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岱宗望着他冷笑:“席慕远!你再敢靠近一步,我就杀了你老子!”
“不是你老子么?”席慕远反问。
皇帝因为中毒,原本脸色就很差。听到沈岱宗和席慕远的话,更是气得要吐血。
“远哥儿!”他大喊,话还没来得及说,沈岱宗已经将剑刃逼近。脖子上的疼痛传来,令皇帝止声。
沈岱宗又看向席慕远:“席慕远!让你的人退出去!”
席慕远听若惘闻,伸出手。
煮酒会意的将弓箭递上。
沈岱宗大惊:“席慕远你要做什么!”
皇帝也急了:“远哥儿!朕还在这里!”
席慕远自顾自的搭弓,将箭簇对准沈岱宗。
沈岱宗害怕的往后退去,然而还没能退出席慕远的视线,长箭离弦,“嗖”一声直射而出,正中沈岱宗的肩膀!
皇帝趁机挣扎,沈岱宗忍着肩上的剧痛持剑追上前来。皇帝是他的保命符,决不能被他逃掉!
然而,还没等他在靠近,席慕远已经用轻功先一步飞上神武门城楼。
沈岱宗顿时面如死灰,颓力倒在地上。
席慕远居高临下的望着他,眼神睥睨,冷冷吐出两个字:“遗言。”
“我不服!”沈岱宗大喊,“凭什么什么都是你的!凭什么你什么都比我出色!我不服!明明我才是太子!我才是储君!我才是新帝!我不服!不服!”
“不服憋着。”席慕远望着几近癫狂的他,躲开沈岱宗挥剑而来的攻势。
身后便是高耸的城墙,沈岱宗没能停住脚步,一头栽下去,血溅当场。
席慕远回头望了眼,眼眸幽暗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就这么死在自己面前,说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
然而,身后却传来一声赞叹:“远哥儿!做得好!”
皇帝咳嗽着撑起身,望着席慕远的眼神满是骄傲与自豪。
席慕远瞥了眼城楼下倒在血泊中的沈岱宗,躲开皇帝的手,命人去开城门。
皇帝被送回养心殿调养,皇后听闻席慕远赶来,喜上眉梢,欢喜的跑来。
“远哥儿!你总算是回来了!”她欢喜的抓住席慕远的手,被席慕远不咸不淡的推开。
皇后被他冷漠的眼神刺痛:“远哥儿……你……你还没原谅母后?”
“暖暖脸上的疤还没有消失。”席慕远冷冷道。
皇后难过要哭出来:“母后真的不知道,不然一定拦着你父皇!远哥儿,母后真的很想你……”
席慕远从她手中抽回自己的衣袖,转身出门。
皇后想要追上去,却被席慕远带来的人拦住:“王爷有令,娘娘这些日子受惊了,往后请安心。”
“远哥儿呢?我有话跟他说!”
“王爷还有要是要办。”
皇后无法,只得等着席慕远将京城之时一一安排妥当。
可一连好几日,她都没有见到席慕远。心下不由得着急起来。
在她的坚持下,席慕远终于来见她。
皇后当即就抓住他的手:“远哥儿,你父皇如今已经病入膏肓,你时刻可以准备继位。”
“洛风正在为皇上诊治。”席慕远道。
皇后的眼神涌起一道责怪:“还治什么!谁不知道他被沈岱宗下毒!你何必多此一举?他一旦驾崩,你就能继承大统!远哥儿,听娘的!娘知道你跟小神医关系好!”
席慕远诧异的望向她:“你想他死?”
皇后没有出声,算是默认。
席慕远更加诧异:“他是你丈夫。”
“傻孩子,这后宫里哪有什么丈夫能依靠?唯有我们母子相依为命才能不叫别人欺负了去!”皇后又是感慨又是难过。
席慕远蓦然觉得眼前的女子陌生了许多。
皇后又催促:“远哥儿,你听娘的!娘只有你,不会害你的!你喜欢顾烟寒,往后就封她为皇后好了。娘不逼你了。但你可不能再像之前那般任性离开!你父皇那里……药石无医!”最后一句像是在给席慕远什么暗示。
席慕远纠正:“洛风说,虽然解药制作起来麻烦,但能解。”
皇后嗔怪:“你这孩子!他若是活着,你怎么继位?”
“本王不需要他传位。”席慕远丢下这句话决然离开。
然而,三日后,皇帝还是死了。
席慕远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刚把顾烟寒母女接过来。
洛风气急败坏的在养心殿骂人:“怎么会有断肠草!人都快活过来了!哪来的断肠草!”
席慕远看向笔直跪在皇帝遗体面前哭泣的皇后,背后涌起一阵凉意。
“你做的?”他问。
皇后身子微颤,紧闭双眼忍住眼泪,点头。
席慕远骇然。
洛风也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带着人出去。
殿内只剩下皇帝的遗体和他们母子。
“为何……”席慕远难以置信。
“你是我儿子啊……母后都是为了你……远哥儿……”
“本王不需要!”
“可母后需要……”皇后哭的声音嘶哑,“母后这些年……过的太苦了……后宫里的女人实在是太多了……一个比一个年轻,一个比一个美貌。”
“你父皇的心,从来不在母后这里。后宫的女人,若非忌惮我皇后的身份,忌惮你舅舅是丞相,恐怕也早就将我吃的连骨头都不剩……如今你回来了,难道又要走?又要留我孤孤单单一个人在这里深宫里?”
“远哥儿,母后真的是怕了……你不在这两年,你不知道你父皇的脾气有多差……母后实在是怕,也实在是厌倦了他……”
“所以你就杀了他?”席慕远还是不能接受。皇帝可以死,可怎么会死在皇后手里?
哭成泪人儿的皇后抬头望向他:“他不死,你怎么继位?”
席慕远只觉得浑身发寒。
原来真的所有的皇位交替都浸染着至亲的血。
皇帝驾崩,在皇后和齐丞相府的可以渲染下,所有的错都推到了沈岱宗头上。席慕远请来小神医为病入膏肓的皇帝诊治,孝心可嘉。
国丧过去,礼部一群人已经在商量为席慕远择日认祖归宗,举行登基大典。
站在龙椅前,席慕远却道:“本王姓席,这一生唯有席斐然一个父亲。本王不是继位,是另立新朝。”
朝臣骇然:“王爷慎言!”
“本王心意已决。想留下的留下,想走的不送。”他的声音冰冷而不容商量,丢下这番话便离开。
一群人没有办法,只能去找当初功劳最大的忠毅侯请教。
忠毅侯心里不同意席慕远这么做,但也知道他此番不会再改变主意。
经过这么一折腾,他也想开了,对前来讨主意的大臣道:“反正都是沈家子孙,他不当皇帝,难不成还是你我去?”
大臣忙推脱:“侯爷严重了!这话可不能乱说!”
忠毅侯一笑:“你们知道就好。王爷的为人你我都清楚,性子也执拗,他既然已经决定,诸位照做就是。难不成这会儿就不听新主的话?”
经过他一点拨,众大臣也都想通了。
管他什么朝代呢,反正都不是自己做皇帝。自己当官是为天下苍生,跟着明主好好干就是。
也有老顽固不同意的,当即告老还乡。
来一个,席慕远准一个。
气得那些欲情故纵的老臣愣是没敢继续吱声。
新帝元年二月初八,万事皆宜,席慕远登基。立国号为晏,封发妻顾烟寒为皇后,爱女席思瞳为皇太女。
忠毅侯听闻此事,眼皮一跳。
当即又有老顽固跳出来:“皇上要让公主继位?”
“你有意见?”席慕远斜睨了眼他。
“这是女帝啊……皇上还年轻,往后还会有子嗣,此事不急在一时。”
“女帝不行?”席慕远反问。
“这……”要敢说不行,太祖能从棺材里跳起来踢爆他的头!
“既不是不行,那是你想当储君?”席慕远又问,吓得那大臣哆嗦着不敢言语。
这一小插曲就波澜不惊的掠过,登基大典安然无恙,席慕远一家入主紫禁城。
皇后还被安养在凤仪宫。沈岱宗之前为掩人耳目,封她为圣母皇太后。
席慕远登基之后,她就一直等席慕远给她改封号。然而一点动静也没有,仿佛席慕远完全没有想起她这个人一般。
终于,皇后忍不住去找席慕远,却只见到在陪暖暖玩的顾烟寒。
暖暖丢了个小蹴鞠跑过来捡,正好就在她脚边。
皇后捡起来。
小家伙眨着漂亮的凤眼的望向她,粉雕玉琢的小脸如同一个糯米团子,看的皇后心都被萌化了。
“给我。”暖暖萌萌哒冲她伸出手。
皇后将蹴鞠递出去,暖暖欢喜的接过,转身就朝顾烟寒跑去。
转身的一瞬间,皇后看到她脸颊侧边的伤疤,顿时明白席慕远为何不原谅她与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