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贵女 (蜃公子)

我叹了口气。

“长发覆面臭已生，云裳遮体黑见长；铅华洗尽皆如是，醉看天下又何妨！”我想要告诉她的是，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她就是她，我喜欢的，只是她，而不是她的样子，她的相貌——红颜枯骨，等到铅华洗净，所有人不也都是一个样子？这点我比谁都清楚。

可是显然，她对我的诗里面的寓意是明白了，可是她并没有在意，或者说，她根本就是刻意的忽略了过去。

她并不相信我是真的喜欢她，她始终觉得我在利用她，想要从她的身上得到什么，知晓什么。

对于她的这个看法，我没有办法改变，因为一开始，是我自己把她放在对立面的。

吃过饭，她要求去洗浴，我同意了。

我并不知道她是怎么把消息传出去的，但是肯定跟她自己服下毒药有关——看来她吃下毒药，也并不是单纯的想要吸引我现身。

看着她跟李宋洋的亲密，我黯然神伤。

虽然听到了很多，但是亲眼看到他们之间的那浓得化不开的甜蜜，我还是觉得心里有些如同针扎一样的难受。

我的心里在叫嚣着，叫嚣着要把她抢下来，要让她永远都留在我的身边……可是，我是一个懦夫，我只是淡然的笑着，淡然的送他们离开……

站在万来城城主府的花园，抬头看着天空，我突然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

不管我怎么样，怎么出色，我喜欢的女子，终究是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不，比那更残忍，我喜欢的女子，以我为敌。

我吩咐齐墨跟着她。那个时候，我不知道齐墨之后会喜欢上她，或者说，那个时候，齐墨就已经喜欢上她了，因为她是那么的光彩夺目。

齐墨后来为了她，退出了影鹰，发誓要一辈子保护她……可是我都知道，那只是他想要留在她身边的借口而已，当最后知晓了她的身份，谁都知道，她的身边，已经站了很多的人，根本就不缺齐墨一个……

可是我到最后，都没有齐墨那样的勇气。

骆东扬那日在城墙之上，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了“你若愿意嫁我，我便打开城门，放草岁谷的人进来！骆家将于草岁谷同生死！共繁荣！”这样的话；展江河为了她，连自己的手臂都不要了，却又在事后对她说愿以兄妹之情以待之；展归儒为了她，持笔的手上也沾上了鲜血；带着沈家寨公然对抗朝廷军队的沈守鹤；还有赵雪霖，赵雪霖为了挡住向她刺过去的长矛，整条大腿被贯穿……

他们都跟我一样，喜欢着那个奇特的女子，他们用不一样的方式，表达着对她的感情，可是到最后我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做不了，只有丢下一句苍白无力的“今生除了你，我不会再娶”。

也无怪乎婉儿姑娘那一句嘲讽——因为你高傲，因为这个世间的女子，唯有大小姐囊践踏于你的头上！

践踏……我不喜欢这个词，但是我又不得不承认。

她在最后的确是被我算计了，可是故事的结局，输家去还是我——我输了全部，不管是什么。

她以后是尊贵的太后娘娘，我也只能是影鹰里面的“将”，教导她的女儿……到最后我退休了，便也只能像父亲一样，做孟宰相，然后扶持她的儿子……

正文 06

06

也许是想开了，再面对她的时候，我也会比较平静了。

不过她……她对我一直都有很大的敌意，所以哪怕事情平息了很久，都几年过去了，她对我态度也没有改变。

在见到我的时候，别的话都不说，先就挖苦讽刺一番，才会问我到底有什么事情。

对此，我也只能表示无可奈何。

她跟李小哥的婚礼很简单，一点都没有七夕节的时候那种大操大办的景象。

据她自己说，她是为了节约银子……

天知道她把那些银子弄到哪里去了！

起初我想着她是草岁谷的人或者不是天朝的人，所以才会想要积攒那么多银子……可是现在看起来，她是真的爱财。

所以虽然她跟李小哥的婚礼很简单，但是她还是狠狠的坑了所有人一笔银子。

京城的人们因为上次的事情，对她都心疼的不得了，后来听说皇上罚了她的银子，更是唏嘘不已，所以在她的婚礼上，一个个的倒也慷慨了不少……

这些百姓也是把她惯坏的元凶！

不过我倒是也听说了，凡是京城里的居民，不管谁家有什么红白喜事，她总会随一份大礼。

从我派胡宝喜靠近她的时候我就知道，她虽然爱财，但是也是一个大方的人——当然，这也要看对谁，反正她对我是从来没有大方过就是了。

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我也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太子殿下和二皇子殿下似乎……

对于这个，我无可奈何。

这几乎都快要成为皇家的传统了！安西郡王是断袖，这下连太子殿下和二皇子殿下都是。

只是我发现皇上也知道了这件事情，但是出乎我的意料，皇上完全没有一点愤怒的样子……皇上果然还是偏心的。

也许是觉得对李小哥有亏欠，所以太子殿下和二皇子殿下的事情，皇上似乎是乐见其成的——因为他根本就是想要她的孩子继承皇位！

所以我说，皇上真的很偏心。

在不知道李小哥是大皇子之前，皇上曾经也说过，要她嫁给我，目的就是为了让她为天家生下一个孩子……

虽然当时皇上没有说什么，只是单纯的想要她跟我生一个孩子，可是我是知道的，在那个时候，皇上就打定了主意——他是想要她的孩子做皇帝。

所以我说皇上偏心……他最疼爱的，根本就不是这太子殿下，也不是我们四个中的任何一个，而是她。

不过照我看来，她应该是不怎么乐意让自己的儿子做皇帝的。

她的确是极受宠的，不管是在圣王爷殿下面前，还是在皇上面前。

当然，她也只得大家宠她——那样一个古灵精怪、聪慧狡黠的女子，怎么能让人不宠！

她跟李小哥成亲之后，反而没有立刻就生孩子，据她自己说的，想要多玩几年。可是最后还是没能抗得过皇上和圣王爷殿下的催促——我想李小哥自己也很着急吧！

所以没两年，她就生下了孩子。

是个男孩子。

我想，最高兴的不是圣王爷殿下，也不是她和李小哥，更不是开门迎客的人们，而是皇上。

那一种后继有人的欣喜吧！

满月酒的时候我又被她坑了一把，但是当她抱着孩子，对孩子说要管我叫大伯的时候，我的眼眶突然有些发热。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恨过我，但是至少现在我知道，她虽然总是挖苦我，但是并没有太讨厌我。

孩子的名字是皇上取的，鉴字辈，璃字名。她虽然抱怨了半天跟白璃的名字撞上了，但是还是接受了。

因为几乎是同时，圣王爷殿下也飞鸽传书来，给孩子取名——李渐离。

不过没想到不过三四年的时候，小侄子就有了一个小名——小狸。

据她自己说的，是这孩子精得更狐狸一样，所以才取了这样的名字。

我倒是很感叹，她本来就是极为聪明的，李小哥也是，在开门迎客里的这些人哪一个不是头脑灵活的人，像小狸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不精明才怪呢！

皇上时常会让她抱小狸进宫，有的时候甚至带着静娴皇贵妃到开门迎客来——看起来，似乎是真的打定主意要小狸继承皇位了。

正文 07

07

不过皇上虽然明着说了不让圣王爷殿下进京，但是小狸是草岁谷的下一代的草岁老人，圣王爷殿下必然是会经常进京来教导小狸的……所以皇上就只当是没看到。两人偶然在开门迎客撞上了，还会把酒言欢一阵。

小狸出生三年后，小妖也出生了。

如她所希望的，第二个孩子是个女孩。

她总是说女孩子比男孩子好，大概也是因为自己本身就是女儿身的缘故吧！而现在的天朝，是无人敢轻视女子的。

一个赵雪歌，一个洛晚昔，是天下女子的典范。

小妖出生的那天，所有人都在开门迎客，皇上和静娴皇贵妃两人跟眉头苍蝇一样，在后院里来来回回的走着，只把开门迎客一群人走得个头昏眼花还不能说什么。

这倒是让我想起了小狸出生的时候。

小狸本来应该是中秋左右出生，偏偏这孩子在她肚子里不安分，恁是八月初一就蹦跶了出来。

那个时候，圣王爷殿下还没来得及进京，皇上也在宫里处理政事，开门迎客里也就只有上官暮秋在守着的。——毕竟谁都没有想到小狸会提前半个月就蹦出来了。

不过凑巧的是，当时我也在。

所以，我是看着小狸降临到这个世界上的。

不过小狸虽然在她肚子里的时候不安分，但整个分娩的过程却很顺利，顺利得让她自己都有些难以想象——我听说她曾经坚持不要小孩子，就是觉得分娩的时候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