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茹把土豆都对半切开,让她们几个拿银杏小匙舀着吃。
“可以撒几点方才你们烧肉的孜然,几颗盐也行,就这样吃也可以。”
土豆内里绵软香糯,撒上一点孜然更是绝配!几人从没这样吃过土豆,但马上就停不下嘴了。
素香抱怨道:“怎没多做一些,这样几个小小的,就只能吃个味儿,偏偏这会子又想吃的不得了!”
宝茹看着丫鬟们已经在收拾,笑道:“可别再想着吃喝了,不知内情的人听了还道是哪里来的几个姐儿,竟是家里不给饭吃么,怎的一个个都是小饿死鬼!”
又道:“你可别干坐着,昨日分派你带的画器快快拿出来,趁着天光还好大家画上几笔,也是意趣!”
素香故作冤枉叫屈道:“我又不是躲懒的,就不准吃过饭后消消食儿?姚大小姐分派的事我哪里敢怠慢,你只去看,我那皮箱里满满的是什么!”
众人知道素香是最擅画的,每回课上教画画她的都是范例,她也爱这个——故而东西齐全。所以宝茹才分派这个给她,若给别人只怕东西也难凑齐——纵使她们可能大多数只用得着一支笔、一张纸,但总有一两个有更多的需求。
一样一样的画具从那只小皮箱里拿了出来,笔倒是带的不多不若大家在文具店见着的画具,那一排排大小毛笔看得人眼晕。毕竟她们出来作画,一蹴而就,那就不是工笔的路子,那就是几笔写意罢了,用不着那许多,带来也是麻烦。
但颜色却带的多,除了常用的赭石、广花、藤黄、胭脂四样外,银朱、朱砂、朱标、赭石、花青、雄黄、洋红等好些颜色也在其中,众人为这齐全啧啧称奇。有些人,譬如最不爱画的爱姐,别说用过就是见也没见过。
白好娘啧道:“别说画画了,这许多颜色摆在一处,红蓝绿黄,花花绿绿的,竟本就是一幅画儿了。我从来不甚爱这些,见素香和宝茹那样喜欢还有些不解,今日一见才知,就是成日与这些颜色打交道也是有趣了!”
众人分了画具便开始作画,这是一个细功夫,开头还有人说话,到后头也沉静下来。至天色渐晚,金乌西坠,才纷纷罢手——就是没画完也该停了,总不能天黑了再回庵堂罢,这可是山林之中。
宝茹拿出自己那方‘宝函钿雀’小章,在题着‘显圣一十九年碧螺山’下按了下去,这才赠给别人。宝茹这张画不是赠了周媺,也不是玉楼,而是玉英,她知别人定同她一样。
玉英看着手里一叠的画儿,说不感动是假的,只不过白好娘的话让她立刻从微微鼻酸的处境中脱离了出来。
“你们都看着玉英做什么!难不成以为她的画儿会送你们?想的太美,我与她是什么关系,自然是我的呀!”
说着她直接从玉英手里抽走了她那张画,可是接着脸就黑了,大声道:“这上头怎么写着‘显圣一十九年重阳节赠予宝茹’!蒋玉英,我要与你翻脸!你说,你是要与宝茹好还是与我好?有我没她,有她没我!”
蒋玉英之所以把画送给宝茹是因为她听好娘说宝茹为这回出来玩费心最多,心里感谢罢了,至于白好娘,她们的关系还需要感谢吗?
宝茹最终还是心满意足地从好娘手里接过了玉英的话,故意道:“没有挖不倒的墙角,只有挥不好的锄头。眼见得玉英就要在我这边了,好娘,你可上点心罢!原来只有玉英愿意听你叨叨,只怕如今她也烦了!”
本来好娘都被玉英安抚住了,不然宝茹如何从她手中拿到东西,但宝茹这样说话她立刻又跳了起来,似乎要与宝茹你死我活的样子。
蒋玉英扶了扶额,她想着她日日和这些不省心的活宝在一起哪里还有时间为别的事情发愁。所以说,她们是为什么觉得她还需要出来散心。
第63章 大好时光
宝茹正盯着小泥炉烧水, 这水可不是随便得来的, 是庄丽华从湖州带来的, 是湖州颇有名气的南清寺后山山泉水。这水在湖州本地算得烹茶的头一等水,清、活、轻、甘、洌五样俱全。
所谓‘茶性必发于水, 八分之茶遇水十分, 茶亦十分。八分之水, 试茶十分,茶只八分耳’, 可知水对烹茶的影响, 这也是为什么几个女孩子还要特意从家里带水过来的缘故——怕这山中没得好水烹茶。
宝茹对烹茶一道只是平平, 水准大概就是上课认真听了老师讲解,种种细节都知道得很,操作也没什么差错, 但想要让人赞一句‘善’,那就是说笑了。所以她只是看着炉子而已, 上手泡茶的是庄丽华, 她正小心打开一个纸包, 那里头包了两个小茶饼。
这茶饼比一般小了许多,也是市面上专门做出来的,只为了省去喝茶人麻烦,免得还要用到茶刀之类,只消直接把这茶饼投到茶壶里就是了。
“烧水须大火急沸,有个诀窍,水刚刚起泡沸腾最佳。只是有一个事儿不能忘记, 茶叶若是太嫩,水就不能过沸了,那嫩茶最易烫熟,烫熟了茶叶茶汤则变黄,滋味儿也就过于苦涩了。不过今日咱们的普洱没得这个顾忌,你只管烧沸水就是。”
庄丽华指导了宝茹一番,这是宝茹头一回听她说着许多话,心中只能感叹再腼腆的人遇到自己擅长的事也会话多许多了。
她们两个烹茶时候正是傍晚,刚刚吃了些点心垫肚子,也不用吃晚饭了——按着计划正是要玩游戏的时候了。八个女孩子聚集在她们居住的小楼后头的小花园,玩儿的游戏是‘击鼓传花’,这也是之前就定好的——过于文雅的游戏她们也玩不开,‘击鼓传花’却是刚刚好。
‘击鼓传花’也是有惩罚的,受惩的那个一般是饮一杯酒,再按着约定,或是作诗,或是唱曲,或是行个酒令等。她们一行女孩子出来玩自然没带酒水,就是带了,在这佛门庵堂之中又哪里好意思喝。庄丽华泡茶也是为了这个,她们自然是要以茶代酒。
提出玩‘击鼓传花’的爱姐当众宣布道:“除了丽华姐姐咱们几个哪一个平时不是能说的?口齿伶俐,竟是别个百个不能及的,且咱们出来本为玩耍,今日就不说那些诗词歌赋,只把肚内的新鲜趣令说来就是。或是个笑话,或是个新鲜的趣事儿,这都是不拘的,你们道如何?”
宝茹看大家都是乐意,就小声问身旁的丽华道:“你怎么说?要不要我和爱姐说让你来‘击鼓’?”
庄丽华感激地对宝茹点了点头,这个‘惩罚’确实太难为她了,只是她不想扰了大家的兴致,这才不开口的。宝茹提的意思恰好合了她的心意,若真由她来‘击鼓’就太好了。
所谓‘击鼓’并不一定是真的击鼓,大家在家里玩这游戏时也经常拿别的乐器代替,只是这回出来是没带乐器的。不过这也难不住她们,大家只用装了水的小茶碗来给丽华敲,因每个碗里的水并不同,倒是勉强调出了几个音。
丽华先试着敲了敲每个茶碗,试了试音,开头还不成调,后头就顺利起来。
“这是《三春景》?”宝茹的音乐课是认真上过的,天赋不高不低,所以‘实践’课是中上,‘理论’却可以满分。这样不准的音符里,只怕除了正在敲碗的丽华,就只有她知道这是什么了。
周媺也是认真听的,听宝茹提示,道:“你这一说倒真是像了,倒是合适。”
《三春景》的调子活泼,不是那等雅乐,她们‘击鼓传花’当然是节奏越快越好。
爱姐把自己的汗巾解了下来扎成花球道:“就以此为花,自我起始,不管是谁传到了都不得推脱。”
丽华背对大家开始‘击鼓’,一开始调子还算平稳,大家也嘻嘻哈哈,玉楼还一直把花球揣在怀里,不递给下首的好娘,似乎是打定主意要到最后关头才把‘危险’传给别人,气得好娘挠她痒痒。只是玉楼也没气定神闲多久,丽华‘击鼓’似乎很熟练的样子,《三春景》依旧是《三春景》,但她却加快了不少。
调子越急越是气氛紧张,玉楼不过虚张声势,被这越快的调子吓了一吓立刻把花球抛给了白好娘。不同于玉楼只不过是假装很大胆不同,好娘是真的胆大的不行,这样急促的调子,她却依旧把玩花球,看了一会儿,这才不急不慢地把花球递给了玉英。
再急促的调子习惯了一会儿后大家也就不再那么紧张了,快速传递花球中开始有些嬉闹起来,正当有些放松时‘击鼓’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随着花球把目光放在了玉英身上——是谁不好偏偏是玉英。虽说爱姐说出了丽华外大家都是能言善辩的,但说笑话的话难道玉英就擅长吗?她一惯正经稳重哪里会说笑话。一时之间大家都有些幸灾乐祸,不管笑话好不好笑,能看到玉英一本正经地说笑话就已经够可乐了。
玉英不是扭捏的人,即使她不会这个也是爽快地站起了身,先是满饮一杯丽华倒的茶水,这才道:“没得什么可乐的事儿说,我就说个笑话罢。只说扬州原有个妓子被个北方客人包占了,等到那客人要回北边跑商时想要笼络她,假说‘有三个月身孕,是你骨血,你须来一看’。客信,如期而至。本是妓子胡诌,何来孩儿?于是捉小白犬一只置于摇篮,蒙被子诓骗客人道‘儿生矣’。客启被视之,大喜而抚犬道‘果是我亲骨血,在娘胎就穿下羊皮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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