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人古传 (苏萼)

水沐清呆呆地坐在马车上，神色全失，手中死死地攥着信，面上泪痕满满，悲痛欲绝。

侍卫的神色猛地一动，只一眼，便迅速收回了视线，一把将府牌扔回了地的怀中：“走吧。”

说话间，侍卫的步子已是转过，背对着地，冲着守门的侍卫招了招手示意放人。

他并未注意到的是，便是他转身的一瞬，地的手已是以着极为快速隐蔽的动作，从侍卫的腰间偷来了城门放行的腰牌。

很快，城门被打开。

侍卫头撇了撇，示意地可以离开。

“多谢小哥了。”地的笑意依旧无害的模样，向着侍卫点了点头，这才驾马，向外奔去。

侍卫站在原地，看着马车逐渐走远，隐匿在黑暗中。眉头轻轻一凛，似是有什么念头滑过脑海。

刚刚那马车内的女子，好似有些眼熟？

“统领，今儿个除夕，兄弟几个弄了些小菜小酒。等封了门，大家一起聚聚吧。”一个士兵上前，憨厚地冲着侍卫笑了笑。

脑海中的思绪一下子消散，侍卫爽朗地应了声：“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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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三章、慌乱

烟花四散，转瞬即逝。

你听到过烟花飞耀那一瞬的声响，可你并未听到过，烟花消散的最后，那如呢喃细语一般的入心灼烧声。

那是烟花生命的最后一刻，浅浅的笑声。

三水殿内，一片慌乱。

因为有人通报的缘故，已是来了不少的侍卫，手中皆是拿着盆桶，若是没有拿，也定会用自己的头盔接水而来。

火势在易若倒下之后愈发大了起来，整个主殿上的木头皆是被烧地啪啦作响。

本是站在前头的小丫头明显要着急许多，手指着易若的方向，声音特别急促：“快救易若姑娘啊！易若姑娘就在殿门口！”

后来的侍卫听了小丫鬟的声音，有几个脚步迅速上前，想要靠近主殿，却是因为又一阵风刮过，火舌瞬时向外吐出，几近要灼烧到几个侍卫的面。惹得几人又快步退了下来。

“不行，火太大了，根本靠近不了！”

满耳中只有大火烧的噼里啪啦的声音，一个侍卫高声道。

一群人，原本有许多都是用手中的桶盆舀着地上的雪想浇灭火，却是发觉火势太大，效果甚微，不得不往外跑去那最近的池塘处舀水过来。

一片慌乱。所有人的心头皆是分外害怕。

因为他们所有在场的人都知道的是，水妃娘娘，还在那主殿中。

巨大的压力，轰然间落在了所有人的心头，这，可如何是好？！

烟花大会广场上，烟花依旧不断地飞向空中，不断地绽放，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格外耀眼。

纵使小年夜那日出了那般大的事情，可是今日是除夕，大家心头多多少少都还是开心的。

远处，一个小太监满身是汗的跑了过来，径直冲着海公公而来，神色明显特别慌乱，从一个台阶上下来时，更是险些要绊倒。

海公公站在穆天德身旁，视线里是略略慈祥的光，原本也是一直抬着头看着天空上的烟花，余光猛地一闪，迅速地锁定了跑过来的小太监。

垂下视线看了看一脸笑意的穆天德，斟酌了片刻，身子缓缓退去，向着小太监的方向而去。

小太监明显也看到了海公公的动作，身子越发虚了起来，直至自己走到了海公公的面前，才颤颤巍巍地站定。

“海公公……”

一声出口，小太监已是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唇，再也不敢开口。

这些个小太监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海公公亲手带出来的，他们随便有点动作，海公公都是清楚是什么情况。

“又犯什么事儿了？”

一见这小太监神色分外慌张地跑来，海公公不用多想，就知道一定出了什么事情。

“海公公……那个……”小太监此刻早就是慌得不知天南地北，几次想开口说话，却是怎么都不知该如何说才好。

“那个什么那个！快说！”海公公的余光瞥看了一眼穆天德的方向，口中低沉厉声道。

小太监慌乱地不行，猛地一个跺脚，一把拉过了海公公的衣袖往偏僻的地方而去。

“海公公……您可……您可受住了……”小太监依旧有些吞吞吐吐，“三水殿……三水殿……”

眉头重重一皱，海公公的声音越发压低：“三水殿怎么了？！”

“三水殿……三水殿……走水了！！！”

“什么？！”

心头一惊，海公公下意识地便回头看向烟花大会的场地，水沐清，不在！

“水妃娘娘呢？！！！”

三水殿走水，并非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那三水殿中的人啊！！！！

小太监明显知晓海公公会问这样的问题，身子下意识地便往后退去，声音更是支支吾吾起来：“水妃娘娘她……她……她……在主殿内……”

“说清楚！！！”海公公一个厉声，吓得小太监身子一个激灵，险些就要跪下来。

“走水的……就是……三水殿……主殿……”

小太监颤抖着身子，终是将这最关键的一句话说了出来。

脑中轰然炸开，便是海公公这般经历各式沧桑的人，心头都险些没有承受住。

“已是去了好多人救火……火太大了……怕是要……要好一会儿才能灭……”

小太监的身子已是后退了好多步，丝毫不敢再上前，生怕海公公一个怒意落在自己的身上。

“海公公……要怎么办……”

“去救火……”

小太监的声音透着害怕询问出口，却是得到了海公公这般模糊无力的话。

“啊？”

“去救火！！！”

最后三字，海公公的怒意终是狠狠落下，冲着小太监吼道。

小太监被吓得不行，听了海公公的话，再不敢停留，转身便落荒而奔。

海公公只觉得自己脑海中嗡嗡作响，什么反应都没有，只剩下了小太监的话，若是这么说，水沐清竟是……？！

“见过海公公。”

海公公和小太监站的地方偏僻，一个偶然路过的宫女很是懂规矩地向着海公公行了一礼唤了一句。

瞬间回过神，海公公的面色略有些苍白地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还是回身，向着穆天德的方向而去。

终究要说。

烟花依旧不断地放着，穆天德吃着手边的瓜果，面上是浅浅的笑意。

坐在他身侧的木澄神色平静，嘴角是作为国母该有的大气笑意，身子微微靠在椅背上，仰着头，看着满天的烟花，只是耳边，却是并未错过穆天德的每一句话。

“处理好了？”

穆天德的声音很是低沉，却是足以让海公公听清楚，他自是也看到了那个小太监，也注意到了海公公同那个小太监的交谈，老海偏爱这些小太监不是一次两次了，一旦有什么事，只要不是太大的错误，皆是老海会承担下来。

海公公的眉头极为敏感地皱了皱，没有立时说话，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有些干涩的唇。

“嗯？”穆天德明显感觉到了海公公的不对劲，一个侧头，看向了他，一眼，便发觉了他神色的不对劲，“什么事？”

“皇上。”

海公公深吸一口气，刚要准备出口说话，却是在这一瞬间，余光一亮，看见了皇后娘娘木澄那有些不自然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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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四章、痛悲

心头一颤，海公公下意识地弯下了腰，凑近了穆天德，声音天特意压低。

“皇上……三水殿……走水了……”

海公公特意将自己的声音压低，语速极为缓慢，细细听去，还带着一丝微微颤意。

海公公吃不准的是，穆天德对于水沐清的在意，究竟有多少。

跟了穆天德太久的时间，海公公自然清楚，穆天德心里的人，是木黛。甚至，因为木黛的缘故，宫中每个妃子之所以会被选进宫来，都是因为她们身后上，多多少少都有着木黛的影子。

水沐清在宫中的确受宠，可是否真的被穆天德所在意，海公公心里头，并没有底。

海公公的话说完，眼睑低垂，不敢有丝毫多余的动作。

余光，却是足以将穆天德和木澄两个人收在其中。

听海公公说话的时候，穆天德的手正拿着一块糕点往嘴中送去，动作，明显因为海公公的话停顿了一瞬。

海公公注意到，穆天德唇边一直浅浅的笑意，渐渐地消散开去。

那块糕点，也是因为他动作的停下，停在了半空中。

海公公站在穆天德身后侧位置，并不能看清他的神色，却是足以感觉到穆天德周身的气息逐渐沉了下来。

半晌，穆天德转过头，抬起眸缓缓看向了海公公，眸子中是海公公看不明白的光：“她人呢？”

并未指名道姓，而是用了她来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