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三天,她一沾枕头便睡着了。睡的正香,忽然听到砰一声撞击,将她猛然惊醒。
窗边站着一个挺拔的人影,将顾烟寒放置在窗户上沿的一桶面粉一拳打开。
顾烟寒打着哈欠,为自己这个机关没能算计到席慕远而有几分遗憾:王爷,解药我都给你送去了,你还想怎样
谁允许你两清了席慕远一步步走到顾烟寒床边,气势骇人。
顾烟寒仔细掰扯了一下他们的纠葛,恍然大悟:对了,还有虎符呢。王爷等着,我这就给你去拿。
她起身在床上站起来,席慕远蓦然握住了她刚要抬起的手:顾烟寒,我们清不了!
我管你清不清,反正我清了。顾烟寒迈了一步,却被席慕远一扯。脚下被被子一绊,她的身子失去平衡倒地,竟是摔在了席慕远的怀里。
顾烟寒连忙起身推开他,蓦然从他的掌心摸到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是她派煮酒送去的药丸。
你怎么没吃她诧异。
席慕远的毒是慢性毒药,不会一次性令他暴毙,却可以令他不断狂暴、无法入睡来折磨他。
若不是之前洛风与顾烟寒都在为他竭力的控制着,他此刻恐怕早就扛不住了。但即使是这样,也是拖得越久越危险。
席慕远从她手中夺过那枚解药,幽深的眼眸将顾烟寒整个包围其中,语气低沉而富有磁性:顾烟寒,我说我们清不了就是清不了。他紧紧的握拳,解药在他的掌心化作齑粉,飘落在地。
顾烟寒望着那被风吹散的粉末,为自己感到可笑。
他大概不会知道为了能够让盈月草的药效尽可能的保留下来,她即使将双手都被磨破也一直在仔细收集着药杵之中的药汁。
他大概也不知道为了让他尽快能够解毒,她三天三夜没合眼,一直窝在药房里,眼睛被药汁熏得干涩发痒至今还没有恢复。
她的心血,就这么没了。
顾烟寒突然想不起来自己急吼吼的制药是为了什么。她本就该是没心的,对别人那么好干什么?这种只会辜负别人心血的男人,管他作甚!
随便你,反正我不欠你了。从未有过的疲惫席卷着顾烟寒的身心,她重新躺下去用被子盖住了自己,没再说一个字。
席慕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将她得罪的更狠了。他不会哄人,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愣愣的站在顾烟寒的床边。
而顾烟寒,原本睡意沉重,此刻却怎么也睡不着。临近天亮才迷了一小会儿,醒来之时,席慕远已经离开。
夏至进来伺候早膳,路过窗边之时忽然一惊:小姐你看,玉漱斋的盒子!她说着打开,里头是一串做工精致的金手链。
夏至笑眯眯的送到了顾烟寒手边:小姐,王爷对您真有心。
顾烟寒瞥见地上还没处理干净的药粉,内心呵呵。
第二日,窗台上又出现了一只盒子,是一只玉貔貅镇纸。第三日,是一管湖笔。
如此反复了几日,送东西的人始终没有出现过。顾烟寒不想再见到席慕远,权当不知道,只将东西丢在了妆奁旁。
席慕远以为她是个孩子吗?打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几样首饰就想要她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被劫持之事不知怎么传了出去,蒋妃宣她进宫安抚。顾烟寒原本就一肚子气,上回走的匆忙没跟蒋妃算总账,这次磨刀霍霍便去了。
刚入玉明殿,她就感觉里头的气氛明显不对劲。每一个宫人都敛声屏气,生怕惊扰了谁。
内监通报蒋妃小憩未醒,烦请她等等。顾烟寒知道这是蒋妃故意晾着她,给她下马威呢。她也不在乎,找了个地方坐着,又给夏至使了个眼色。
这丫头面嫩。嘴巴又甜,总是能打探出来消息。没一会了,她便难掩幸灾乐祸的表情跟顾烟寒汇报:大小姐,皇上因大火之事把蒋妃身边原来伺候的人全部都杖毙了!现在这些人与其说是照顾她,倒不如说是监视。她现在就跟咱府里的老夫人一样,充其量是只拔了牙的老虎!
顾烟寒估摸着要不是蒋妃肚子里那块肉,皇帝说不定连她也一起杖毙了。
如今这情形,大火只是借口,真正的原因该是蒋妃偷人证据确凿了。只是以皇帝的性子,怎么会还留着她?
正想着,蒋妃总算是醒来了。顾烟寒被宣入内殿,就见蒋妃眼下两块乌青,显然是忧思深重。
她将宫人们屏退,顾烟寒径直挑了个凳子坐下,口中倒是念着见过娘娘。好方便外头听墙角人的宫人去当耳报神。
蒋妃见状却是大怒:大胆顾烟寒!见到本宫为何不跪
娘娘,皇上特许我不跪的。顾烟寒笑眯眯的,语气却装出了一副惊慌。
蒋妃还要发作,顾烟寒又指了指窗外那偷听的宫人,蒋妃只得作罢,假意与顾烟寒扯了几句家常。
一个眼生的宫女进来奉茶,原本病怏怏的蒋妃瞥了她一眼,顿时来了精神:这是岭南新送来的茶叶,皇上爱惜本宫才赏赐了一斤。平日都舍不得喝,今日你来了才特地让人泡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顾烟寒面上假意奉承,蒋妃瞥了眼夏至又道:本宫与你投缘,这茶叶一会儿你也拿些去尝尝。惠儿,还不去包些茶叶
奉茶的宫女忙应了一声,笑眯眯的对夏至道:这位姐姐,麻烦你随我去一趟吧。这泡茶呀,也有讲究。我与你说一番,你也要回去伺候顾小姐品茶。
夏至谨慎的看向顾烟寒,顾烟寒微微颔首:去吧,在玉明殿等我就成。
蒋妃又夸了夏至几句机灵,顾烟寒瞧着她那口不由衷的模样,再一次指了指窗外偷听的家伙,以极低的声音对蒋妃道:我有话单独对娘娘说。
什么话蒋妃狐疑的问。
顾烟寒指了指蒋妃的肚子。蒋妃眼中闪过戒备,垂眼沉思一番,起身推开窗便是破口大骂:好你个狗奴才!好的不学,偏生要学这下三滥的手段!偷听了本宫谈话,打算去给谁通报呢!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宫里就是这么教你规矩的么?没脸没皮的东西!腌臜玩意儿
功力都是踩低捧高的,蒋妃大概是这段日子也没多好过,骂人的话一串接着一串,可劲的骂了好半天。才让管事将人压去了暴室。
顾烟寒悠悠喝着茶,蒋妃回过神见到,嘴角扬起一抹恶毒又怨怼的笑。
娘娘骂人风采实在是厉害。顾烟寒真心的给她竖着大拇指。
蒋妃抿抿嘴:本宫只是见不得那下作手段!烟寒妹妹,这茶好喝吗
娘娘赏的,自然好喝。顾烟寒笑盈盈,娘娘也快喝吧,凉了就不好了。
妹妹说的是。蒋妃呵呵笑了两声。她刚刚骂的狠,这会儿嗓子也干涩的很,端起茶便灌了一大口,又拉着顾烟寒不断说话,劝她喝茶。
没多久,两人茶杯皆是见底。
蒋妃的脸上逐渐泛起一阵红晕,顾烟寒拎了拎自己的衣服,疑惑的问:娘娘,怎么我有点热
蒋妃闻言一笑,强忍着自己身体的异样扶着顾烟寒站起身来:是姐姐这屋子里太闷了,妹妹才觉得热。你呀,随姐姐去后头凉快凉快最后四个字说的咬牙又切齿。
顾烟寒被她带着往偏殿而去,进门前,隐隐看到玉明殿后门处似是有一个男人的身影鬼鬼祟祟摸了进来。
第044章 毁容 任性万更~
太子一想到顾烟寒已经中了媚药,不由得心情愉快,走路都要飘起来。
蒋妃这偏殿有一前一后两个入口,顾烟寒她与蒋妃从前门而入,太子则走了后门。
为了防止顾烟寒逃走,太子进门之时还特地将后门紧紧锁上。待听到前门也落了钥,他知道蒋妃已经按计划离开,迫不及待的走出去。
上次他求旨赐婚被席慕远从中作梗,这次他把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别说是太子妃,就是给一个侧妃,顾国公都得感恩戴德的把女儿送入东宫。
偏殿内的鸳鸯欢好被内有一个人影正在翻滚,太子阴柔的脸上绽出一抹淫邪的笑。
我的小美人儿,本宫来了!他擦着手掀开被子,里面的人露出一段白皙的背,看的太子激动无比。
他扑上去,抱着怀中的人猴急的上下摸索着,又亲又抱,口中更是心肝、宝贝儿的喊的不停。
听着那熟悉的娇喘,太子正要亲下去,忽然脸色一变:怎么是你!他一把丢开怀中的蒋妃,四下寻找,不见他心心念念的顾烟寒。
蒋妃的意识已经接近涣散,只能在药效的作用下本能的抓住太子的手:太子太子帮帮我救我
顾烟寒呢!太子怒斥,刚刚他有多欣喜,现在就有多愤怒。
她她逃了任由蒋妃声音媚如丝,也绕不住太子那颗早已经飞去的心。
怎么逃了!你就是这么办事的太子恼怒的挥开缠绕上来的蒋妃,想要破门而出,却发现前后两扇门都被锁死了。
蒋妃心里叫苦不迭,她哪里想得到顾烟寒那不适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她扶着顾烟寒刚进这屋子,顾烟寒就猛地将她一推,反身退出去锁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