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微微被贺潇所咬的地方已是有了深深的牙印,甚至已是泛起了深深的紫红色,贺潇的口刚松开,杜微微的动作更是迅速,出手便要将自己的衣袖放下来,却是被贺潇更为快速的动作拦住,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眸子中黯色沉沉,眉头紧皱,声音嘶哑地落下一句:“怎么这么傻?”
杜微微此刻的目光倒是有了些闪躲,想要将自己的手脱开,却是因为力道不如贺潇大,几次都不得挣脱。
苏无双的神色瞬时间就僵在了原地,重重地翻了个白眼,敢情自己刚刚说的话这两人都没有听进去?
看着两个人,隐忍着许久的怒意终是一字一字咬着牙一般从口中说出口:“离尊王爷,离尊王妃,这里,是我苏无双的摘、星、楼!你们要是打算恩爱呢,麻烦移步你们的无、梯、楼!”
瞬时,杜微微的面上滑过一丝尴尬,瞪了贺潇一眼,再次用了力,脱开了贺潇的手,跪着的身子有些许艰难地站了起来,先前苏无双的话,她每个字都是听了进去,起身看向苏无双,面上的笑意浅浅,更多的是沉稳:
“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无双放下了手中的瓷瓶,视线平稳对上了杜微微的眸光,停了片刻,看向了从榻上坐起身的贺潇。
“我和无双一道,去看了宜嫔和穆云古的尸体。”
回答杜微微的问题的,却依旧是贺潇。
缓缓地坐起了身,小腿上只剩下了一阵阵的麻木,贺潇却是清楚,待这麻劲过去后,伤口处怕只会更痛。
“尸体?!”杜微微的声音高扬,猛地转身,眸子瞪大看向了贺潇,而后一个来回,又看向了苏无双。
贺潇和苏无双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接着说话。
杜微微的脚步瞬时往后退了两步,手抬起指了指两人,不确定地又问了一句:“你们去看了尸体?”
贺潇拉过了软枕,枕在了自己的后背,看向了杜微微,并没有打算开口。
苏无双倒是应了一声:“是。”
杜微微的步子更是后退一大步,声音里充斥着不可置信,眸子瞥看向了别处,瞪得极大:“这穆天德疯了吗?两具尸体留了这么久?!”
苏无双本以为这杜微微会因为自己和贺潇去看了尸体会有什么不适,等了这般久,竟是听到了她这样一句分外嫌弃的话。有些目瞪口呆地看向了贺潇,却是看到贺潇的眸子看着杜微微,脸上是浅浅的笑意。
眼睛眨巴了许久,杜微微才平息下自己的心绪,一个抬眸看向苏无双,准确无误地问出了第一个问题:“查出什么了?”
杜微微当然记得,祭祀礼的第二天,自己和贺潇去季安宫查看时,他所说的话,他说,要让无双去看看。
一见杜微微的神色明显变得正色了不少,苏无双也是收敛好情绪,先是看了贺潇一眼,见他并未有打断自己的意思,身子微微靠在了身后的矮桌上,视线也是郑重了不少:
“穆云古和宜嫔,确确实实中的同一种毒,不同的是,穆云古是一次性中了大量的毒,而毒发身亡。宜嫔,则是每日进毒些许,直至祭祀礼那日,毒量至满而亡。”
“那,是什么毒?”
杜微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接着问了下一个问题。
话音落下,整个屋子内,有了片刻的寂静。
杜微微本垂下的眸子带着些诧异抬起,看向了苏无双:“嗯?”
深吸了一口气,苏无双的声音才平平响起,字字都是透着深邃之意:“若我判断不错,那二人中的毒,该是……和北冥族有关。”
杜微微的呼吸,瞬时窒住,眸子重重凝起,看着苏无双,唇死死地抿着,神色上满是凛然。
竟然,又是北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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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章、毒
屋内的气氛,瞬时变得有些凝重了起来。
杜微微的视线里明显翻涌上了些许凌厉,沉寂了许久,才开了口:“看样子,这北冥一族,倒是要好好探究一番才是。”
末了,停了一瞬,挑眉看向了贺潇,“那个北冥朗,当初该不会就是带着目的来汀元的吧?”
贺潇的身子倚靠在软枕上,眼神浅薄,看了一眼苏无双,而后又看向了杜微微,嘴角勾起了一丝薄凉的笑意:“是不是,怕是要当面问清楚才是了。”
苏无双本是有些出神的模样,听到贺潇的话,瞬时回过了神,看向了他。
“你要做什么?”
“三番两次,皆是和这北冥族有关,若是无意,怕是任谁都不会信吧?”贺潇的笑意逐渐加深,小腿处的疼痛感越发明显了,袖中的手微微用力攥紧,难得他会一次说出这么多话来。
“那北冥朗,最关心的是什么?”眉头微微一挑,贺潇挪了挪自己的身子,让自己的腿稍稍放松了些。
杜微微的眉头紧皱着,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两人。因为自己中毒的缘故,和那北冥朗接触的并不多,印象中,是一个极为漠然的人,除此之外,也只是知晓他是为了他娘而来。
娘?
杜微微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眸中的光一闪而起。
同时刻,苏无双的声音也是响起:“他娘。”
深吸了一口气,贺潇的额头上又开始密密地泛出了汗:“这般,就要看微儿的了。”
杜微微没想到会说到自己,一个抬眸看向贺潇,静等着贺潇接下来的话。
“你只要安排暗阁,散出消息,说北冥一族的夫人,病重万般几近亡。”
刹那,杜微微的身子猛地僵住,眸子带着一丝犀利看向贺潇:“可是这样,不会……”咒父母亡,可是大忌!
只是话语刚出口半句,杜微微的声音已是消散,她已是看见,贺潇那万分笃定的目光看向了自己。
沉寂了片刻,杜微微的声音闷闷而出:“好。”
停了片刻,杜微微眉头轻皱着,抬步往外头走去。
直至听见屋门重新关起的声音,贺潇的表情本一直不变的表情终是一瞬间有了变化,死死地咬着牙,小腿受伤处钻心的疼痛翻涌而出,直教他所不能忍受。
贺潇本就是疆场之人,这种小伤小痛本是不算什么,可他心头分外清楚,在这般的节骨眼上,他不能出一丝一毫的意外。
也便是因此,他特别要求苏无双给他用最快能好起来的治疗,但同时刻,这样的治疗,让人疼痛难忍,几近欲死。
门关上的一瞬,苏无双的神色也是顺便,一把将自己手边的瓷瓶拿起,快速移到了贺潇的身旁,眉头上是深深的担忧,压低声音道:“这么着急做什么?!拖上几日也是无妨,这般的疼感非叫你痛不欲生!”
“你今天的废话太多了。”倒抽了一口冷气,贺潇的身子已是从软枕上重重地躺了下来,声音冰冷至极。
苏无双话头一滞,狠狠瞪了贺潇一眼,却是并未再驳他的话,即刻动手开始拆已是给贺潇包裹好的包扎带。
贺潇的全身已是无力,只余留下了深深的疼痛感,却还是死咬着牙不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苏无双的眸子也是愈发深邃,视线落在贺潇的伤口上,全神贯注。
也正是因此,两个人皆是没有注意到,那站在了隔断纱帘外的女子。
杜微微的一只手撩起了纱帘的一角,另一只手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嘴不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眸子里蓄着水光,紧紧地看着了贺潇的面庞。
将那包扎带拆下,苏无双飞快地将药箱子中的一把分外小巧的刀拿起,快速地从身后早就点燃的蜡烛上滑过,一个用力,向着贺潇伤口处刺去,而后动作迅速,剜出一块通红的血肉。
是,两个人皆是骗了杜微微,那飞镖上,有毒!
而此刻,最关键的,便是要将那已经中毒的肉全部剜出,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好起来。
贺潇的眸子瞬时发出了凌厉的光,眼睛睁到最大,双手死死地攥紧了自己身下软塌上的锦被,牙齿死咬着下唇不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俊美的脸上,是说不出的痛苦之意。
杜微微的泪水,瞬时便落了下来,断了线一般的泪落在了杜微微捂着嘴的手上,灼热不已。
从屋内出来,不过才到了摘星楼二楼,杜微微突然想起了自己还未询问穆云新的事情,便想着折回去询问清楚,却是,被动作放缓的她,看到了这样的场面。
“若是疼,便叫出来吧。”
被毒所染的血肉已是有了不少,苏无双看了看那至少还要剜出三刀的伤口,终是不忍,开了口。
“你只管动手!管我做什么?!”
贺潇的声音一片喑哑,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已是往下落,眼神厉稔不已,全程看着苏无双的动作没有移开目光。
苏无双的怒意也是被贺潇这般激了上来,手中动作不停,可是话语也是同样落下:“疯子!你口口声声说心有王妃,如今竟是连受了伤都不敢告诉她?!”
这一次,贺潇倒是没有即刻吱声,死死咬着唇,瞥开了目光,不去看向苏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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