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文怡丢了一个白眼,“是呀,我才嫁人就开始烦了,所以,你快些陪我喝一杯。”
甄婉怡一杯又下肚。
于是桌子上甄文怡不停地劝酒,弄得自己像个主人似的,甄婉怡有些过意不去,便主动接过酒壶,替甄文怡满上,“你性子要收敛一点,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其他的外物不必要去争,时候到了总都是你的,没必要为了身外之物伤了感情。”
“知道了,我会好好的,说过的,只要你好,我就会好。”
姐妹俩就这样你一杯我一杯的,一坛子金华酒八成进了她们两的嘴里。等到掌灯时分,晚霞在甄文怡耳旁道:“四奶奶,四爷那里散了,问您好没好呢?”
甄婉怡在一旁也听了,看着暗下来的夜色,忙起身道:“好了,你去跟姑爷说声,让他在前院等着,你家奶奶这会就过去。”
等晚霞走后,扶起甄文怡,与众人道别,然后一起走出院子,准备送甄文怡到二门处。
“九妹,你刚劝姐姐性子要收敛一点,今儿要劝妹妹一句,心要开放一点,这夫妻男女之间无非就是那么一点儿事,没必要看得过重,说到底名份才是最重要的,所有的事儿都压不过一个正室身份。”
甄婉怡歪着头,傻傻一笑,“我知道了,我不会去做那悲春伤秋之人,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放心我能看得开。”
甄文怡这才嫣然一笑,与候在二门处的贾珍相伴一起离开了。
甄婉怡带着红袖独自走在甬道上,松了松身上的灰鼠皮披风,今天酒喝了不少,可还没到醉的地步,只不过也有些飘飘然的,不过呢,这样的感觉还挺舒服,全身都暖烘烘的,整个人都像是要飞升了一般。
回去时走的路并不是往日常走的大道,红袖跟在一旁紧紧相随,不时地帮着把伸出甬道挡在甄婉怡前面的枝丫拨开,省得划到了甄婉怡的脸庞头发。
月色如勾,散发着淡淡的晕光,将这清冷夜里的背影拉得很长,与树影不断地交织,一直延伸到韵意楼去。
刚走近就听到樱桃的急切声音传来,“怎么,还没接到小姐吗?那小姐跑哪里去了?今天是王爷纳侧妃的日子,小姐会不会心情不好想不开呀?我,我得去太太那里看看。”
虎妞一把拉住,“行了,嬷嬷不是早叮嘱过,这事不要提的吗?你跑太太面前去问,那岂不是全府的人都知道了。再等一等吧,二门处的人不是说小姐刚送完八姑奶奶吗?许就是在路上了,再说还有红袖跟着小姐呢。”
甄婉怡一愣,今天是祁荣纳侧妃的日子,难怪昨晚竟是嬷嬷陪的夜。她为了今日的菜色思量了许久,嬷嬷还开导了她半天。今日母亲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甄文怡更是破天慌地拉着猛灌酒,原来她们都知道今天是祁荣纳侧妃的日子呀。
不过,那又怎么样,祁荣在京城当他的新郎,而她远在千里之外的清河城当她的管家九小姐,看不到两个国公府嫁女的盛大场景,也看不到荣王府纳妃的隆重装扮,眼不见为净,心不念则清,她早为自己定位好了,以后就当一个安守本份的荣王妃,心不动情不伤。
抬头看了看新月如勾,月球千万年都没有变化,却因为它是绕着地球在转,一月一个圈,所以这才出现了月像的阴晴圆缺,正如一个人的际遇,有盈有亏,而她,要谨记的就是,不管身份怎么变,心一定会做那千古不变的月球,守住一方清宁,拒万千干扰。
“红袖,你去与樱桃她们说,我去梅林赏花去了,让她们不要声张,等会你再来寻我,我就在西北角看梅。”
红袖有些迟疑,“小姐。”
“记得给我带个暖炉。”甄婉怡留下这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她虽不觉得自己伤心,可也不愿去面对别人自以为的怜悯目光。别人能伤你,那是因为你给了他伤害你的能力,而目前,甄婉怡认为除了家人没有人可以伤害到她。
☆、第一五三章 侧 妃
京城荣王府,大红灯笼高挂,府里西院也是一片霏色,可主院和东院却是悄无声息,仿佛另一个世界一般。
听雨轩内,钱妈妈看着眼前两块红色的盖头,眼睛在品红色鸳鸯盖头上定了一会,嘴角勾起,“奴婢是府里的管事妈妈,王爷已经吩咐孙侧妃娘娘住缤香院,洪侧妃娘汀香院,请侧妃娘娘们先回各自的院子里等着。”
说完身后便站出来两名粉色衣裳的侍女,带着人往各自院落走去。孙晓晓身边的一位妈妈落后半步,递上一个荷包给钱妈妈,“钱妈妈,奴家是孙娘娘身边的魏妈妈,娘娘初到贵府,还望妈妈多多照顾。”
钱妈妈将荷包推了推,笑道:“魏妈妈言重了,奴婢本就是伺候人,哪当得起娘娘一声照顾的,孙侧妃娘娘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就是,只是如今正妃还没迎进府,许多事儿都是王爷说了算。当然,府里人若是有侍候不周到,魏妈妈尽管发话,奴婢一定把人安排妥当了。”
魏妈妈脸上的笑僵了僵,依旧递出荷包,塞进钱妈妈手里,并帮钱妈妈将手合上,拍了拍,道:“钱妈妈说笑了,以后我们可都是一起侍候主子的,彼此要多来多往才是。我家主子气性儿大,以后还要请妈妈多担待一点才是。”
钱妈妈微微一挑眉,随即笑得眼儿微眯,“魏妈妈这话说得是,以后我们一起侍候主子,来往自然要多一些,那就妈妈替奴婢谢谢孙侧妃娘娘好意了。”
“不用,不用,我家娘娘待人最是大方不过的,若是心情一高兴呀,这赏赐更是了不得的,钱妈妈只要能让我家娘娘高兴就行。”
钱妈妈眼儿更眯,“侍候主子是我们的本分,我们自然是希望主子高兴的。”
魏妈妈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着离开了。
钱妈妈就这样一直携着笑看着魏妈妈一步一摇地离开,直到不见人影才垂眼看了看手中荷包,撇了撇嘴,丢给一旁的采月,“便宜你这丫头了,孙侧妃娘娘赏的。”
采月笑嘻嘻地接过,“奴婢谢妈妈打赏。”说完看也不看地往袖口塞去,似乎司空见惯了一般,并道:“这孙侧妃娘娘也忒小气了些,赏妈妈的竟也用银裸子,”
钱妈妈挑挑眉并不做声,心里却想着以前还有一位气性儿不小的主子只赏过她一块糕点呢,可她不还得高高兴兴地吃下,高高兴兴地谢恩嘛,可见这人与人是不能相比的。
“让人都打起精神来,这位侧妃娘娘怕是不容易消停的。”
采月眼珠儿一转,立即笑道:“妈妈的意思是今晚王爷会去汀香院?难怪洪侧妃身边的人看着都那样高傲呢。”
钱妈妈回过身一瞪眼,“没出息的死蹄子,你如今可是荣王府的一等丫鬟,在内侍监都挂了名的,怎么还不如一个国公府的婆子丫鬟不成。你们都把耳朵给我竖起来听好了,如今府里可是住进了女主子的,你们若是当不好差坏了我们荣王府的名头,可别怪我不客气,直接把你们送回内侍监去。”后头一句则是对立在听雨轩内所有的丫鬟说的。
一众丫鬟立马矮身屈膝应是。
缤香院和汀香院里大红灯笼高挂,室内安静无息只听到红烛时不时地传来报响声。
品红色的盖头下,孙晓晓浓妆艳抹,极尽瑰丽之色,红唇开启,却带着一股子的恼意,“魏妈妈,你把荷包给那个钱妈妈了没有?”
魏妈妈恭敬道:“回娘娘的话,奴婢亲手交给了钱妈妈,钱妈妈也接下来了。”
“那她可有说今晚王爷会歇在谁的院子?”
魏妈妈犹疑道:“这,这倒是没有说。”
“那你给了她荷包又有何用?连这个消息都探不出来。”
“娘娘息怒,如今这荣王府可不比国公府,我们刚进来一切都不熟悉,前段时间娘娘也与这钱妈妈探过话,可这钱妈妈似乎并不买帐,依奴婢看,她应该就是王爷最信任的人了,否则这偌大的王府后院也不会交给钱妈妈打理了,娘娘且稍忍几日。”
孙晓晓深吸一口气,随即又问道:“什么时辰了,王爷怎么还没回后院?”
魏妈妈看了看沙漏,“回娘娘,还不到戌时,王爷应该没有这么快回来,娘娘请耐心候着便是。”
孙晓晓深吸一口气,脸上不满之色愈浓,若不是懿贵妃娘娘非要她嫁过来,她才不希罕这荣王府的侧妃之位呢。如今她孙晓晓只怕已成为满皇城的笑柄了吧,堂堂成国公家的县主却成了一个乡野穷夫的侧室,就算这个乡野村夫是王爷那也不过是个半路王爷,无权无势,如今更是将京城最有权势的两人都得罪了,真是不知道他哪来的胆子?还是他真如此蠢笨?不管怎么样,嫁了这样一个人,注定她孙晓晓的荣华富贵是没得享的了。既然如此,她也不用压着自己性子来委曲求全了。
汀香院,辛嬷嬷从袖口里拿出一方丝帕打开,将里面的点心递到霏色盖头之下,“娘娘,吃块点心压压肚子吧,时辰还早,王爷怕是没那样早回来。”
洪湘玉伸出纤细的玉手,一片苍白的肤色下隐隐可见青筋密布,触手处一片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