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快的。”
她并非在意男女大防,她是不能让人发现她是成人。
所幸,梁大夫人也随和:“没事,我也得等人去后院采来那味药。”
弦音将上衣脱掉,只留一件兜衣,趴伏在榻上,将正面全部遮住,只留一个背在外面,再三确认万无一失,这才唤:“梁大夫,可以进来了。”
梁大夫换药手法很娴熟,所以,弦音觉得比想象中好,虽然还是很痛,但是,也能承受。
“王爷。”
外面忽然传来管深的声音。
“你怎么来了?”
“属下有件要紧事要禀报王爷。”
“何事?”
“王爷可否出来说?”
然后,就听到卞惊寒的声音:“梁大夫,本王去去就回。”
“好的,王爷。”
弦音自是不关心这些,卞惊寒跟管深成日神秘兮兮的这事那事,她已司空见惯。
只是,梁大夫将她的药换好了,两人还未回来。
后来梁大夫也忙去了,让她坐着等一等。
就在她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发呆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闪身而入,并飞快地带上房门,吓了她一跳。
待看到来人一身黑衣黑裤,黑布蒙面,一进来就警惕地四下环顾时,她更是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你……”
本能地从座位上站起,下一瞬就准备张口喊人,却被来人抢先出了声:“别叫,自己人。”
弦音一怔,声音就紧急收在喉咙里了。
自己人?
什么自己人?
第一反应是对方认错了人,第二反应是认错了人也好,至少自己安全。
这种情势下,静观其变比轻举妄动、大喊大叫要好。
“是主子让我来找你的,昨日你坠湖之事,想必三王府正查得紧,主子不方便联系你,得知你来了此处,主子便差从未露过面的我过来,主子问,昨日在三王府鸢尾园的湖底下,你可有何发现?”
黑衣人急急说着。
因他正好背着窗外的光线,弦音看不大清他的眉眼,便趁听他说话之际,不动声色朝边上微微挪了挪身子,然后,凝目看进他的眼里。
正文 第090章 都知数目不少
见弦音就只看着自己不做声,黑衣人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主子还让我问你,你是如何受的伤?”
边说,边从腰间掏出一个钱袋,递给她:“这些银子是主子给的,让你好好养伤。”
弦音伸手准备接,对方又缩了回去,“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如何受的伤?”
弦音抿唇默了一瞬,这才开了口。
“我自己伤的,那种情况下,我也只有伤了自己才能保住性命吧?”
黑衣人眼波微动,对她终于愿意配合流露出几分满意,可对她的答案又表示出了明显怀疑。
“你自己?你如何能伤到自己的背?”
“自己如何就不能伤到了?”弦音伸出小手一指,指向房中两个柜子之间的夹缝,“你腰里不是有剑吗?来,你取下来,剑柄插在那个地方,剑尖朝外,你再用背撞上去试试,我保证,你不仅可以伤了自己,你还完全可以杀了自己。”
黑衣人:“......”
趁黑衣人无语之际,弦音直接不客气地将他手里的钱袋接了过来,“湖里面虽然没有柜子,但是石头缝很多的,不是吗?”
钱袋入手,分量颇沉,不用看,都知数目不少。
弦音将其拢进袖中。
“那你在湖里可有何发现?”黑衣人又问。
见她慢条斯理的,要答不答的样子,黑衣人有些急:“快说,等会儿被卞惊寒回来撞见,我们就都完蛋了!”
“主子是问我在湖底看到了什么吗?是不是看到什么都要说?”弦音歪着脑袋问。
“是的,快说!”
弦音点点头,做思考状,“那我看到的,有很多啊,有鱼、有贝壳、有珊瑚、有水草、还有......”
像是猛地想起什么,她眸光一亮。
黑衣人紧声追问:“还有什么?”
“还有我刚刚说的石头,很多石头。”弦音认真回道。
对方黑布下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了,“再没有其他的吗?”
弦音偏头,小脸满是疑惑:“应该还有其他的吗?”
黑衣人终是有些愠怒了:“你别跟我装,没时间了,我都跟你说了,我是自己人,否则我吃饱了撑着给你送银子来,又怎么会知道你落水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主子专门派我前来,我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单独见你,你若再不说,可别怪到时主子追究,这锅我可不替你背!”
黑衣人愤愤说完,又咄咄朝弦音面前逼近了两步。
弦音动了动唇,黑衣人以为她要开口告诉他答案,正心中一喜,却见她突然扯开了嗓子大叫起来。
“来人啊!救命啊!救命———”
黑衣人一怔,不意她会如此,正犹豫着该如何对她之际,门“嘭”的一声被人自外面撞开。
黑衣如墨动,两抹身影一前一后冲了进来。
是卞惊寒和管深。
“什么人?”卞惊寒声冷如冰。
管深更是“唰”的一声拔出腰间佩剑。
黑衣人见状,脚尖一点,飞身而起,自洞开的窗户跃出。
管深提剑追了出去。
而卞惊寒则是快步行至弦音跟前,问她:“你没事吧?”
弦音面色苍白地看着他,看着他俊美如俦、英气无双的脸,摇摇头。
正文 第091章 这样有意思吗
“真的没事?”卞惊寒凝眸于她的脸上。
她再度摇了摇头,没做声。
卞惊寒又问:“方才那黑衣人意欲何为?是想劫财吗?还是试图绑架你拐卖孩童?”
“不是劫财,”弦音依旧是摇头,有气无力回道:“不仅没劫财,还吃饱了撑着给我送财来了。”
边说,边从袖袋里掏出钱袋,朝卞惊寒晃了一下,却也只晃了一下,就生怕他抢去了似的,拢回进袖中。
“给你送财?”卞惊寒微微眯了眸子,“为何给你送财?”
“因为他是神经病啊!”原本怏怏的弦音顿时义愤填膺起来。
“突然冲进来,莫名其妙跟我说了一大堆,说跟我是自己人,还说什么他的主子让他来跟我接头,问我昨日在湖底可曾发现了什么?谁跟那种神经病是自己人啊?想必他主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不是精神也不正常,就是痴傻,有病!”
卞惊寒嘴角抽抽。
抬手摸了摸鼻尖,他又问她:“那你可跟他说,你看到了什么?”
“说了呀,说我看到了鱼、贝壳、珊瑚水草,还有石头,再还有......”弦音突然踮起脚尖,凑到卞惊寒面前,小声道:“再还有一个关乎三王爷命运的铜箱子。”
卞惊寒眼波轻敛,并未有过多反应,无震惊,无愠怒,只垂目看向她近在咫尺的小脸,忽而也微低了头,凑到她的耳边:“你不会。”
弦音长睫颤了颤,退了回去,“不会什么?”
“不会说最后那句。”卞惊寒低醇的嗓音很笃定。
尼玛,既然知道本小姐不会,做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
这样很好玩吗?
弦音差点就愤然出口了,想了想,终是强行咽了回去。
是的,方才那黑衣人是卞惊寒的人。
这点是她从黑衣人的眼里读出来的。
当然,读出来的并不止这些,从跟黑衣人的对手中,她一直读他的心里,几乎已知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卞惊寒怀疑她是太子府、或者哪个王府的人,而昨日落水是她自己故意所为,目的就是为了打探湖底的东西,然后趁赏花会皇帝和所有人都在,将那东西公诸于众。
所以,今日故意派个黑衣人前来,假意跟她接头,诱她上钩自爆。
尼玛,幸亏她会读心术,不然,她还真会以为自己这幅身子的原主有什么见不得光的身份呢。
如此一想,难怪呢。
难怪那日在水下,卞惊寒点了她昏穴,她还以为是怕她醒着上岸,会瞎说自己的背是被他所伤,却原来还怕她说出水下有铜箱子啊。
麻麻地,她还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啊,有必要防贼一般防着她吗?
防着也就算了,至于要这样挖空心思试探吗?
上次怀疑她是皇帝的人,一个试探差点要了她的小命,这次她都伤得差点没命,又怀疑她是他府的人,那么下次呢?
下次又会怀疑她是谁?又会如何变着法地横加试探?
她真的想骂人了。
不,方才在从黑衣人眼中得知他是卞惊寒的人的那一刻,她甚至想杀人。
有意思吗?
这样有意思吗?
她觉得他.妈.的特别没意思!
“王爷说得很对,我什么都没说,毕竟拿了王爷的封口费不是。”
弦音说完,觉得心很累,转身想回边上的椅子坐一会儿,可能久站的缘故,又加上有些心不在焉,脚下忽的一软,她一个趔趄,眼见着要摔倒,她本能地伸手去抓边上可以依附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