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咬咬牙,没吱声了,却还是不肯走,就是要亲眼监察此事。
孙尚宫也不好多管,只认真办事,命手下把明光殿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搜了个遍,自然是什么东西也没搜到,连株进补的药材都没有,干净的不能再干净了。
皇后和朱昭仪面面相觑,皇后对朱氏使了个眼色。
朱昭仪忽然指着庭院中摆放的两排四季石榴盆载道:“这八座石榴花盆,个个都是大肚瓷盆装的,容量可大,谁知道里面会不会藏了什么东西?”
石榴花意寓多子多福,可不是说掀就掀,说砸就砸的。更何况,俪夫人如今还有孕在身,这要是动了,岂不是要触皇嗣霉头。
孙尚宫和俪夫人都不作响,又听朱氏道:“孙尚宫不是说了要秉公处置,怎么也只是装装样子,说说而已吗?”
“这要是开了石榴花盆,恐怕是不吉利吧,毕竟宫中现在可有三位主子怀有身孕呢。”
皇后却道:“哪有那么多忌讳,再说也只是开盆,并不破坏花体,不算什么。孙尚宫,本宫可等着你呢。”
“这……”孙尚宫还是瞧着俪夫人的反应。
豆香没让她难做,回道:“既然皇后娘娘硬是要开,臣妾也只得听命了,动手吧。”
“是,开石榴盆!”
八大座石榴花盆依次碎裂,还是什么东西也没搜到,这下皇后和朱昭仪,脸色全变了。
“你们今日正好也做个见证,本宫的明光殿干净的很,别以为本宫娘家势弱就好欺负,什么脏水都泼到本宫身上!不知皇后娘娘和朱昭仪能否放过这明光殿了?臣妾无法跟皇后娘娘比,怀了孕还有这般精力,臣妾乏的很,想休息了。”俪夫人毫不客气地开始送客。
皇后面色不虞,带着同样不满意的朱氏离开。
孙尚宫在皇后走后,对豆香解释道:“夫人,奴婢去了承风殿一趟,把小夏子要了去,因而耽误了些功夫,来的晚了些,连累夫人受惊,还请夫人责罚。”
“孙尚宫也是为了本宫着想,本宫心里感激还来不及,怎么能责罚您呢。今日的事,冤有头债有主,谁造的孽,迟到得还了。”
孙尚宫看了眼周围无甚外人,压低声音道:“夫人,您这里什么也没搜出来,而小夏子也绝不会供出您来,事情就怎么也扯不到您头上去,您就放宽了心,好生养着身子。”
“有孙尚宫在,本宫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小夏子那里,你得看紧些,别让人给祸害了。你让他谁也别咬出来,就当不知道这件事,也告诉他,忍受些皮肉之苦,保住性命,本宫这里正好缺一个管理花卉的小太监,等这件事结束,本宫就去跟皇上要来他。”
这倒是真让孙尚宫另眼相看了,她也多了份真挚,“奴婢替小夏子,先谢过夫人的恩德了,这也是那小子的造化。”
“本宫虽不是个能耐的,但却不是没良心的,为本宫尽过力的,怎么也得给他个交待。”
第98章 后续
“你说什么?”
“回娘娘,豆氏的明光殿里什么东西都没搜出来?”
“那八座石榴盆栽难道没开吗?”
“开了, 但没发现驴驹媚。”
“承风殿那里呢?”
绿蕊摇头, “承风殿除了驴驹媚,其余都无发现。”
李遥生诧异问:“香炉里竟然没有寻到毒物, 小夏子那里可招了?”
“小夏子在暴室受尽酷刑,却咬牙坚称自己是无辜的,谁都没招出来。”
李遥生低头冥思,片刻后恍然大悟,“到底是棋差一招, 也是本宫不好,朱氏那种蠢货, 她能看准什么人,我竟然还给用了。”
“娘娘的意思是, 小夏子就是豆氏的人,这样她也未免太厉害了些。”
李遥生喃喃道:“恐怕不是。”
绿蕊惊问:“难道是皇上?”
李遥生轻轻颔首, 小夏子是朱氏她们刚入宫时, 就指到承风殿伺候的,那时候, 就能布置钉子,除了皇后, 邢谢二人,那就只有皇上了, 豆氏那时候还未成气候,不可能有这本事。
皇后不可能, 要是邢谢的人,又怎么会帮豆氏,所以只有一种可能,小夏子应该就是皇上放在朱氏身边的探子。
“就算如此,咱们并没有跟小夏子有过接触,他最多交待出背后的朱昭仪,算不到咱们头上。”
“皇上什么脑子,他能没看到本宫的影子吗?他故意让小夏子装着办事,实际上既保护了豆氏,又引蛇出洞。这一诈,朱氏,皇后还有本宫之间的联系,可全都暴露无遗了。”
绿蕊有些慌了,连忙问:“娘娘,那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皇后和朱昭仪想除掉宠妃豆氏,本宫不过是助一臂之力罢了,明面上可挑不出什么错处。皇上不会轻易动本宫,他还用得着本宫,只不过以后盯本宫的人,又要再增添些,以后行事也要更加谨慎小心了。而皇后娘娘怀着嫡嗣,皇上也不会动她。至于朱昭仪嘛,牵扯太多,就要吃些亏了,皇上总要杀鸡儆猴,明确一下态度。”
“什么态度?”
“有他护着,谁都不能动豆氏和她的孩子。”
“豆氏运气真好,竟然又怀上了龙嗣,这次没除掉她,以后怕就难了。”
李遥生心道何止是难,只要豆氏不牵扯进来,简直是无从下手,以后只要皇上在,就动不得她,但愿她这一胎,还是个女儿!
“还有一件事,本宫不明白,既然小夏子并未对荣氏下毒手,那荣氏之死,到底是谁动的手?”
而这动手之人,也正在议论此事。
“没想到,皇后比本宫还要迫不及待,这次先出手的竟然是她,害本宫后面的安排,都没用上。”
绯鸳回道:“皇后娘娘并未得手,那个太监死咬着说自己是冤枉的,承风殿只搜到驴驹媚,俪夫人那里,什么都没寻到,除了那一封不知真假的血书,什么实证也没有。”
“哼,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倒便宜豆氏了。皇后也真是没用,连个栽赃嫁祸都做不好。”
“好在,这次也除掉了,荣氏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以后谁也不能再威胁您了。”
一提到此处,邢贵妃心里还不嫌解气,恼怒道:“她算是个什么东西,能威胁到本宫?本宫捏死她还不跟捏死只蚂蚁一般简单。”
绯鸳忙回:“奴婢失言,请主子恕罪。”
“对了,那个帮本宫下手的宫人叫什么名字?本宫一时半会儿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姓葛,名惠芳,咱们的人,还来得及出手,她就先被除了。”
“皇后让朱氏盯着呢,荣氏一死,就立刻除掉葛氏,留下血书,栽赃到豆氏头上。”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邢贵妃冷哼一声,“谁是黄雀还不知道呢,既然除不了豆氏,那就拔掉皇后的一只爪牙。”
绯鸳问道:“娘娘的意思是?”
“想必现在众人都很纳闷,这荣氏到底是怎么死的,又是谁除死的?那个葛宫人也为本宫出过力,本宫就大发慈悲为她抱下仇。贼喊捉贼,嫁祸东墙的好戏,才能更引人瞩目,下去安排吧。”
绯鸳一下就明白了,“娘娘放心,咱们本来安排的人手,正好来做此事。”
所以谁也没料到,事情演变到最后,竟然变成了承风殿殿主朱昭仪,因嫉恨受宠的俪夫人,同时憎恶关系恶劣的荣容华,就收买大宫女葛氏杀害荣氏,而后她又把葛氏灭口,留下提前准备好的血书,嫁祸给俪夫人。
连豆香听到这结果时,也是不敢相信,她不是不信朱蓉儿的祸心,而是不信她有这个能耐。
“那荣氏到底怎么死的?”
沈嬷嬷回答道:“是太医院的一位年轻太医发现的,说是被人喂了锯末。”
“锯末不就是碎木屑吗?又不是什么毒物,如何能致死?”
“娘娘有所不知,把锯末和烧酒调和在一起,趁睡熟后,喂到胃里,这种东西无法消化,也无法排泄出来,不久就会感觉腹中隐隐作痛,最后因黏在肺腹之中的锯末,被活活堵死。”
这样的方法,其实很难查出来,那个太医怎么会知晓?
豆香就更不相信这会是朱氏的手法,她要是真有这个本事和心机,就不会只是个昭仪了。
“那怎么会查到她头上?”
“小夏子宁死不肯认,孙尚宫便把伺候荣氏的人,全都用了重刑,有人抵不住,承认自己被朱氏收买,勒死了葛氏,并留下了血书,只为嫁祸于您。孙尚宫立刻派人去承风殿搜查,竟然真找到了剩下的锯末和烧酒。不过,老奴也觉得这事有蹊跷,真要是朱氏做的,她怎么不至于蠢到,留下这样的把柄,锯末和烧酒可都是好处理的东西。”
豆香道:“谁把事情全推到朱氏头上,已经不重要了,关键是,荣氏那儿,可是搜出了驴驹媚的,血书中也提到了此事,这下朱氏就能体会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还好,那八石榴花盆里藏的驴驹媚,被提前找了出来,还是娘娘您有先见之明,不然,这盆脏水,也要泼到咱们明光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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