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惊澜抿唇。
看看卞惊寒,又看看厉竹。
可是不对啊,方才在龙吟宫里,不是她袖袋里所有的东西都掏出来检查过了吗?并没有这个小瓷......
卞惊澜蓦地眸光一敛,恍然大悟。
“所以......”
“还要所以?!”他就刚说了两字,卞惊寒再次沉声打断。
可他正气结呢,气得胸口都在起伏,故也没有理会卞惊寒,继续怒目看着厉竹,继续道:“所以,这个小瓷瓶你是藏到了本王的身上,方才说什么拥抱致歉,也不过是为了从本王身上将这个东西拿去而已?!”
厉竹没有否认。
卞惊澜难以置信摇头:“你怎么做到的?”
他回忆了一下方才在龙吟宫的情形。
他们两人的肢体接触,也就一次。
当时,她攥了他手腕,将他拉至面前,准备让他试药,后又说恐被人说自己人作弊又放开了他。
所以,就是那个时候是吗?
那个时候,将这个小瓷瓶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在了他的身上。
“你.....你这人怎么这样?你......你可知道,你可知道,这瓶药意味着什么?如果,如果父皇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搜身呢?那你是不是要害死本王啊?啊?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啊?”
卞惊澜指着厉竹,气得手抖。
卞惊寒伸手将他指着厉竹的手臂按了下来,沉声:“神医也是为了救聂弦音,就当三哥欠你一个人情。”
不意卞惊寒这样说,卞惊澜怔了怔。
这说着欠他人情,却用那么不善的语气是几个意思?
意思是嫌他怪他?
随即挺了挺背脊,硬着脖子道:“我.....我也很愿意救聂弦音呀,但是,但是,她,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厉什么?”
卞惊澜问向厉竹。
他现在是连神医都不想叫了。
还以为厉竹又不理会,谁知厉竹当即就回了:“厉竹。”
厉竹?
卞惊澜汗。
人长得不阳刚也就算了,起个名字就不能起得阳刚点吗?
“嗯,厉竹,厉竹至少要跟我打声招呼、让我有个心里准备不是,这是起码的尊重,最重要的,如果我提前知道,父皇要搜身什么的,我也能有对策,对吧?”
“嗯,是的,”厉竹没有反应,卞惊寒却是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所以,三哥跟你道歉,三哥欠你一个人情。”
说完,也不等他反应,示意厉竹:“回吧,这还是宫门口呢。”
厉竹“嗯”了一声,两人朝马车走去。
留下卞惊澜一人站在那里,怔怔没回过神。
“不是,我话还没说完呢。”
见两人压根没理他,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他气恼地自言自语嘟囔起来。
“人家帮了那么个大忙,不说感谢,至少也让人家把话说完再走吧,人家又不是说不该帮藏那个小瓷瓶,人家气的是,被骗!在龙吟宫的时候,情况紧急,来不及,也不方便,没法跟人家打招呼也就算了,那出了宫就不应该骗人家呀,就直接跟人家实话实说,让人家将瓷瓶拿出来不就好了,还搞个什么大拥抱、说什么午国礼仪,致什么歉,最气的,就是这地儿了,将他当猴儿耍呢,骗子,叫什么厉竹厉神医,干脆叫厉骗子、厉神骗好了。”
哎,他摇摇头。
玲珑姑娘怎么会看上这种男人?
真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啊。
蓦地又想起了那个小瓷瓶,他一阵心惊。
聂弦音真的是杀人凶手吗?
可看她那样子也不像是能杀人的人呀!
这厢,卞惊寒和厉竹一起朝三王府的马车走去。
“今日聂弦音的事,多谢。”卞惊寒先开了口。
厉竹弯唇摇摇头:“不用跟我说这个,我又没有救到她。”
“虽然没有救出她,但是,至少暂时保住了她的性命,这样我们才有机会。幸亏,你随身带着一模一样的小瓷瓶,且也装的是迷晕药,不然,她就真的铁证如山了。”
“是啊,我也很庆幸,本来两种迷晕药,我还准备装两种小瓷瓶的,装的时候手头上正好没有凑手的,就用了一样的瓷瓶,为了区分,我一个装在左手袖袋里,一个装在右手袖袋里。”
“为何同时带两种迷晕药?”
“一种用在寻常人身上,一种用在坏人身上呀。”厉竹回道。
卞惊寒:“......”
所以,那个迷晕时没痛苦的,用在寻常人身上,迷晕时有痛苦的,用在坏人身上?
好吧,一个经常见死不救的人,还讲这原则?
“她是几时跟你拿迷晕药的?”
“就赏画的时候。”厉竹便将当时的情景跟他讲了一遍。
卞惊寒敛眸,抿了抿唇,“本王还是得想办法跟她见上一面,彻底搞清楚才行。”
“嗯。”厉竹点头。
两人走到了各自的马车旁边,正欲上车,厉竹忽的想起什么,“对了,有件事要跟王爷说一下,只不过,目前我还不确定,因为当时只是借机探了一下,探得太快,等我想再探的时候,正好那个太监过来禀报龙吟宫弦音的事,就没有探成。”
“你是说父皇的脉搏?”
“嗯。”
【6000字毕哈】
2 第704章 她震惊得不行(1更)
龙吟宫
皇帝坐在内殿的龙案前,一本一本看过桌面上的奏折,先是未批阅过的,后又将已经批阅好的,也重新一本本看了一遍。
并未见有任何一本跟聂弦音有关,也并未见任何一本跟卞惊寒相关。
“啪”的一声将最后一本奏折掷在龙案上,他抬手捏了捏有些刺痛的眉心,身子疲惫地朝龙椅的椅背上一靠。
视线再次整个扫了一遍桌面上的物件。
除了奏折,便是笔墨纸砚,也无其他物。
那她来龙吟宫,将这龙案桌面上翻得这样一片凌乱,找什么呢?
想得有些头痛,他便闭目养起神来。
闭着闭着就打起了盹,因为是靠坐的姿势,也没有什么支撑,头猛地往下一点,他醒过来。
迷迷糊糊就唤:“单德子!”
唤完才意识到,单德子已经不在了,心中忽的生出一些凄凉,特别是侧首看向内殿的窗,正午白得有些透明的光从窗口斜铺进来,投在地上,那一垄明亮中,有微尘细埃在起舞,他微微眯了眼,心中越发戚然。
真是老了。
低低一叹,他坐起身子,唤:“如清!”
如清手执拂尘躬身进来:“皇上。”
“什么时辰?”
“回皇上,巳时末,请问要不要给皇上传膳?”
“暂时不用,”皇帝自座位上起身,“随朕先去趟天牢吧。”
天牢?
如清一怔,去天牢做什么?见六王爷,还是见上午刚关进去的聂弦音?
只是,那种地方,他一代天子,又何须亲临?
遂小心翼翼地建议:“皇上若有什么事,或者见什么人,可以让天牢那边将人提过来......”
皇帝没有理他,径直拾步朝内殿外走,如清只得快步跟上。
**
天牢的牢房里,弦音双手抱膝靠坐在墙边,抬头望着墙壁的顶部一小方天窗,一脸黯然,那感觉,就像是回到了紫枫行宫被囚禁的日子。
不过,那时可没有性命之忧,如今,却是生死未卜。
到底是谁要置她于死地?
能让皇帝身边的宫女听命于自己,能入龙吟宫杀人,此人定然不是一般人,且还知道她会读心术,是谁呢?
会是皇帝吗?
她记得卞惊寒跟她说过,皇帝问过他,她是不是会读心术,当时也因为这个,他恐会给她招来杀身之祸,所以为了一张空白圣旨,答应了娶秦心柔。
所以,是皇帝吗?
他故意安排今日的赏画会,打着让厉竹进宫给他治病的幌子,这样她跟卞惊寒就不会怀疑他,然后,故意让龙吟宫的宫女太监几乎倾巢而出,到凉亭帮忙,给她创造便利条件,让自己宫里的宫女故意在她面前去想那个身世奏折,诱她入瓮?
如果是他,似乎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是他,一切都顺理成章,而且,他,也最有动机。
若不是卞惊寒以那个小铜箱跟他做交换,他或许早就杀了她,如今,因为有交易在,他便不得不放过。
可他杀她的心仍在,既然明着不能再对她动手,于是就暗着来,故意搞这一出,这样既可以名正言顺地处死她,还能让卞惊寒无话可说?
是这样吗?
就在弦音在那里做着各种猜测,牢房门口传来脚步声,以及开锁的声音,她转眸望去,是天牢看守在开门,在看守的身后,一袭明黄入眼。
弦音眸光一敛,皇帝?
恍神的间隙,牢门开,明黄身影拾步进来,她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
连忙将抱膝而坐的姿势改成双膝跪地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