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若为了迎合这茶,彩云将茶碗都选择和茶相配的——茉莉清茶的茶碗,上头所描着的花样,正是茉莉花儿,配着绿叶,衬着精细的茶叶,执在君晏修长的指间,托着,倒更像是个艺术品了。
白璃手里托着的茶盏,一样是云窑精细的白瓷茶盏,上头的描花,正是和茶一样的梅花儿。这梅花儿倒不是一簇簇的,只横斜的一枝,倒显得更有意境些。
君烨分别看了一眼,道:“她倒是有心。只是不知小家伙,你喝得惯这梅花茶不?君晏喜欢酿酒,我没别的爱好,侍弄这些花花草草的,制茶不错。”
白璃扬扬眉:“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兴致?这个院子看起来更像是个隐居之所了。”
“可不是隐居?是真的‘隐’居,这全天下也没几个人知道我君烨的,”君烨顺着白璃的话茬子,又将这茬提出来说了,“算起爹娘,君晏,纤纤,你倒是第四个知道我的人。”
白璃瞥了君晏一眼,忙将话题扯开:“这花茶做得不错,这是今冬雪水泡制的吧?虽是热茶,倒有一股爽口的味道,不烫嘴。”
君烨点点头,眼中越发有些惊异:“难道,你又有条好舌头?雪水都能尝得出来?”
“喝得多了,自然就觉出味道来了。”白璃倒没觉得这有多么了不起。左不过是她在药王谷的时候,师父总是喜欢雪水泡茶罢了。
“光是这茶,功夫就不少。何止是雪水,在梅花儿树下挖了坑用坛子埋的。”君烨倒也没问缘由,只道。
又聊了一会儿,左不过是些家常。然聊着聊着,君烨忽然话峰一转:“你俩什么时候成亲?”
*
淑静苑主屋,素纤纤不停地看着日头,然那日头似乎走得极慢极慢,铜壶滴漏里的水滴得也极慢极慢。
“罂粟,君大哥怎么还没回来?”
“罂粟,现在什么时辰了?”
素纤纤想用做女工来缓解自己焦急等待的心情,可是没做两下就把手扎破;她想静下心来画幅画,却发现什么半点都没有作画的灵感;想写几个字,也都是歪歪扭扭的。
最后,索性往椅子上一坐:“罂粟,你快去看看,究竟君大哥回来了没?怎么还没动静?”一想到君晏可能跟姬槿颜在一起,素纤纤就觉得坐立不安,好像有一把剑正悬在她的头顶,随时都能掉落。
罂粟只好一次又一次往外跑,得到的消息都是国师未归。而最后一次,罂粟回来的时候,脸上有些沮丧:“小姐,国师原来早就到那儿去了,是悄悄去的,这会儿那儿传膳,奴婢才发现不对,特意问了人,才知道的……”
“传膳?”素纤纤拧着好看的眉头。她本来就是想等着午膳时间过去,可是现在等了这么久,却告诉她,其实君晏已经带着姬槿颜去了,而且还没有告诉她,还悄悄地传膳,要和君烨一起吃饭?
不对,素纤纤看向罂粟,心里抱着最后的希望:“君大哥没有带姬槿颜去吧?”
她的眼睛焦急地盯着罂粟,仿若害怕罂粟说出她不喜欢的答案来。
可是罂粟点点头,打破了她最后的希望。
素纤纤拧了眉毛起身;“那还不快去?”
她真是越发觉得自己在君府的地位,要岌岌可危了。
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罂粟亦拧着眉头,赶紧拎了素纤纤特意命膳房再做的糕点,往君烨的小院子而去。
*
且说君烨的屋子里,由于君烨的一句话,现场顿时由其乐融融瞬间变得安静。
问他们什么时候成亲?
白璃看向君晏,这个问题,不会有点太早吗?她现在才十五岁,就成亲?大好年华都没度过,没享受,就成亲?难道这就是古人的思考方式?
君晏看着棋盘——每年一盘棋,君晏已经连赢了君烨十几年,这会儿棋局上依然是君晏领先的局势。
只是君烨问了这个问题之后,君晏的思考倒是顿了一下。但很快,君晏就调整好状态,下了一子,而后道:“大哥都未成,小弟怎敢?”
成亲这事儿,他早就跟小家伙提过了。可是他现在发现,小家伙似乎对将情爱挂在嘴上这一套并不是很吃,反倒一直躲着。既如此,他更不必在外人面前宣扬什么。
爱她,就用行动来表示,这才是硬道理。水到渠成,顺其自然,小家伙愿意的时候自然就愿意了。
所以他搪塞了君烨一句。
君烨想都没想就看着棋局:“看样子我又是输。不过,你把我关在这个破地方,你以为我能见到什么女人?要不然,你给大哥筹划一个?”
白璃算是明白了,君烨,算是把君晏给恨上了,三句话里头就有一句要埋怨君晏把他关在这个小地方的。
君晏执起一颗黑子:“你输了。”
君烨无所谓地看了一眼棋局;“没下就知道结局的,这多年了,没一次赢你。看来我还是玩儿我自己的小玩意儿的好,不适合这些动脑筋的玩意儿。毕竟在这么小的地方关着,能有什么见识?”
说着,君烨随手拿起一柄刻刀,抓过一边完成一半的雕刻。那是一只展翅翱翔的雄鹰雏形,最先出来的,倒是这栩栩如生的两只翅膀,上头的每一根羽毛都经过精心修饰,仿若在雄鹰翱翔的时候,服帖地包在身体的两侧。
而君烨现在做的,就是将它的身体和头一点点加以修饰。
见白璃盯着他手里的玩意儿看,君烨道:“你喜欢什么?改天刻一个送你。”
“我喜欢的你都会刻吗?”白璃眨眨眼。其实问这个问题,是因为问到她喜欢的东西的时候,她的脑海中只闪现过一个字,就是,钱。
钱可是个好东西啊。俗话说,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可是玩玩不能的。
可是,如果说出她爱钱,这可不就显得太庸俗太没品位了吗?
若这人是别人倒好,可他毕竟是君晏的大哥啊,君晏的家人啊,这么早暴露本性,可不好吧?
可是君烨那头却忽然看了白璃一眼,随即又看了君晏一眼:“你要是喜欢的是这家伙,我也可以帮你刻。”
白璃倒没想到这个答案,不过这个答案,似乎比钱来得更有诱惑力吧?
——开玩笑,有了君晏,那可是钱的主人呐。
白璃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头君烨自己又说开了:“不过我劝你还是别让我刻他的好,否则我会刻出一个很难看的猪头来。”
君晏本来微微浮着笑意的唇角立即绷了起来——本来他听到君烨说白璃喜欢的是他的时候,心里还乐了一下,毕竟这说的可是实话,也是他心里想听的话。可是后面这句话,就不是他喜闻乐见的了。
什么叫猪头?
“你是在说你自己吗?”白璃却忽然笑开了。那双杏眼里都是笑意。
一边的小玉儿等人也都笑开去——可不是么,君烨说君晏是个猪头,那他长得和君晏有五成相似,那可不是在说自己是猪头么?
君烨一愣,随即也笑开了:“你这小丫头,脑筋倒是动得挺快。可你不觉得,我这个猪头,可比他那个猪头好看得多吗?”
“有吗?”白璃的脑筋还在君晏变成猪头的模样里,所以笑意还没有停。
君烨才要表达对白璃这个反应的不满,那头彩云掀了帘子进来:“大公子,纤纤姑娘来了。”
君烨原本笑着的表情顿时凝了一下。他看向君晏:“你可得早点结束你的事情,这个女人,真是太难忍了。”
“难忍吗?本宫还以为你挺喜欢她的。”君晏说着话,有意无意地朝君烨所雕刻的素纤纤的雕像看了一眼。
“这女人长得是不错,”君烨眼里却有些嫌弃,“可惜品格不行。这样的女人……”
君烨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可大家却都懂了他的意思。
白璃扁扁嘴,心里想着,素纤纤要是知道君烨对她是这样嫌弃的感觉,不知道该有多么难过。
“一会儿看见我的样子,别显得太奇怪,免得被看出来,”君烨放下手中的雕刻,整了整面上的表情,一双眼睛目光变得有些呆滞,看得白璃顿时满头冷汗,“颜儿姐姐,我就是个小傻瓜。”
白璃看着君烨瞬间变成智障少年的样子,顿时有些忍俊不禁。
好吧,回头一定要好好请教一下君晏,这当中的秘密。
果然,这个君府虽然没什么人,却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每个人都不简单,每个成员背后都好像藏着大大的秘密,还有大大的阴谋。
*
素纤纤在罂粟的搀扶下翩翩而入,踏过门槛的时候,素纤纤努力地端着自己的仪态,保持着微笑——尽管她带着面纱,没有人看到她的笑,但还是得保持时刻美好不是?
这么久没见君晏了,当然要给君晏一个最美的第一眼。
然而她进门的时候,君晏却并没有看向她,而是正好细心地用帕子毫不介意地替白璃擦拭方才喝茶嘴边留下的水渍,动作轻柔而自然,好像已经养成习惯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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