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帘绣宫深/东宫路 (何以言)

　　辛婕妤笑道：“不碍事，你喜欢就成。”
　　虞瑾“哎呀”一声，想起一事来，道：“说来我来的路上真遇上了件疑惑的事。有个宫女在假山后面烧纸钱，我仔细一听，她嘴里念着的名字竟是烟儿，我记得宫里的宫女只有您身边的有个烟儿。您身边的烟儿求了恩典出宫了，我想抓住那个宫女问问她烧纸钱给哪个烟儿，却不想她溜得快，没截住她。”
　　辛婕妤面色一颤，眼神里有几分慌乱，很快稳下情绪来，诧异的道：“不会是烟儿真出了什么事吧？烟儿在本宫身边伺候了好些年，本宫待她的情谊非同一般，那个烧纸钱的宫女应该要找出来问问，别是烟儿真出了什么事？”
　　从辛婕妤一开始的表情，虞瑾就已经察觉出烟儿绝非是辛婕妤所说出宫成亲了，极有可能烟儿已经遭遇不测，这辛婕妤可没有表现出来的这样慈祥和善。
　　“绯衣记下了那宫女的模样，相信很快就能找到她，辛婕妤不必太过担心，这个宫女嘴里所说的烟儿应该并不是您身边的那个烟儿。”
　　辛婕妤心不在焉的点着头。时辰不早了，虞瑾也不多留，披上披风带着绯衣离开了芜色馆。
　　路上，绯衣小声的问道：“小姐你一早就知道烟儿死了？”
　　虞瑾摇头：“我也只是猜测而已，试试辛婕妤，没想到她真的有事在瞒着我，看来那天的刺客跟她脱不了关系。”
　　绯衣并不如此认同，解释道：“辛婕妤对您这么好，没有可能会害您，若是她要害您，自然也用再得您这么好。还有，若她真要害您，刺客从她的宫里出来不是平白给自己添了嫌疑吗？”
　　虞瑾摇头，经绯衣这一说，她对辛婕妤的怀疑更肯定了：“若是刺杀别的嫔妃，事后一深查，反而会牵出后面的主使，只有将事情揽到她自己身上，然后嫁祸给王才人，王才人一死，刺客的事就了了，还有，若是别的宫，刺客还没进去就会被发现，到时追刺客的侍卫就是大内侍卫，刺客根本就逃不到清犀苑就会被大内侍卫给抓住。从芜色馆里出来，抓刺客的就是芜色馆周围巡逻的侍卫，甚至是辛婕妤安排的侍卫，再到后面的事情就水到渠成了。”
　　绯衣问：“可辛婕妤害您的动机呢？”
　　对此，虞瑾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辛婕妤对她是真的好，并不像是假装，可为何要害她呢？
　　第二日一早，虞瑾仍旧本着好儿媳妇的本分，早早的去了凤栖宫里向贤妃请安，她倒是没打算将赵玳安要迎她入宫的意思同贤妃说，毕竟眼下贤妃已经认为赵崇珩死了，她这个儿媳妇到底是个外人，贤妃以前会事事替她着想，此刻却是不一定了。
　　正要离开，贤妃叫住她：“本宫原想等着你说起，你却是缄口不提，到底是将本宫看作外人了，还是心里想着入宫为妃？”
　　虞瑾一愣，倒也不惊慌，贤妃会知道这事并不稀奇，怕是后宫里的人都知晓这事了，只是没人戳破而已。虞瑾恭敬的将她知道的赵玳安的意思都跟贤妃说了一遍，最后也明确的表示自己不想入宫，但是圣意难为，她也没法子。
　　贤妃恳求的看着虞瑾，没了以往的气势，只是个孤单无助的母亲：“珩儿本有经纬之才，我们筹谋了那么久，到头来却是天意弄人，他到死世人都不知他是个聪明之人，本宫想求你，替他守着三皇子府。”
　　贤妃向来是个心高气傲的，几乎从来不求人，也许她上一回求人应该是求赵玳安给虞瑾和赵崇珩赐婚吧。即便贤妃不开口，虞瑾也是决然不会进宫的，后宫，并不适合她。
　　可是她忘了，她命里该有的归宿，就是后宫。
　　“母妃放心吧，好马不配二鞍好女不嫁二夫，我既嫁了赵崇珩，那生死荣辱都是跟他绑在一起的了，我也相信，他还活着。”虞瑾坚定的道。
　　贤妃似乎并不相信她的决心，试问道：“若皇上放虞家的人从北地归来呢？”
　　虞瑾微微一颤，抬头看着贤妃，想知道她这话是真是假。许久后，她才坚定的道：“皇上早就答应了几年年底会放了虞家的人回来，即使虞家的人都回来了，皇上也不会给虞家翻案。母妃应该明白我的决心了吧。”


第一百二十八章 质问
　　从贤妃那儿回来后，虞瑾故意往宫女住的掖庭走了一遭，用了午膳之后，让瑟瑟过去芜色馆给辛婕妤递了句话，说是那天晚上烧纸钱的宫女找着了，她也去确认了那个宫女嘴里说的烟儿确是辛婕妤身边的烟儿，烟儿确实死了。
　　荣娘在细心的教导着刚从掖庭那儿寻来的宫女等辛婕妤过来该说些什么话，听着那小宫女从善如流的背了一遍，荣娘这才满意的点头，最后还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记住了，一句都不能错，也不能让辛婕妤看出什么来。”
　　小宫女恭敬的点头：“奴婢都记住了，您放心，绝不会错一个字，也不教辛婕妤看出半分来。”倒是个聪明机警的。
　　荣娘满意的点头：“嗯，不错。放心，等事成之后，三皇子妃不仅许诺你出宫，还许你出宫后替你寻一门好亲事，给你一笔陪嫁。”
　　小宫女万分谢意的跪下磕头道：“奴婢谢过三皇子妃！”
　　这里话才说完，辛婕妤就到了，小宫女退到一边低头站着，虞瑾仍还坐在正位上丝毫没有要起身去迎一迎辛婕妤的意思。
　　辛婕妤进屋子里来，看了眼站着的那个眼生的宫女，一脸难过的向虞瑾道：“本宫都听说了，烟儿那丫头真死了？”
　　虞瑾脸上多了几许的悲伤，示意辛婕妤坐下，这才看了眼那宫女，同辛婕妤道：“这个叫程欢的宫女是烟儿的同乡，两人私下有些交情，她只与我说烟儿死了，只是烟儿是如何死的，她却是如何不敢说。”
　　“你真是烟儿的同乡？烟儿是怎么死的？”辛婕妤疑惑的问那个宫女，眼神里带着凌厉的杀气。
　　程欢吓得退后一步，面露惊恐之色，顿然又跪在地上求饶道：“婕妤娘娘饶命，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虞瑾面露笑意的看着辛婕妤，辛婕妤反倒乱了阵脚，眼神慌乱的瞟了虞瑾一眼，纳闷的含笑着道：“这宫女还真是个胆小的，本宫不过是问句话，就吓成了这般。来，快起来，你只要如实说，本宫不会为难你的。”说着，伸手作势要扶程欢起来。只是程欢哪里敢让辛婕妤扶着起来，自己麻溜的站了起来，却是低着头只管看地面，缄口不语。
　　虞瑾站了起来，喝了口茶喊了声：“程欢，到我这儿来。”
　　程欢默默的走到虞瑾的身后，虞瑾这才和善的道：“你都知道些什么，如实跟我说，若是害怕说了会在宫里活不下去，你就留在我身边，等我出宫的时候随我一同出宫。”
　　程欢抬头感激的看着虞瑾，千恩万谢：“奴婢多谢三皇子妃。”
　　有了这句话，程欢如同吃了定心丸，如实的道：“奴婢真不知烟儿是如何死的，可奴婢知道辛婕妤最清楚烟儿是怎么死的。”
　　程欢的指控于辛婕妤来说犹如雷霆一击，她险些没站稳退了一步，无辜的看向虞瑾，只是没有多少的底气：“本宫怎么会知道烟儿是怎么死的？”
　　虞瑾轻笑了声，眼神已不似方才的柔和，严肃的道：“辛婕妤，事已至此，你应该交代一下烟儿的死或者清楚的交代一下我生产那日刺客怎么会无故冲进清犀苑的事？”
　　眼见已经瞒不住，辛婕妤明白虞瑾早就怀疑她，她只得如实交代：“没错，我知道烟儿是如何死的，不过那天的刺客绝非是我安排的。刺客的事与烟儿和王才人有关，只是烟儿和王才人都已经被灭了口，我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才将烟儿的死瞒了下来。”
　　听辛婕妤说完，虞瑾冷笑了一声：“辛婕妤，到现在你还不肯说实话吗？真的当我是三岁小孩好糊弄？”
　　虞瑾走到她跟前，看着她仍是一副慈眉善目的表面，即便到此时都没有显露出半分的狰狞与凌厉来，当真是不得不佩服后宫女人的城府与荣辱不惊的处事。虞瑾继而说道：“我去查过，辛家这些年在生意上多与官府合作，原本你在宫中当婕妤娘娘，有官员去巴结奉承给辛家方便也是情理之中，不过若是按着派系查，这些官员有九成是五皇子党，王才人的父亲更是被五皇子提拔上来的。辛家应该早就是五皇子的人了，五皇子应该也是受虞家女传言的之故不想让我生下孩子，最好难产跟孩子一块死了。辛婕妤，你说是与不是？”
　　辛婕妤脸色有些发白，叹了声：“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你想怎么样？”
　　虞瑾脸色柔和下来，冷声道：“放心吧，我不会为难你，此事我也不会告诉皇上，这笔帐我会记在五皇子和辛家的身上。你不过一个后宫里的女人，一没恩宠，二没皇子傍身，你死了便就是死了，若是让你亲眼看见辛家破落，身后再没有了一点的依傍，怕是往后的日子会更加难过。”
　　辛婕妤瞪着虞瑾，良久才说出一句话来：“你当真是好狠！辛家又岂是你说破落就破落的！”
　　虞瑾轻笑：“想让辛家破落我有好几个法子，像当初的虞家一样，给辛家冠上个谋逆通敌的罪名，或者皇上想让我入宫为贵妃，我向皇上讨个恩典将辛家送给我。辛婕妤你看哪个法子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