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娟也不脸红,一脚踏上自家的车,一边直爽道:“我可不想回家,现下最想去你们家瞧瞧,我也多日不见你哥了。”
一旁刚要上车的路齐媛也笑了:“就你最没羞没臊的,来就来罢。”
车轱辘转起来,她们平缓往前行驶。任丰年才问道:“这陈家姑娘同哥是什么关系?”她自小与路齐修一到长大,倒真把他当作亲兄长叫唤了。
路齐媛吐舌道:“怎么说来着?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呗……咱哥好像对她没甚么想法,只湘娟自己不明白,以为哥心悦她。”
任丰年茫然道:“男子若是心悦哪个女子,定然会有清晰的表示的罢?湘娟姐姐是真不明白?”
一旁的大表姐路齐婷拧拧她脸颊道:“你还很懂经么,小丫头?好了好了,咱们都别谈论湘娟了,不论如何,看爹娘那样子,就像是看中了湘娟的,不然我和齐媛也不敢应她。”
一到家进了院门,任丰年便见表哥在前院练剑,一把细柄剑给他使的赫赫生风。路齐媛笑道:“平日也不见哥哥练剑这么勤快,怎么湘娟一来便这么使劲儿?”
一旁的湘娟红了脸打她:“你这蹄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这与我有何想干了?”
路齐修收了剑,长衫风流的样子朝她们这边来。湘娟给路齐媛推上前,低头含羞道:“路哥哥,今日我来叨扰了。”
路齐修拿了丫鬟递来的巾子,点点头道:“叫齐媛她们好生招待你,要吃用甚么新鲜的,都叫丫鬟上街买。”
他说完又看向任丰年:“阿辞,祖父喊你去临帖,他说你归来这许久都不练,手都僵了。”
任丰年之前还神游着,这下回了神哦一声,默不作声准备拿了帖子去桃花坞那头准备着挨骂。路齐修看她这般心不在焉的迷茫样儿,才露出头一个笑来:“走罢,哥带你。免得到时候见了祖父,给他老人家臭脾气上来一顿骂。”一边的湘娟不似之前直爽,现下倒是蔫巴巴的,叫路齐婷两个带走了。
任丰年给路齐修带着走,边走边问道:“你其实知道湘娟姐姐心慕你的,对吧?”
路齐修不答,只叫她多注意些脚下。
任丰年见他回避,面上多了点意会:“你也会害羞啊……我之前听表姐说了,舅舅和舅母是有意结亲的,你也不必为了礼节太疏远湘娟姐了。”
路齐修沉默一下道:“我娘提过,我拒绝了。但她也许不死心,并不曾知会陈姑娘家。”
任丰年觉得有些尴尬:“……这样么?那你还是和她讲清楚好了,我看湘娟好像不知道嘛。”
路齐修笑一笑:“你个小女孩,管太宽,等你长大就明白了。”
任丰年撇撇嘴不乐道:“我怎么就没长大了?掰掰手指看,我再过一年多就好及笄了。”
路齐修好笑的看着她,叹着气头疼。
任丰年去见祖父,果真给骂了一通不上进。
路老爷子年纪大了,也教不了几个学生,故而现下府里的学子也只剩下三五个精挑细选出来的,旁的便是家里再有权财,不得他青眼也是无用。老爷子脾气倔,对学问考究上要求极高,任丰年小时候学练字,老爷子对着小外孙女脾气还软和些,如今看姑娘长大了,还是一副顽劣好动的性子,故而瞧了她就火大的很。
老爷子抖着手把字帖放平整,翘了胡须瞪眼道:“你看看你,去了平遥这些年,练出来的字简直浮躁不堪!你哥虽好玩,好歹写得字四平八稳的,你呢?!你说说看!写字儿的时候有没有想东想西的!说!”
任丰年低着头扁扁嘴:“阿公,你老教训我,我能平静才怪了。况且,我又不是你那些呆头鹅学生,要求嘎高作甚?”
老爷子气的要翻白眼,对着这么娇滴滴的外孙女又不舍得多教训,直直气的在屋里来回走动。
任丰年马上上去搀着老人家,撒娇道:“好了嘛,我听话,我这就练字去,路大儒的外孙女儿,怎么也不能比个探花郎更差呀,对么对么,阿公你睬我啊……”
任丰年给拘在路家外祖父这头,直到饭点快过了才停了笔,扁了嘴一脸不开心,拿着饭勺吃饭。路家外祖父拿她没法子,瞧见她在窗边乖乖吃饭的样子,又想起自己女儿路氏小时候来,忍不住坐在对面看着她用膳,心里倒是平和了不少。
任丰年第二日起了大早,着了轻绸的裙子下了床,迎着晨光给自己盘了发髻,发现外边窗台上多了几株花瓣层叠颜色姝丽的牡丹花。
任丰年撇撇嘴,这人又用惯常的伎俩了,这次她可不打算搭理他。
心里想着,少女嗅了嗅牡丹芳正的清香,闭上眼帘浅笑。她忽然打开窗户,撩开袖口露出一截手臂投掷,花枝在空中划出一道圆润的弧度。任丰年收起笑容,面无表情把窗门用力关上。
没过多久,路齐婷姐妹便来看她了,拉着她的手臂有些雀跃道:“阿辞,你晓得嘛,嘉和郡主又给咱们发请帖了。”
作者有话要说: 牡丹:人家还是一朵小娇花,捶你胸口,大坏蛋!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湘娟住了一晚上便得回去了。若非她家与路家是知根知底的故交,她母亲也定然不肯放她外住, 即便是出去也有个限度, 故而第二日湘娟便依依不舍的拜别了路家几个姐妹。
路齐媛拉着她的手道:“你也别急,哥哥是个别扭性子, 未必就真的想那样冷淡了。只是我家祖父管得严,不容许他与外家闺女结交, 怕坏人名声。”
湘娟红了眼眶, 点点头道:“唉唉,我晓得的, 你们也甭为我担心,怎样日子都要过。”
任丰年站在一旁不知说什么, 只好站在后头当个愣子。待湘娟走了,她才问二表姐:“你们知道哥不想与她成婚, 作甚么这般撮合?”
路齐媛翘着嘴角道:“我们也怕他寻不到好岳家啊, 湘娟再不和他胃口也是知根知底,自然先交际着再说。”
任丰年皱眉道:“这样做会不会不好?明知道哥那样,还给她奢望, 使她觉着自己有可能……是不是太对不住人家了?”
大表姐刮刮她脑门子笑道:“一般人家呢, 早就能看清事实了, 还沉溺其中的不过是自己不愿舍弃罢了,我们又何必拒绝?将来如何皆是自愿的, 与咱们何干?现下长安会这般做的人家也不少,只看对家要不要脸子了。”
任丰年有些发怔,跟着她们一道走进去。她想起自己来, 以她的出身,真能够嫁给他么?是不是从前都是她一厢情愿沉溺其中,空空对着镜花水月沾沾自喜,而并没有清醒的想过事实?与他有传闻的女子都是贵女,而她最多算个小官家的女儿,是不是有些不自量力?
任丰年独自一人走进小亭子里,桃花环绕柔雪飘香,她望着头顶宽阔的天空长舒一口气,既然选择相信,那就不必怀疑自己,总是为不定的事情担忧,是否太愚蠢?
午间时候,听闻原家人来了。原家是路齐媛的“婆家”,虽则她还不曾正式嫁过去,逢年过节却少不了要亲手缝制些衣服鞋子,托人带去。
而这次原家人带来的,却是个极坏的消息,原家二少爷病的快死了。这原家二少爷从前虽无人说身子健壮,却也不曾听闻他是个病秧子,如今这般却打了路家人一个措手不及。
原家的意思便是,希望路齐媛能在就近的吉日里头嫁过去,如此既能冲喜,又能成全了小两口。路家人的意见分了两派,路老爷子的意思是不能就这么成了亲,说的不好听些,万一那原家二少爷有个甚么好歹的,齐媛真可守了寡了。
而路家舅父的意思,便是要立刻把路齐媛嫁走,毕竟都是定了亲的人家,嫁过去也不至于吃亏。若是路家不肯嫁女儿,待原家二少爷身子好了,难免心里头有疙瘩,往后的日子便再难好过了。
路齐媛也不似往日那般灵动,现下整日呆呆的坐在窗前,不然就是空空流泪也不爱言语。路齐婷陪了她好些日子,好话歹话也说尽了,总归也没什么用。
隔天早晨,路齐媛起了个大早,洗漱完一路去了路老太太那头。路老太太念完了一卷经书,正坐着吃茶,见孙女苍白着脸来了,忙道:“阿媛啊,快快,坐下,早膳还没用罢?”
路齐媛摇摇头,却说道:“祖母,孙女儿有事求您定夺。”
路老太太心疼极了,忙上前把人搂在怀里,嘴里哄道:“乖媛儿,你说,祖母听着。”
路齐媛微微低着头道:“祖母知道,孙女儿的未婚夫婿现下病得快……孙女不是无情之人,只想着能现下嫁去服侍他也罢,好歹见过面拜过天地,便一辈子是他家之人了。只我怕,若他真……孙女也不想留着受磋磨,只求您能在祖父跟前说几句话,把我接回来,便是常伴青灯古佛,能留在路家,我却甚么也不求了。”
路齐媛知道,这事求她爹娘是无用的,她娘性子优柔寡断,她爹本就与两个闺女不亲近,如何会拼着与原家闹翻为她打算?毕竟竭力主张把她嫁走的,也是她爹不是么?说的话如此好听,实际上恐怕也是不愿为她多争取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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