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九的心忽然不踏实的跳起来,“迟早也会知道,更何况今后还要一同共事,我没理由故意不告诉你。”
男人没再说话,就那么站在那,任由灌进来的寒风吹打着他的身子。
帝九有点愣。
她从来没有见过离渊露出这种神色,当真是面无表情,就连目光都那么平静,可越是平静帝九就越觉得不对劲。
“离渊,你怎么了?”
离渊薄唇抿成一条缝儿,他转过身迈着沉稳的步子往外走。
男人的声音很沉:“没事,不早了,你休息吧。”
不等帝九再说什么,离渊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冰天雪地里,连一丝余温都不曾留下。
正文 第107章 情根深种7
“这是怎么了?”
华旭宫里,桁容来看他,就发现离渊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的喝着酒。
离渊半躺在软榻上,双脚搭在边缘,墨发随意的散落着,眼眸微眯起来,气息冰冷,此时正一口接着一口的喝着酒。
“他走都没告诉我,谁都知道他去哪了,唯独我不知道,为什么?”
离渊的眼睛一阵红一阵紫,妖冶极了。
“什么为什么?这点小事你也至于生个气?”桁容无奈的叹气。
离渊微微摇头,又是一口酒下肚,“你说他……是不是压根就没在意过我这个人啊。”
“怎么在意你?以兄弟的角度在意?如果以兄弟的身份我觉得他不告诉你是对的,如果你们俩走的太近,很容易引来一些人的怀疑与注意,虽然他们不会往那方面想,可一个威望极高的大皇子与一个实力强悍的国师混在一起,别人会认为你们在密谋什么,知道吗?”
离渊瞥他一眼,冷笑了声:“桁容,你当我是小孩儿啊?那么好骗?”
“谁都知道他在哪,就我不知道,他这是想躲着我吗?他为什么要躲着我?”
男人突然站起来,把桁容吓一跳,“少魔主,你冷静点。”
离渊苍凉一笑,慢慢的走到床榻上倒下,“什么少魔主?我早就不是了。”
桁容欲言又止,可最终都只能化作一抹叹息。
~
大皇子搬离宫中这件事第二天就传了出去,紧接着帝闫与帝青云也陆续搬出宫,居住到宫外府邸中。
当晚,寒风还在刮着。
“丫头,今天我来给你算一卦。”祁老提着木箱子走进书房。
帝九正坐在那愣神儿,思考着昨夜离渊的反应。
“丫头?”祁老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嗯?”回过神,帝九揉了揉酸痛的脖颈,“怎么了?”
“我给你算一卦。”
帝九轻笑:“算一卦?”
“对,来坐下。”祁老把她拉到圆桌边儿。
“生日时辰写下来。”
帝九照做。
写完后,祁老拿出竹签桶让她摇出来一支,而后祁老盯着那生辰八字和竹签就不动了。
帝九把雪狼叫出来,惬意的摸着它毛茸茸的脑袋。
过了很久,久到帝九以为祁老睡着了的时候,他才抬起头来。
“丫头。”
“嗯?”
“按理说你的命早就结束了。”
帝九的手突然一僵,眼神也变的无比渗人。
祁老轻笑,咳嗽了下,嘴里有股血腥味,“丫头,你的命应该在半年前就结束的,可小老儿就是疑惑在这,但算了半天没算到你为什么还活着,当然,这个已经不重要了,能活着就是好的,而你的命中还有两个劫难,一是帝王劫,二是前生劫。”
祁老拿出一支笔递给她,“写个字。”
帝九拿过来随手写了个死字。
祁老压根没停顿,直接道:“如果你那劫没过,你出事也是因为冰刃,不是刀就是剑,死于亲近之人,死时身边只有你一人。”
帝九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那股腰斩之痛仿佛还历历在目,被戳瞎眼睛的滋味让她眼睛泛酸。
“丫头,有些事情或许就是注定的,你的命格极贵,小老儿也测不出太多,但你本来并不是什么好命,而是英年早逝的命格,然而现在你还活着只能说是天意,那么小老儿嘱咐你一句,多留意身边的人,也要多在意身边的人。”
最后一句话,祁老的语气非常高深莫测。
正文 第108章 情根深种8
这夜,很晚很晚帝九都睡不着,她心里慌的很,因为祁老的话,也因为……离渊。
除却她出征那段时间,她几乎每天都能看到他,这冷不防的见不到,还有点别扭。
帝九并不知道这东西叫习惯。
习惯了有那么一个人,习惯了有他在身边,即便什么都不做,只是面对面的坐着,各做各的事,也是安心的。
不知不觉,冬季就要见尾巴了,温度一天比一天要高,地面上的积雪也薄了几层。
夜里,帝九就坐在房间门口的台阶上仰望夜空,雪狼在雪地中慢慢的踩着脚印,留了一地的黑黑点点。
“大白。”
雪狼回头来,“嗷~”
帝九的脑袋里不知怎么的,满满的都是离渊,尤其是那天晚上他追问自己时的神情,一切都让她心烦意乱。
“我想见他了。”
雪狼瞪着明亮的眼眸注视着她,过了一会儿,它迈着沉稳的步子,庞大的身躯凑近她,用脑袋蹭了蹭她冰凉的手。
“那天他好像很生气的样子,他为什么要生气?因为我没有告诉他吗?”帝九有点理解不了这种情绪。
“嗷~”雪狼摇了摇脑袋。
帝九蹙眉,红唇泛着月亮的白光,“不是?那是什么?”
雪狼晃了晃脑袋,在雪地上蹦哒,似乎有点小兴奋。
离开皇宫那种地方,真的是太幸福了。
帝九本以为它是在雪地里玩耍,可当发现雪地上的三个大字时,帝九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只见,银白色的雪地上,歪歪扭扭的出现三个字。
在意你。
帝九惊悚的看着站在那的雪狼,她觉得这只狼怕是要成精了。
可转念一想,这雪鲲狼本就是异兽,懂人话会写字或许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在意我?”帝九的眸光深了几分。
“可是他是个男人,我也是个男人,他如果是断袖那还怎么玩啊?”
她笑了,笑的疲惫,笑的苍凉。
这一世她从来都没想过感情的事情,看遍了人情冷暖,她也不敢再奢望什么了,可离渊的出现与存在让她的心有点晃。
若说喜欢离渊,她觉得也不是,就是看不见的时候会想。
看到他情绪不佳时,她会暗自猜测其中的原因。
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感情。
然而,她虽然对离渊有种超过朋友的情感,但心里还是有层戒备的,毕竟她已经死过一次,她不想再丢了命。
她与离渊无亲无故,更没有利益上的冲突,离渊没有理由这辈子都会忠诚于她。
很矛盾的心理。
也正因如此,帝九连续三四天都没有睡踏实,辗转难眠,午夜惊醒。
梦中又出现她尸体被苍蝇蚊子侵略的场景了。
有多久她都没有再梦到了,可这突然又梦到了,帝九捂着胸口,强压着心里的戾气与杀意闭上眼睛喘息。
雪狼一直守着她,见她惊醒,非常懂事的叼着一个茶杯走了过来。
帝九扯着干枯的唇笑了笑:“谢谢你。”
雪狼摇了摇尾巴,又爬下来了。
天边已经黑的很透了,已然是后半夜,帝九实在是睡不着,穿好衣裳,提着六角琉璃灯带着雪狼出了九冗府邸。
正文 第109章 情根深种9
依然充斥着年味的街道上,偶尔会有一两个人走过,家家户户的院子里热闹非常,吵嚷着,嬉闹着,总之,其乐融融。
帝九早就习惯了这种单一又清净的生活,生在皇家,最难得到的就是简单二字。
寂静的街道上,一人提着琉璃灯漫步雪地中,身边儿跟着一只雪白的狼,一人一狼,看起来般配极了。
却显少有人能察觉到那狭长影子中的孤寂。
桁容正坐在酒楼的窗边喝酒,余光忽然瞥到街道上那只狼,“那不是大皇子的狼吗?”
闻言,对面的男人忽然抬起头朝街道望去,雪狼的身边儿果然有一个人,那背影他不会认错的,是帝九。
许是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帝九微微侧扬眸,瞳仁瞬间缩了一下。
穿过繁华,越过尘埃。
月亮藏了躲,躲了藏。
风起风又落,白雪一路来。
她在窗下仰望昏黄的灯火。
灯火里的人,在月光下,将她凝望。
风雪里的人弯起嘴角,薄唇无声掀动:阿渊。
本是无声的两个字,当落在离渊的耳中时,却变成了有声,他日日思念的声音仿佛瞬间飘回来了。
离渊不知道他以什么速度走出的酒楼,当他现在风雪中的人儿面前时,他竟辞穷的说不出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