞥看了一眼贺潇,这才抬起手,将手中的军令,递到了章贸德的面前。
章贸德心中也是满满的错愕和惊讶,对于将军说的话,并非他不信,而是那般的罪名说出来,心中多少都会有些震惊。
此刻,眼见着那军令递到了自己的面前,他心头的胆怯又一次翻涌而上,这自己万万不能碰的东西,自己究竟该不该接过来?
贺潇的身形已然站在了正中央的位置,侧脸对着那小兵,神色上一片漠然。
周泽的眉头微微一蹙,看了一眼同样紧张的章贸德,终是开了口:“将军让你看,你便看!”
不知为何,对于这质疑将军的小兵,周泽的心头也是有着些不满,此刻开口,声音中明显带了些不快。
深深地又咽了一口口水,章贸德的手终于是颤抖着伸出,跪着接过了那军令,接着颤抖着手打开了来。
每一个字,带着浓重的笔墨,映入了章贸德的眼中。
军令的内容并不多,但却是字字都带着一丝嘲弄一般,入了章贸德眼和心。
尤其,是那军令的最后,极为红艳的将印,和那穆天德的私印。
两道印,红艳地有些刺眼,直直地逼入了章贸德的心。
下一刻,本是单膝跪下的他竟是扑通一声,狠狠跪了下去。
“属于不知规矩,冒犯将军,愿自领军罚!”
随着章贸德跪下去的动作以及那响亮的声音出口,所有在场的人皆是明白了其中的一切,他会跪下去,那便是说,将军所说的事情,全部是真的,那军令,千真万确!
贺潇的眸光,却是在听到那小兵的话语后,越发深邃了起来,停顿了片刻,微微转过身子,视线居高临下瞥看了那一眼男子,口中的话语明显依旧十分漠然:“起来吧。”
虽然贺潇落了话,可那章贸德却是丝毫不敢动弹,双手捧着那军令,全身伏地,眉眼根本不敢抬起。
冷哼一声,贺潇也不多言语,脚步微微靠前,再次扫视过面前的众人,声音厉厉而出,带着他作为将军的高扬气势:
“如今,孽者穆云锦,冒天下之大不韪以坐拥天下之势,本就是十恶不赦,难逃其责,众将,可否愿跟随贺潇,一举捉拿奸子穆云锦?”
随着贺潇的声音厉厉落下,整个操练场上,却又是一片寂静。
所有人依旧跪着,却是没有人敢应声。
将军的话,他们如何听不懂,这是要,让他们造反啊!
“军令上写的很清楚,那私印也是很是明白,我们所要效忠的,是先皇,而不是现在的皇上。”
“你们,可明白?”
贺潇的话语向来不着急,悠悠然出口,却是一直带着足够的气势。
周泽站在贺潇的身后位置,看着黑衣男子那君临天下一般的气势,心头猛地一动,身形率先跪下:
“誓死跟随将军!!!”
随着周泽的身形和声音同时落下,一时间,整个操练场的士兵顿时收到了感染一般,本就是跪着的身形,顿时齐刷刷的再次弯下:
“誓死跟随将军!!!”
震耳欲聋的声音顿时响彻在整个操练场上,声音直逼那已然大亮的天空。
天和地站在贺潇身后的位置,看着那跪在爷脚下的众将士,眸色深深,皆是带着了一丝郑重。
贺潇本是抱胸的手缓缓放下,垂在了身旁,眸光一瞬间,重重地亮了起来。
一切,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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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九章 、质问
到达皇宫的时候,天色已是完全大亮了起来,紫蔻手中鞭子的动作极快,高高扬起重重落在了马臀上,甚至都未同那守宫门的侍卫说上一句话,不过是扬了扬手中那黑金色的王府府牌便径直往皇宫里头而去。
而马车后头,那赶急赶忙跟着的,便是那一早去王府请杜微微入宫的车马,车马内的人,正是江鉴。
虽然新的养心殿紫蔻只去过一次,但紫蔻记性好,轻车熟路,便到了养心殿外。
杜微微少有的穿了一身深蓝色的衣裙,径直从马车上跳下,眉头微微蹙着,对着紫蔻低声吩咐道:“一定要查到阿季所在处明白吗?”
“嗯!”
也便是来皇宫的路上,紫蔻才了解到,为什么小姐会突然改变主意说要入宫,便是因为担忧十三皇子穆云季。
应了声,紫蔻将马车在养心殿前停好,多嘱咐了一句:“小姐你万事小心,不论找没找到,紫蔻定是会隔一个时辰回来看下的。”
“好,你也小心。”
杜微微袖中的手紧紧地攥着,看着紫蔻的身形很快便消失在了这偌大的宫闱中,这才深吸了一口气,向着养心殿内方向走去。
如今局势已然这般紧张,每入一次宫,便是对她的一次考验,如何不动声色,又如何能全身而退,皆是一番计谋。
一身深蓝色的衣袍,用金线纹了孔雀的的纹路在衣裙的裙摆上,外披一件纯白色的厚绒披风。
面上略施粉黛,薄唇泛着红,耳上,挂着长穗软金叶脉耳坠。
杜微微今日的发全部束起,梳成了两束飞凤髻,两支全金的孔雀簪分别插在了发髻两侧,格外高贵大气。
也是杜微微第一次,束了关于凤的发髻。
随着杜微微的脚步往养心殿前殿而去,杜微微竟是又一次,嗅到了这殿上,那若有若无的竹香。
眉头微微一簇,杜微微的视线在迈入前殿时,已是下意识地看向了自己的左侧方向位置。
一身易装龙袍的穆云锦,正站在了离她十步远的地方,面目是上,是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可那笑意,却是丝毫不达穆云锦的眼底。
杜微微的脚步也是没有再动,身子微微侧着,看着远处站着的穆云锦。
男子的身子不过停下片刻的功夫,已然迈步,向着杜微微走来。
同样随之而来的,便是那逐渐加重的竹香。
杜微微的心头一声重重的冷笑,这穆云锦,便是坐上了皇位,还是喜欢这种竹粉的香气。也便是杜微微上次来过后,才意识到,这穆云锦身上的竹香,并非普通的竹香,那竹子,怕就是噬血竹才是了。
“微微,见过皇上。”
随着男子的逐渐靠近,杜微微的步子微微退开,弯腰行礼,恭恭敬敬。
下一刻,一只玉琢一般的白净大掌已是一把轻握住了杜微微的手臂:“如今只有你我二人,不必这般多礼。”
穆云锦的口中,竟是未称朕,对着杜微微,用了我。
杜微微心头的厌恶瞬时翻腾而起,身子直起的同时,脚步顿时就要后退。
但这一次,穆云锦却是没有给杜微微挣脱的机会,那抓着杜微微手臂的手陡然用力,径直拉着杜微微往主殿方向而去。
杜微微眼神掠起的飞快,扫视过穆云锦所要将自己带走的方向,顿时脱口而出:“穆云锦!放手!”
闻声,穆云锦的手并未松开,脚步却是停了下来,未回头,背对着杜微微,良久才落了声:“你叫我什么。”
杜微微的视线看过穆云锦抓着自己的手,心头的厌恶和恶心愈发翻涌而上:“放手!”
“你叫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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