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靖婉在场的地方,李鸿渊分给别人的注意力绝对堪称施舍,当然,他会自我控制,即便是全部的心神都放在她身上,也不会让人注意到,有一个所谓的未婚妻在,还有一个不正常的阮芳菲在,让人发现他的心神所在,岂不是将婉婉推上风尖浪口。如此的关注,李鸿渊怎么可能没有发现靖婉那细微的变化,顺着她的视线扫了一眼,毫无停顿,挥袖间上了马车。
他的动作太快太突然,让来接妹妹归家的兄长们略微踌躇犹豫后,欲山前见礼,落了一个尴尬。
阮芳菲所表现出来的,李鸿渊会不知道?在他前世的时候,阮芳菲虽然也心慕他,做了一些常人不会做的事情,但远没到现在这种程度,自己这是名声越差越坏,她反而越喜欢越想靠近越想得到乃至控制在手?呵,如此狂妄自大的女人,等她没用之后,要怎么收拾才比较的让人心情舒畅呢?
于内心黑暗的人而言,这世上有两种人最具吸引力,其一就是与自己相似的人,因为他们了解彼此,在很多时候能达到心意相通;另一种就是与自己走在另一个极端的人,他们身上有着走在黑暗中的人极其厌恶却也极其向往的东西。
李鸿渊虽然不算完全走在黑暗中的人,他不孤寂,不堕落,也没有被*掌控吞噬失去自我,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更清楚自己需要什么,但他也不能算是一个正常人就是了。阮芳菲那种人他没有兴趣,那种纯白无暇的女人也不是他的目标,他坚定的,执念的,唯一的,只有那一个,如果阮芳菲的那种眼中出现在婉婉眼中,试着去想一想那情形,李鸿渊突然蜷缩其身体,微微的颤抖着,那是身体本能的渴望,在兴奋,在叫嚣,他似乎完全不在意将自己全部的剥开,让她能轻而易举的掌控自己。“婉婉……”
转身上马车的靖婉莫名的头发发麻,好像有危险在暗中靠近,忍不住蹙眉,难不成又要发生什么事情?
而沐公公也好受不到哪里去,主子在见到骆姑娘之后,怎么又开始莫名其妙的发疯?主子,悠着点,周围那么多人,如果让人听到了,你那名声……沐公公突然无力的垂下头,自家主子的名声早就坏得不能再坏了,眼观鼻鼻观心的装死。离马车最近的那几个人的诡异神情,也全当没看见。
因为各自的不方便,回程中几人倒是没挤在一辆马车中,怀着忐忑不安,靖婉一路上都紧绷着情绪,生怕又出现点什么意外状况,然而,直到进了城门,一切都安然无恙,靖婉疑惑,莫非那不好的感觉其实并不是冲着她们本身,而是……靖婉的目光投向正前方,虽然入目的只有挡着马车门的帘子。
难不成一次没能置他于死地,还敢在今日这场面再来一次暗杀?之前在白龙寺都不行,在这重重护卫之下更加不行,若真的铤而走险到这种地步,是不是说明晋亲王李鸿渊的威胁性远远超乎想象?
直到各家的马车分开而行,直到靖婉进了骆家的大门,还是什么事都没有,难道出错了?可那种危险萦绕的感觉依旧还在。
靖婉低头拨了拨手腕上的绕了好几圈的小紫檀佛珠,颗颗圆润光滑,是她娘见她接二连三的出事,加上祖母离开前特意叮嘱,去跟了尘大师求来的,靖婉知道,这串佛珠的价值不仅仅是被了尘大师亲自开光那么简单,原本用的小紫檀的年份怕是都不低,而做成佛珠之后也至少有两百年的时间,说它价值连城都不为过,了尘大师却轻易的给了自己。
了尘大师当时说什么来着,自己与它有缘,能驱邪避灾,佑自己平安,切莫送人。
靖婉一颗一颗的扒拉着佛珠,心里突然间就平定了下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多想无益。
靖婉去了主院与骆老夫人请安,看到靖婉面色不错,精神也佳,便放了心。
毕竟刚回来,骆老夫人也不多留她,让她回去休息。
路经花园的时候,靖婉瞧见了一丛花目前的骆靖颖,有一下没一下的扯着花瓣,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没有焦距,靖婉就在她正前方也没半点反应,突然间又痴痴的笑了起来,带着梦幻般的感觉。
靖婉都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她这才出去了没几日,怎么一回来,这个死对头就少女怀春了?
骆靖颖的丫鬟瞅着靖婉看着自己姑娘的眼神,实在有些忍不住,冒着被责罚的危险,轻轻的拉了拉骆靖颖的衣衫,“姑娘…”
“作甚?”骆靖颖恼羞成怒的瞪着丫鬟。
那丫鬟在骆靖颖发作之前指了指靖婉的方向。
骆靖颖顺着瞧过去,一愣,随即想到自己刚才的模样似乎都落入了靖婉眼中,又恼又怒,不过却没有发作,而是轻轻柔柔的笑了笑,“原来是三姐姐回来了,三姐姐好。”规规矩矩的见礼,不敷衍,更不怠慢。
靖婉不急不徐的还了礼。
“三姐姐刚回来,想是也累着了,妹妹就不打扰姐姐了。”
靖婉看着骆靖颖离开的背影,不找茬,甚至说话也不是阴阳怪气的,太正常了,就显得太不正常了。
“嬷嬷,你说她这又是唱的哪一出?”靖婉问道。
“想来是因为四姑娘有小心思了,沉静其中,不愿被人打扰,自然就平和了。”
靖婉心中感概一句:这爱情的力量还真不是一般的强大,就是不知道是哪家公子了,不过,能让她骆靖颖看上眼的男子,这身份只怕是不一般,甚至可能是天家人。那与自己倒是无关,只要她有那个能耐,便是成为后宫宠妃,靖婉也不会抬一下眼皮。
回到海棠雅居,靖婉向奶娘询问了一下这些天的事情,除了闹得满城风雨的大事,这个骆家后院最热闹的大概就是三房了。
刘氏在骆荣平明目张胆的护着浣娘开始,刘氏基本上就与他真正的撕破了脸,仗着有骆老夫人“撑腰”,直接跟浣娘开撕,这种依凭自己主母的身份折腾小妾,在没有顾忌之后,还真是理直气壮毫不客气,也正是将所有的手段都用在明面上,简单粗暴,而更擅长阴私手段的浣娘还真的是没有多少招架之力,最关键的是受身份所限,刘氏能做的,她不能,她敢做,刘氏就敢直接发卖甚至杖毙了她。
浣娘各种窝囊憋屈,但她是个极其能忍的,刘氏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反正就是不让刘氏抓到她的把柄,甚至都不将自己被刘氏欺负的事情告诉骆荣平,将委曲求全的形象做到了极致,很多下人都看不过去了,毕竟,浣娘还怀着身孕。
刘氏冷眼瞧着,对于下人们背后的言论,她自然知道,对于此却半点表示也无,甚至放任这些言论扩散。直到她的所作所为悉数被骆荣平知道,然后,骆荣平自然就找上了刘氏,于是,在这夫妻二人之间爆发了一场前所未有的争吵,然后骆荣平见识到了刘氏隐藏起来的疯狂与狠辣,刘氏甚至险些抓花了骆荣平的脸,只是因为他避了避,伤了脖子。
骆荣平甚至说出了休妻的话,刘氏阴沉沉的盯着他,“骆荣平,你敢休妻试试?”
“我现在就休了你,你这个妒妇。”
“骆荣平,你敢写下休书,出了骆家门,我就去敲响登闻鼓。”
“你……”骆荣平被骇得不轻,没想到刘氏敢做出这种事情,“你怎么敢……”
“我为什么不敢?你敢带回一个贱货爬到我头上,我就敢拉着整个骆家去死。”
“你简直疯了你!”骆荣平拂袖而去。
刘氏冷冷的盯着骆荣平离去的方向,“我是疯了,被你们给逼疯的!”
登闻鼓,非国破帝崩不响,非大军凯旋不响,非天下奇冤不响,登闻鼓无守卫看护,谁人都可敲响,但是,如果随随便便的敲响,轻则全族贬为罪奴,发配边疆,重则直接抄家灭门,不过是因为后宅纷争,就敢去敲登闻鼓,别说骆沛山只是礼部尚书,便是内阁首辅也吃罪不起。
骆荣平投鼠忌器,只得回去安抚他的小心肝。让她不用理会刘氏,刘氏派人找也不必去。
浣娘安安静静的听着,时不时的安抚骆荣平两句,男人靠不住了,就只有靠自己了,于是,浣娘缩在院里不出门之外,阴招开始了,她别的没有,她就是还有点钱,十两银子买不通的人,就花一百两,刘氏不好对付,就朝她儿子下手。
你来我往,明争暗斗,简直不要太热闹。
“敲登闻鼓?三婶还真是不能小瞧啊。嬷嬷,登闻鼓真的没人看守吗?”
“曾今没有,但从六年前就有了,只是人在最里层,外面的人看不见而已。”
“咦,为什么?”突然加了守卫,不可能没有原因。
龚嬷嬷顿了顿,“因为初出宫的晋亲王无聊,爬上了登闻鼓楼,只差一点点就敲响了登闻鼓,从此圣上就命人看守登闻鼓楼。”
“晋亲王……”靖婉无言以对。“按理说,知道这件事的人应该不多,嬷嬷怎么知道的?”
“……在宫中时无意间听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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