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样的安静却让李姨娘的心越来越沉,越来越凉;陡然似乎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的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暗芒,她闭上眼深吸口气脸上带着几分孤注一掷的凄凉,头狠狠地磕到地上,发出“咚”的一声脆响,“二小姐求求您,婢妾知道自己罪无可赦,可兰儿是无辜的。求求您,就看在她也是您血脉相连的亲妹妹的份上,救她一命吧!”
“宛依,送客!”宋浅语语气凉凉。
“二小姐你……”李姨娘猛的抬起头眼底带着浓浓的不可思议;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都做到了这份上宋浅语竟然还是无动于衷。
原本侯在门外的宛依闻言进屋,架着李姨娘的胳膊道,“李姨娘请回吧。”
正文 第116章 可能
“不!”
李姨娘似乎终于醒悟过来,眼前的姑娘虽然和曾经的小姐拥有七分相似的容颜,可她们到底不是一个人,她不会如同曾经的小姐般对她们心软;可是兰儿等不得了。她拼命地挣扎上前跪在地上紧紧地抓着宋浅语的衣角,生怕宛依会将她给拖出去,她压低嗓音,语气还带着几分恳切和急迫,“二小姐,难道您就真的没有怀疑过当年夫人为什么会早产,又为什么会气血亏虚不治而亡?”
“……”
宋浅语臻首低垂,掩去嘴角那一抹浅淡的笑意,冷厉的眸色灼灼地盯着李姨娘,似要将她看穿般。
“……”李姨娘死死地咬着唇盯着宛依。
宋浅语会意地朝宛依使了个眼色;“将佛经放到桌上,退下吧。”
“是!”
知道自家小姐是有话要和李姨娘谈放下佛经之后就守在门外,拉着李姨娘的贴身侍婢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谈。
“二小姐想必也已经知道了当年夫人服用的药方的确是补气养血的良方;就算夫人身子弱些,可有苏家源源不断的奇珍良药进补,就算因为早产伤了根本,那么多年的温补也不可能突然说倒下就倒下,甚至最后因为气血亏虚不治而亡!”李姨娘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选择,她闭上眼嗓音不复先前的清润带着点点哑色。
宋浅语闻言,语气骤然一凛,双眼半眯眸色似剑狠狠地钉在李姨娘的身上,“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婢妾虽然早早的被老爷收房在夫人病重时没有在夫人身旁随侍,但夫人毕竟于我有恩,所以我瞒着所有人将那药方收起。”李姨娘瞧着宋浅语面色冰冷,眸色幽深,闭上眼狠狠心接着开口道,“那药方的确没有任何问题,可药方没问题不代表用的药没问题。”
“砰——”
宋浅语紧紧抓着座椅扶手,面色不虞;再也忍不住抬手将铺在小香几上的绣花软垫一掀,陶瓷的茶杯碗碟落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一阵脆响。
听到动静的宛依面色一沉,正要进屋却看到李姨娘面色惨白地撩开帘子出来了,身形似乎有些踉跄,她转头深凝了宋浅语一眼,这才换了贴身侍婢,踉踉跄跄地离开。
“小姐,您没事吧?”看着宋浅语脸上的铁青,宛依面带忧色。
“传令下去,三日内我要李红燕和宋依兰所有的资料。”宋浅语面色凛然,眼底压抑着浓浓的戾气,她虽然气愤却不会一味听信李姨娘的话,李红燕绝对不仅仅只是当年自家娘亲身边的一个婢女这么简单,至于宋依兰身上的毒,她两指有节奏地轻点桌面,这天底下能躲过自己这双眼睛的毒药不多,算来算去那么寥寥可数的几种,她与宋依兰接触不算多可断也不会没有丝毫察觉。
想到这里,原本清亮的眸眼半眯,眸底飞快地闪过一抹厉色,如果李姨娘没有说谎那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宋依兰身上有某种可能压制毒性的东西,要么她根本没有中毒!而她更倾向前一种可能。
正文 第117章 别怕,是我!
可若是宋依兰身上已经有了压制毒性的东西,那李姨娘又何必要低三下四来求避毒珠?
宋浅语百思不得其解,最后眸色一闪似下定了决心般。
斜阳日暮,天色渐暗。
宋浅语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倚在软榻上闲看院内的百花争奇,听微风拂过湖面发出的轻呼,陷入沉思。
捧一盏清茶,她双眸轻阖,迎着略带着春天水汽的微风静静的发呆;回来之后的这月余她已经明白,这镜都的水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深,比起自己前世知道的简直就是冰山一角;原本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就算前路是刀山火海,她也绝不会退缩!
用过晚膳之后她直接将宛泽和宛依遣走,玉笙居旁的下人本就不敢靠近主屋,待差不多子时时,她利落的翻身取了衣橱暗格中的夜行衣披上,连脸上都蒙上了雾纱;宋依兰的情况到底如何,不亲自前往确认一番她是不会相信的。
前世的遭遇让她明白,世人两瓣嘴说的却大都是不可信的妄言。
宋依兰身为庶女又是个不受宠的,自然不会像她和宋眉烟般拥有自己单独的院子;她正是与李姨娘一起住在秋月阁。
月黑风高,风似乎都凛冽了几分。
整个尚书府都陷入了沉寂,只有三两盏淡火在风中摇曳着;更别提秋月阁本就偏僻,周遭所有的一切都好似安静了下来;只有那蛙叫虫鸣显得越发的清晰。
以她的功夫进入秋月阁轻而易举,今生虽然从未来过这个地方但循着前世的记忆,她很快就找到了宋依兰的屋子;她纵身一跃落在房间的窗户旁;她功力身后纵然是在漆黑的夜里也可视物,戳开薄薄的窗纱她能清晰的看到躺在凉榻上守夜的丫鬟;她眸色一暗,用幽暗匕挑开门栓,可刚推开门就赶到一道冷风铺面而来,她心下一惊,侧身一偏;虽然动作麻利的避开了暗箭,可那声音却让守夜的丫鬟醒转。
“谁?”那丫鬟倒也是个机灵的,赶紧爬起来;看到打开的大门心底一惊。
宋浅语心里暗道一声不好,飞身旋落在不远处的假山中,面色不虞;那丫鬟扒着门框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任何异状之后这才阖上们揉了揉眼睛回屋了;宋浅语这才大松了口气;不过这宋依兰的屋子里竟然有如此精巧的暗器,看来她的直觉没错这李红燕怕不仅仅只是宋立国的妾室这么简单;潜伏尚书府,还有她对自己所说的那些,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想着宋浅语凝着不远处已经阖上大门的宋依兰的闺房,虽然贼心不死可那守夜的丫鬟已经惊动短时间内怕是不会睡死,就算心有不甘也只能按捺下来;转头回了玉笙居,可越想心里越是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般。
刚回到院子还没来得及换下夜行衣,突然就闻到一阵血腥味,刚转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捂着嘴,带着压抑的低沉嗓音在耳畔响起,“别怕,是我!”
正文 第118章 陪阿浅风流至死,如何?
不说话还好,听到那声音宋浅语就觉得怒从中来;手肘几乎是本能地往身后那人的心脏处一顶;可却没有得到预期的自由,只听到一声闷闷的痛呼,屋子里的血腥气又浓郁了几分。
“你这丫头当真狠心。”身后那人似乎早已经料到,声音仍旧是惯常的不急不缓,惯常的慵懒中透着几分调戏的味道,他重重地喘了口气,这才轻笑着道,“下这么重的手,是想守寡了不成?”
话音未落,腰间的桎梏却是送了三分;宋浅语很容易就脱身出来转身看到那青衣男子时却是面色骤变,平时不染纤尘的衣衫此刻上面却横七竖八的裂开,尤其是胸口还有一根箭尾,隐约能看到里面狰狞的伤口;虽然他的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可嘴角不住的流出犯黑的鲜血,连气息都若有似无,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重伤狼狈的模样,她竟然觉得自己的心脏抽疼了下;不过很快就将心底的异状掩去,轻笑一声,“伤成这样还敢自投罗网,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说,你想怎么死?”
“呵呵。”
明明是凛然的气氛可青衣男子却像是全然不惧般,他轻喘口气无力地背靠着软榻坐在地上,胸口上下起伏着,显然伤得不轻;可就算这样他那双黑眸却仍旧黑亮深邃如昔,他扬了扬嘴角,“陪着阿浅风流至死,如何?”
“你……”宋浅语心底一噎。
“能死在阿浅手上,我也算是圆满了。”
不知道为什么,宋浅语只觉得青衫男子凝着她的眸色比平常更加的明亮,更加的深邃,那样浓烈的感情,灼热的视线,就算是她冷清无心都能清晰的感受得到;这样的感觉让她有些无措,“既然你想死那就在这儿呆着吧,本小姐困了!”
话音未落,她早已经进了内屋;只是那背影怎么看怎么有一种落荒而逃的味道。
青衫男子见状眼底竟然浮起了几分笑意,低下头看着胸口处的箭尾,他反手抓着一把拽出来,温热的鲜血喷出来饶是他也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受伤之后跑到这里来,大概就是想见一见那丫头;想着他捂着胸口,深凝了内间一眼,好不容易聚起了几分力气,起身正准备离开,却听到身后一道清雅却气急败坏的嗓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