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了解了前因后果的萧睿暄轻抚着姜婉的头,安慰她道:“此事又怎可全部怪罪于你?那二癞子本就对阿秀觊觎已久,而且谁也不会知道他竟然会胆大到去勾结贼人!”
“可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姜婉在萧睿暄的怀中摇着头,“我过不了我心中的这个坎……”
“婉婉……”萧睿暄一听,抬起了她的头道,“都说了这件事与你无关,你只是恰好也被他们卷进去了而已,就算没有你,这件事说不定也会发生。只是那样的话,更加没有人会为阿秀伸张正义的……”
“你刚才不就做得很好吗?现在绝不是你自怨自艾的时候。”萧睿暄一边揽住了她,一边同她开导道,“还有,你的身边只有夏依、兰依两姐妹是不是还有些人手不够?需不需要我再给你派两个人来?”
“这次多亏了她们姐妹二人。”姜婉摇了摇头道,“若不是兰依先逃出来给财叔报信,我们也没那么容易脱身。”
而且这样的绑架事件,别人家恐怕是一辈子都难得遇上一回,她不可能好命到总是被人劫持吧?
“倒是有一事,我刚没有和财叔说。”姜婉想了想道,“那几个匪人行事如此嚣张,恐怕是背后有人,而且我说要将他们押入官府时,他们还面露惊喜之色,恐怕这其中有些不为常人知道的事。”
“你是说官匪勾结么?”萧睿暄的眉头微皱。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姜婉回想了自己在柴房里听到那些匪人所说过的话,“从他们的行事风格和言谈来看,绝不是第一次犯案,倒可以借着这次的事,让官府好好查一查最近几年十里八乡有没有过突然失踪的人口,说不定就与他们有关。”
萧睿暄的眼中就闪过一丝阴鹜,上一世,他便知道这大梁朝早已是乌烟瘴气,孽障横生,各地官员粉饰太平,为了各自的政绩皆是报喜不报忧。
可到底大家的行事都还是有所顾忌的。
像今日这样直接大胆到别人家后院去掳人的,他更是闻所未闻。
“我知道了。”萧睿暄低垂着眼眸说道。
第183章 画像
得知萧睿暄为了赶路,连中午的午膳都没来得及吃,姜婉便唤来茉莉,让她去厨房里去准备些吃食。
而她自己则叫丁香和夏依点上了四五盏八宝琉璃宫灯,将卧房里照得灯火通明。
她在正屋中央的大理石面的楠木雕花大圆桌上铺上了纸笔,让兰依在一旁帮着磨墨,一笔一画的悉心勾勒起来。
手持着宫灯的丁香在心中暗中奇怪,自家的夫人喜欢在心情烦闷的时候在纸笔上发泄一通,可自从她嫁给世子爷后,就鲜少见她再提笔。
今日,怎么又突然画了起来?
而且看她那笔势走向,画的竟然还是一个男子?
只是那男子的外形猥琐,怎么都不像是风流倜傥的世子爷。
夫人想要干什么?
几个围在桌边的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是一脸的不明白。
而此时,在茉莉的服侍下用过晚膳,又洗去一身风尘的萧睿暄信步回到房间内,见姜婉和几个丫鬟都围在屋中的圆桌旁画着什么,也就好奇的凑了过去。
此时画作上的人物又比刚才成型了几分,一股猥琐之气更是跃于纸上。
萧睿暄也就皱了皱眉头,不悦的说道:“怎么画了这么个东西?”
姜婉笑着一抬头,见萧睿暄那还有些滴水的发梢,便放下了手中的笔,拉着萧睿暄坐下,又让丁香取了一块干帕子,亲手包住萧睿暄的头,有些嗔怨的说道:“怎么也不知道把头发擦擦干?总是这个样子,将来是会落下病来的。”
屋里的几个丫鬟一见这阵势,就非常自觉的悄声退了出去,独留下姜婉和萧睿暄二人。
萧睿暄坐在那,很是享受的让姜婉帮自己擦着头,可当他的目光又扫到那张桌子时,问道:“你怎么突然想起了画别人?”
那话语中,竟还有了丝丝醋意。
姜婉一听,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拉着萧睿暄走到桌边,笑道:“你道我是在画谁?”
“反正不是我。”看着姜婉那故意歪斜的线条,萧睿暄皱眉道,“真要有人长成这样,估计也要被自己膈应死吧?”
姜婉听着萧睿暄的评论,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然后她又仔细看了看自己画出来的画,笑着摇了摇头,又换了另外一张纸,重新画了起来。
这一下,萧睿暄就更加的不明白了。
“好好的,为什么要重画?”他问道。
“因为我发现画得不像。”姜婉一边答着萧睿暄的话,手中却没有丝毫的放松,虽然是寥寥几笔又将刚才那人的轮廓给勾勒了出了,而这一次却明显比刚才要好看了许多。
“这是……”萧睿暄看着那张图,发现姜婉虽是在画工笔,却又不似平常的工笔画那样讲究布局与意境,那端端正正的样子,倒像是衙门里颁发的缉捕告示。
“我在给二癞子画相。”姜婉也没打算让萧睿暄继续猜下去,“财叔他们都没见过二癞子的模样,就这样让他们去县城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我就想到了给他们画上一张画像。”
“可之前的那张,我的戾气太重了,满心只想着这个人有多猥琐,有多让人可恶,所以才会把他画成了那副样子。”姜婉继续在画纸上描画着,“我的心里虽然是痛快了,可财叔他们拿着那张画,肯定是找不到人的。”
说完,她又添了几笔,这才收了手。
姜婉很是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画作,待上面的墨迹都干透了之后,她小心翼翼的将画纸卷了起来,交到萧睿暄的手上:“接下来,得麻烦你去找人将这个送给财叔了,明日天一亮,他便可以按图索人了。”
萧睿暄便着人当晚便将这张画像送到了财叔的手上。
而财叔则是凭着这张画像,在县城里一个卖面条的老汉的帮助下,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那二癞子给堵了个正着。
心中本就有鬼的二癞子自然是满大街的抱头鼠窜。
而在财叔他们的围追堵截下,最后在一个粪坑里找到了他。
当众人忍着臭气,将他从粪坑里扒拉出来时,二癞子差点就被粪坑里的臭气熏得断了气。
只是当时那乱哄哄的场面,能让见到的人,津津乐道的说上好几个月。
财叔他们在县城里动静这么大的抓人,二癞子的姐姐和姐夫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当财叔他们压着浑身臭烘烘的二癞子准备离开时,他那泼辣的姐姐却带了一群拿着棍棒的家丁气势汹汹的追了过来,将一行人堵在城门口。
“你们都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就敢随意抓人?你们眼中到底还有没有王法?”和二癞子不同,他的姐姐生得很是粗壮,胳膊肘就粗过了二癞子的一条腿。
正是因为被堵在了路上,不一会的功夫,他们的周围就围上了一圈看热闹的人。
二癞子的姐姐也就更来劲了,她撸着袖管,叉着腰,大有一副山大王的气势,口中还不断嚷嚷着如果不放人,就去见官之类的话。
财叔管着晋王府的账务,平常就没少往六部衙门里跑,不说六部尚书平日见着他还会与他点个头,就是在内阁的众阁老那,他也是能递上话的。
“见官就见官。”财叔冷笑着,就命人拎着二癞子往县衙走去。
那县衙里的肖县令此时正在大牢里与何三爷等人正喝得欢,微醺的他眯着双眼,拍着何三爷的肩膀道:“何三爷,您在我这再委屈个几天,等这波风声过了,您再出去。”
“嘿嘿,好说好说,有肖老爷您这句话,我何老三行走江湖也就放心了。”那何三爷正嚼着一块肘子肉,满嘴油腻的拍着胸脯道,“咱们的生意,以后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少不了老爷您的好处。”
说完,二人拿起酒杯,互相交换了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
而此时,府衙门外的升堂鼓响起,喝得正起劲的肖县令不满的皱了皱眉头:“又是谁在那击鼓?还让不让人消停了。”
要知道这宛平县在他的“治理”之下,很少有人击鼓鸣冤,而这两天简直是破了天荒,竟然天天都有人来告状!
第184章 原告
一个衙役神色慌张的跑了过来,大呼小叫的喊着:“老爷,老爷,不好了。”
“会不会说话?”那肖县令瞪了那衙役一眼,“你说谁不好了!”
那衙役惊得一捂自己的嘴巴,他们家的老爷就爱在这些事上挑字眼,上次还有人因此被赏了二十大板,半个月都下不了床。
“不是,老爷,”那衙役慌忙解释道,“是昨天那伙人又来了。”
“你是说昨天那伙人又来了?”正在那喝酒吃肉的何三爷放下了手中筷子,瞧着那衙役道。
“是啊,不仅他们又过来了,还带了个臭烘烘的人,另外还有个女人在外面直嚷嚷着要见青天大老爷。”那衙役据实以报。
还带了个女人?
那何三爷的脑海中突然就浮现出姜婉的样子,不禁打了个哆嗦。
他拉了肖县令到一边道:“他们很有可能是抓到二癞子了,这样也好,到时候你就把什么事都往他头上推,至于我们这些人就判一个查无实据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