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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帐暖,皇上隆恩浩荡 (素子花殇)



如果她没有记错,她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东城,而她家,在西城。

**

大楚,皇宫

卞惊寒红衣似火,走在前面,身后跟着管深,和刚被提起来做龙吟宫新帝随侍大太监的圆禄。

走到含音宫前面,卞惊寒停了下来,扬目看着宫门头顶上的“含音宫”三字牌匾。

管深自身后看着他。

看着他长身玉立、也茕茕孑立的背影,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不知道一个人的命运怎么可以多舛至此,印象中,自认识聂弦音以来,她就没有过过多少太平日子,跟面前的这个男人更是波折不断,一直在分分合合。

此次更是,消失得让人费解、让人匪夷所思。

说实在的,连他都怀疑她是不是不是人,也难怪其他人会乱猜乱想。

这世上真的有人既会缩骨,又会读心,还能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吗?他真的表示怀疑。

当然,他也只是,且只能暗自怀疑,不敢瞎说。

卞惊寒站在那里静默了一会儿,拾步进了含音宫。

含音宫的院子里宫女们正在七嘴八舌说大殿上发生的那件奇事,突见新帝进来,一个一个吓得不轻,赶紧跪地接驾。

“参见皇上。”

卞惊寒没有理会跪了一片的众人,继续脚步不停,径直入了里面内殿。

内殿里的梳妆台上,方才化妆用的胭脂香粉唇脂还摆在那里,他缓步走过去,大手拿起那些小瓶瓶罐罐,一瓶一瓶攥在手里摩挲、细看。

梳妆台旁边的衣架上,还挂着她穿喜袍时换下来的衣裙。

2 第760章 肯定能感受到的(4末)

他拾步上前,静静看着,缓缓伸手,将那柔软的衣料捏在手中。

明明滑凉得很,他却觉得似乎她的体温犹在,眸色一痛,他垂下眉眼,长指轻轻捻动。

好半响,他才徐徐转身,环顾殿内。

聂弦音,我要如何做才能让你回来?

心底深处的那种无助和绝望又一点一点泛出来,将他整个人裹得死紧,这种感觉比得知她被秦义掳走时更甚,曾经只有过一次,仅仅一次。

就是以为她被大火烧死了的那次。

那次,他以为他们从此生死相隔、阴阳两地,这一次,虽然知道她性命无忧,却还是同样让他生出那种永世再也见不到的绝望。

“你就告诉我,你若像穿到那个兰婕妤身上的人一样,又穿走了,我去哪里找你?”

“如果那样,你就真的找不到我了。”

真的找不到了吗?

不,他不信。

既然能穿一次来,为何就不能再穿第二次来?

他一定要寻到导致她离开的原因,一定要。

“思涵进宫了吗?”转眸,他问向立在门口没有进来的管深。

“回王......皇上,小郡主,不对,请皇上恕罪,奴才一时还未习惯改口,小公主已经进宫了,按照皇上吩咐,入住含音宫隔壁的长懿宫。”

卞惊寒瞥了他一眼,没做声,拾步出门。

管深跟圆禄继续跟在后面。

含音宫的宫女们见状,又齐齐跪地恭送。

长懿宫。

小家伙睡饱刚醒,躺在摇篮里面,乳娘拿着拨浪鼓“咚咚咚、咚咚咚”边摇边说逗她玩,小家伙特别开心,嘴里也咿咿呀呀的,嘴角口水直流,一双小手小脚都扑腾个不停。

卞惊寒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这幅情景。

因为方才他进来的时候,长懿宫的宫女想要跟他行礼,被他扬手止了,乳娘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以致于他站在不远处看了小家伙许久,乳娘都没发现他,无意中的一个抬眸才看到他。

连忙跪地行礼:“参见皇上。”

“起来吧。”卞惊寒举步走到摇篮边。

小家伙依旧特别开心,双手双脚还在扑腾,见到他,更是小眉小眼一弯,咧着小嘴笑,嘴角晶莹的口水越发往外流。

虽然小家伙眉眼都还没有长开,但是,也是一日一个样,眉眼之间越来越有弦音的影子。

卞惊寒眸底划过一抹沉痛,他牵了牵唇,弯腰将小家伙抱起来,并拿自己大红龙袍的袍袖轻轻揩了揩小家伙的嘴角,将口水擦掉,动作有心而发、自然流畅,也不嫌脏。

小家伙就顺势抓了他的袖襟。

因为袖襟上有金线绣的龙纹,栩栩如生,小家伙就像是找到了一个玩具般,一只小手抓着,一只小手抠扯着。

卞惊寒低头,将自己的脸颊贴上小家伙娇嫩的小脸,轻轻蹭,轻轻摩挲。

思涵,你是不是能感受到这一切?你是不是也很想你娘亲?是不是也不想你娘亲离开?你能不能将你娘亲唤回来?都说母女连心,你如果唤,她肯定能感受到的,唤你娘亲回来好不好?

2 第761章 是不是也吓坏了(1更)

“你为何会穿到我们这里来?是想穿就穿吗?还是,必须有什么先决条件?”

“肯定不是想穿就穿,哪有那么简单?定然是有原因的!只是,我也不知道我自己为何穿过来,就眼睛一闭,醒过来就在这幅身子上了,我想,大概是为了寻找千年的缘分吧,为了遇见你,为了做你的女人。”

为了做他的女人?

卞惊寒眸光一敛抬起头。

难道......难道是因为大婚,因为他正式娶她为妻,让她穿越的夙愿得偿了,她就穿回去了?

将怀里的小家伙交给边上的乳娘,他快步往外走。

如果是这样,他废掉她良妃封号、并休妻,她是不是就会回来了?

见他如此,管深和圆禄又连忙跟在后面。

卞惊寒径直回了龙吟宫,宫女们跪地一片行礼他也看不到,脚步不停往内殿走,扭头吩咐身后的管深和圆禄:“备笔墨,拟旨。”

两人一怔,拟旨?

“是!”二人领命。

卞惊寒走到龙案前一撩袍角坐下。

圆禄研墨。

管深取来空白明黄纸帛,展开,铺于他面前的龙案上,抚平。

圆禄研好墨,自笔架上取下毛笔,双手呈于他。

卞惊寒伸手接过,快速在砚池里蘸上墨汁,作势就要挥毫写字于明黄纸帛上,可就在笔尖快要落下的瞬间,他又蓦地停住手腕。

不妥!

且不说她已不在,这道废妃和休妻圣旨无人接旨,单说现在的情势,如果他下旨废妃和休妻,无疑就是告诉百官和世人,她的确是妖女,他在跟她撇清关系、划清立场。

他不能陷她于这种境地,如此就算她穿回来,也只会举步维艰,百官群臣们定不会放过她,世人更是会众口铄金。

最重要的,他们两人孩子都有了,大婚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只是一个仪式而已,换句话说,就是她早已经做了他的女人了,如果是因此穿回去了,那也应该是在午国秦义府里,他夺走她第一次的时候穿回去才对。

所以,不是,不是这个原因。

管深和圆禄站在边上,见他先是急切得不行,如今却又迟迟不落笔,不知其因,两人刚疑惑地对视了一眼,又见男人将毛笔往砚台上一放,一双手肘揆在龙案上,双手撑面,似是累极,又似是痛极。

管深看得也是眸色一痛,心中暗自叹息。

不知过了多久,见男人双手掩面撑在那里,一直一动未动,似是睡着了,圆禄转身准备去取个风披过来给他搭身上,男人却忽然动了,将双手自脸上移开,然后伸手。

圆禄还以为他是拿奏折,连忙上前一步,准备帮他,却发现他拿的是放在奏折旁边的画轴。

就是大典时四名画家作的那个。

卞惊寒随手拿了一卷,展开。

是他跟弦音的正面像,这张应该是坐于神坛后方的画师画的,因为画的是他们二人携手拾阶而上、又窃窃私语时的样子。

他唇角轻勾,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而她风情万种、娇羞满面,亦是藏匿不住的喜悦。

垂下眼睑,掩去眸底的沉痛,他缓缓将画轴卷起。

换了一副拿过来。

再缓缓展开。

是弦音的背影像,也是他提笔写了“大楚第一妃聂弦音”的那副。

画下方画师已经印上了自己的印鉴。

的确不愧是名画师,一个背影而已,也能让人觉得鲜活得似是要从画中走出来一般。

长指抚上那大红背影,指腹轻轻摩挲。

明明是光滑的宣纸,他却像是能摸到喜袍衣料的纹路。

聂弦音,你还好吗?是不是也吓坏了?是不是也在那边寻找回来的方法?

他想象着她的样子,想象着她发现自己突然穿回去时的样子。

一定跟他一样震惊、一样慌错吧?

震惊慌错时的样子......

他蓦地想起,在大典上时,她也如此这般过,小脸发白、震惊、慌错、难以置信。

当时,他问她怎么了,她说自己紧张,他知道她没有说实话,准备大典结束再问,却不曾想老天再也不给他问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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