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也变得越来越冷,后方的补给却未能及时跟上,他手下的士兵皆是哆哆嗦嗦的。  
    而苏屠平那边的士兵却一早就穿上了新制的棉袄,一个个生龙活虎的,好似随时就能反扑过来。  
    但让佟维有些想不明白的是,对方却好像并不想置自己于死地,而是像猫逗耗子似的,每隔一段时间便来侵扰一下,而当他想要奋起反击时,对方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让佟维打得很窝火。  
    但一想到自己出征前在太后和安王面前夸下的海口,又让他没脸就这样折返回去。  
    因此,他就只能同苏屠平继续这样耗着。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样一耗,就耗到了过年。  
    可这年,也过得十分的闹心。  
    苏屠平那边杀猪宰肉的好不热闹,萧睿暄还特意来巡视了一把,与那些将士们把酒言欢。  
    烤肉和烈酒的香味,就这样飘了过来,就越发让佟维这边的将士觉得心里不平衡了。  
    有的战士竟然趁着夜色的掩护,跑到了苏屠平那边,好称只要有酒有肉,他就投降。    
第628章 撤藩    
    萧睿暄听闻之后,也就大声叫好,更是命人从银州城又运了一百头猪过去,并在两军对垒之地支了十口大锅,将火烧得旺旺的,把锅里的肉煮得咕噜作响。  
    然后又从苏屠平的队伍里挑了一群嗓门特别大的爷们,立于阵前对着佟维的人大喊:“只要投降,就有好酒好肉招待!”  
    跟着佟维出来的那些人,心里本来就不怎么愿意打仗。  
    听得有这么好的事后,每天都有人趁着夜色跑到苏屠平的阵营里来,待佟维发现后,说要以军法处置那些当了逃兵的人后,跑的人不但没有减少,反倒跑得更多了。  
    两军对垒数月之久,都没有这几日减员减得多。  
    佟维一下子就因为着急上火而晕倒了过去,随行的军医好不容易将他救醒,却发现镇国公竟然中了风。  
    他手下的人也吓得慌了手脚,这样的镇国公自然不再适合带兵打仗,在匆忙给朝廷上书后,也就抬着半身不遂的佟维撤兵回京了。  
    本是无功而返,却因为中了风,竟然有人以佟维“为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理由上书朝廷,请求嘉奖镇国公。  
    “真是荒唐!”姜妧气得将奏折直接甩在了案桌上,觉得哭笑不得,“他领兵在外,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一无所获,竟然还有人为他请封,这些人是都得了失心疯么?”  
    “话也不能这么说。”安亲王萧同清却是笑道,“镇国公就算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而且他与萧睿暄的人对持尚未分出胜负,可他毕竟年事已高,出了这样的事,可以说是大家都不想的,但若这个时候朝廷可以宽厚待之,众将士只会觉得圣上和太后仁厚,想必也会更加愿意为国卖力!”  
    “安王叔,你是不是觉得我一介妇人很好糊弄?胜就是胜,败就是败!败军之将有什么值得同情?”姜妧听着安亲王的这话,却是冷冷地瞧着他道,“而且从这几个月看来,不但萧睿暄在西北坐大,就连西南的萧睿喆也变得不安分起来。他们根本不再听从朝廷的号令,再如此下去,恐怕整个大梁朝都要叫他们分裂了出去!”  
    安亲王一听,也就眉头一跳,然后看着姜妧道:“那太后想如何?”  
    “我要撤藩!”姜妧半眯着眼,斩钉截铁地道。  
    撤藩?!  
    萧同清一听,也就脸色大变。  
    随后,他一脸慎重地看着姜妧,语带不善地道:“太后娘娘是不是忘了,我也是三个藩王之一,是不是连我也要一起给撤了?”  
    “安王叔自然与他们不一样。”姜妧的眼中先是闪过一丝狠戾,随后换了个舒缓的笑容道,“不然我也不会特意叫了王叔过来商量了。”  
    “这些年,那两个封地的王爷总是以各种借口拒绝执行朝廷下达的各种指令,就连都察院派过去的都察不是被他们架空,就是被他们腐化了,两地这些年交上来的赋税不但没涨,反倒一年比一年少!之前也是想着给萧睿暄一点颜色瞧瞧,没想到他竟然真敢与朝廷动手!安王叔,您说这样的人,我们还能继续留着么?”  
    萧同清在心里冷笑了一把,面上却装成不显:“那太后又打算如何安置我和我的属下呢?”  
    “不知道王叔觉得我拿‘摄政王’换你一个‘辽东王’值不值得?”姜妧笑盈盈地看向了萧同清。  
    萧同清的心中大动!  
    他现在也在行“摄政”之实,可到底只挂了“监国”之名,很多事做起来就不那么名正言顺。  
    可若他能封摄政王,那以后做起事来自然就不会再有掣肘之感。  
    半月之后,朝廷下旨,封安亲王萧同清为摄政王,同时撤并三个藩王的属地。  
    这一消息传到辽东、西南和西北时,引起了一片哗然。  
    除了辽东的安王府,西南的荣王府和西北的晋王府皆保持了沉默,大家都好似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观望。  
    “朝廷这是什么意思?”萧睿暄的幕僚们也就聚在小书房里讨论着,“这是打不过我们,就闹撤藩么?我们是从还是不从?”  
    “当然不能从!”幕僚中就有人道,“这个时候我们若是同意了,那根本就是自己卸掉了獠牙,然后等着别人来欺负,既然朝廷容不下我们,我看我们不如就这么反了。反正我们在西北画地为国,也能过得很好!”  
    他的话一出,幕僚之中竟有不少人表示赞同。  
    “谁敢裂我大梁国土,那便是我大梁的罪人!”萧睿暄却是面带寒色地扫了众人一眼。  
    众人就如同寒蝉一样地噤了声。  
    “自从太祖皇帝开国之后,我大梁历经数代开疆拓土才有了今日,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让我们大梁的大好江山就这么毁在我手上!”萧睿暄瞪着众人道,“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安亲王定是与他们勾结在一起了,同为文宗皇帝的子孙,既然他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我们也不能让其听之任之!”  
    萧睿暄的幕僚们听着精神为之一振,并且也都面露欣喜之色。  
    他们之中不少人都跟过晋王爷,也都很明白这些年晋王爷在图谋什么,之所以多年蛰伏不动,多半也是顾忌着辽东的那位,害怕一不小心就弄个两败俱伤,然后让别人渔翁得利。  
    而这会子世子爷竟然将话说得这么明白,也就是说他不愿意继续隐忍下去,而是彻底与朝廷撕破脸。  
    就在他们这边下定决心之后,西南的荣王府表忠心的奏折也到了朝廷。  
    奏折是以荣亲王的名义写的,大意就是说他们很支持朝廷的决定,但因为他的年事已高,又常年居于西南,早已习惯这边的一草一木,贸然移居京城,怕自己在路途中就一命呜呼了。  
    荣亲王也就奏请朝廷,让他在西南颐养天年至终老,至于荣王世子他们,则可以在他百年之后再回迁京城。  
    在那之前,西南的军权、人事任命权和赋税可以一律上交朝廷。  
    这样,荣王府的姿态就已经放得很低了。    
第629章 来人  
    萧睿暄原本还想联合西南的荣王府共同对抗摄政王萧同清,可荣王府的此举完全打破了他之前的计划。  
    因此,萧睿暄也就决定亲自带兵出征。  
    在他临行的前夜,姜婉忍不住抱住萧睿暄问道:“这才同福三年,上一世同福五年的‘三王之乱’是不是提前发生了?”  
    “是也不是。”萧睿暄细想之后同姜婉道,“虽然还是我与他们打,这一世同上一世相比,多了更多的变数。”  
    “那……我们能赢么?”姜婉不免有些紧张的搂住了萧睿暄的腰,她之前一直觉得上一世的那些纷纷扰扰早已离她而去,却不曾想有些东西在离去后,还会悄悄地回来。  
    “上一世我都不曾惧怕过他们,这一世就更加不会了。”萧睿暄有些宠溺地拢住了姜婉,“最多也就三五年,我定会带着好消息凯旋而归。”  
    上一世,姜婉身处深宫之中,所以他的那颗心也就更为急切。  
    而这一世,姜婉能好好地呆在他的身后,也就能让他打得更无所顾忌。  
    “我知道你一向骁勇,但这次你一定要答应我,定不能让身上再添新伤痕。”说着,姜婉就情不自禁地摸起萧睿暄身上那些变得有些浅浅淡淡的伤痕。  
    她温柔的指腹轻滑过萧睿暄的每一寸肌肤,让萧睿暄跟着颤栗了起来。  
    萧睿暄也就顾不得那么许多,直接将姜婉打横抱起放在他们的拔步床上,并在她耳畔轻语道:“等我!”  
    莫名地,姜婉就想到了上一世“三王之乱”之前,萧睿暄也曾冒险只身摸入宫中,同样在她耳边说下了同样的话语。  
    滚烫的泪水就毫无预兆地顺着姜婉的脸颊滚落下来,脑海里就冒出了上一世她同萧睿暄说过的话:“等你,一年等你,两年等你,哪怕三年五载也等你,我愿等你生生世世……”  
    萧睿暄先是一愣,随后脸上就绽出一个笑容:“好!”  
    说完,他便同姜婉一同滚进了罗帐里。  
    帐外红烛滴泪。  
    次日,姜婉还像个婴儿般蜷缩在锦被中时,萧睿暄便悄声起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