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二连三的噩耗,几乎让他承受不住,他若不是来吃迟了,又怎么会让德妃有机会残害父皇。
皇帝自知自己命不久矣,拽了他的袖子,摇摇头,“轩儿,父皇不行了,鹤顶红之毒,无药可解,墨氏江山,只能由你……继承,断不可交……交给你皇叔!”
墨祈轩不明白,皇叔一直对他照顾有加,全心全意的辅佐父皇,父皇为何一直对他有芥蒂,“父皇,皇叔不会有二心!”
“轩儿,不管他有没有,你都一定要记住,不能……”话到此,皇帝整个人抽搐了起来,口中的鲜血源源不断的流出,似有人为暗中催促着。
“父皇!”寝殿中一阵撕心裂肺的嘶吼,寝殿外,天地变色,一道雷划过天际,只听一声巨响,院子里的树生生被劈成了两半。
至此,东璃皇朝迎来了新的皇帝,安庆王造反,除了近亲,其余人全部流放,至于安庆王,在那场动乱中从此消失。
风云起伏的东璃王朝从风雨飘摇中走向祥和,墨祈轩下了朝,一身华府,头上皇冠让垂下来的玉珠轻轻摇晃,“皇叔,我这般样子还成吗?”
“皇上如今该改口了!”墨陵景提醒道。
墨祈轩不好意思的笑笑,褪去了青涩,多德是成熟稳重,“朕今日早朝还行吗?”
“皇上资质本就不差,只是缺少经验,有朝中大臣辅佐,臣也放心了。”
放心? 墨祈轩挑眉,也是,皇婶如今远在苍傲,皇叔定会去的,只是摄政王妃无故失踪,虽然已经尽力压制,却还是有风声传来出去,从袖子中拿了一道圣旨,交道墨陵景手中,“皇叔,这是我仅仅能为皇婶做的
。”
墨陵景接过去,却是一道册封圣旨。
“以皇室的名义,封皇婶为和硕公主,让皇婶出访苍傲,虽有些不合规矩,却也阻止了民间流言蜚语。”当时,他一度想和皇叔一道去苍傲,如今看来,只怕是要一辈子束缚在这高墙之中了。
墨陵景自是知他心中所想,拍了拍他肩膀,“翩然会留下来保护你,以后,他便是你的人了,臣,告辞!”
“皇叔!”墨祈轩眼中闪着泪光,脸上却浮着笑意,他跟在墨陵景身边习惯了,如今突然离开,心中尽是明明灭灭的愁绪,仿佛他这一去,就永远不会回来了一般。
墨陵景转身,午后的阳光打在他侧脸上,清晰可见他绝世的容颜,忽的,一撩袍子,朝墨祈轩单膝跪了下去,墨祈轩正欲上前将人扶起来,却被翩然阻止了。
“臣谢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叔……”墨祈轩眼睁睁的看着墨陵景离去,到底没有走动一步。
“皇上,王爷会回来的,你这般模样,实在不适合被人看到。”翩然在他身边提醒着。
“朕从不想做太子,亦不当这个皇上,曾经朕以为,待水到渠成,便可以将皇位推给皇兄,可惜命运总是不眷顾。”他志在山水,如今却做了皇帝,真是莫大的荒唐。
墨陵景并没有径直出宫,反是去了一趟天牢,天底下的天牢都是一般阴暗冰冷,天牢亦是如此。
其间还夹杂着浓厚的阴鸷和血腥之气,牢房两边烛光跳跃,将他影子拉长,走到最里面,在一间牢房面前停了下来。
里面的人似感觉到了,微微抬头,眼中尽是震惊,愣愣的看了许久,扑进来,一双白皙的手早就已经辨别不出原本的模样,身上的囚衣灰仆仆的,令整个人失去了往日飞扬的色彩。
“景哥哥!”一句话中包含了多少思念和心酸,即便身陷囹圄,她中中对墨陵景,还是阻止不住的爱意,这个男人,是她活着唯一的理由。
“景哥哥,我并不是有意要杀皇后娘娘的!”
“你想杀茵儿!”墨陵景淡淡接话,除了冷漠,看不出半分情绪。 是啊,她想杀了林锦茵,做梦都想,这些日子,她想了许多,明明她和景哥哥从小一起长大,为何被她后来者居上,浑浊的目光中落下两行清泪,慢慢移过去,却被冰冷铁栏挡住,“景哥哥,我是真的爱你
,我不明白,为何你心中只有林锦茵,她到底哪比我好!” “挽霞,这世上有许多事是不能改变的,就好像,本王是墨陵景,而她,是林锦茵,我们之间,无关先后,只是刚刚好!”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二章 出城
“刚刚好!”
就是这个刚刚好,就胜过了一切,他可知,她有多嫉妒林锦茵,她不能的一切她都能。
可以接近绝尘,可以打破景哥哥的禁忌,可以尽量的享受着景哥哥对她的爱,不,甚至嫉妒都不够。
墨陵景睨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他不是良善之人,即便有从小到大的情意,可在她做了那么多事之后,两人之间,什么都不剩,他可以不杀她,不过却不会可怜她,同情她,甚至怜惜她。
肩上垂下的墨色长发轻晃,挽霞只看见一个模糊的背影,渐渐远去!
她还记得,边塞的风,扬起了两人的衣裳,头发,鼓鼓的,像她的心,亦是鼓鼓的,那个时候,两人年纪尚小,他每次出去,她都会在后面跟着他。
虽然他从来没有主动和自己说过话,许多时候,都是她一个人在喋喋不休,可她知道,他一定是听见的,听在了心中。
就好像那次,她被人欺负,景哥哥出来,将欺负她的人一一打败,往事历历在目,一点一滴都在心中,她怎么可能会忘记。
时至今日,她还常常梦见,阳光暖暖的打在景哥哥身上的模样,那般美好,若一切都没有发生,若他们都还在边塞,该多么好。
来世,她再也不要和景哥哥一道长大,来世,她一定会让景哥哥喜欢上自己,眼前朦胧,一阵闷响,冰冷的牢房中女子冰冷的尸体孤零零的躺着,墙头一处殷红格外刺目。
牢头看了一眼,急忙朝外面跑去!
“王爷,挽霞郡主,没了!”牢头怯生生的看了他一眼,飞快的将头低了下来。
墨陵景袖子中的手忽的收紧,叹了一口气,淡淡道:“按照郡主规制,厚葬了吧!”
“是!”
回到摄政王府,径直去了扶云殿,却没有进殿,只是远远站在院子中,繁华疏影,一片绿意盎然之中,若有若无散发着一股疏冷之气。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院子里的人仿佛站成了一尊雕塑,生了根。
“王爷都站了好几个时辰了,要不要过去劝劝?”莫离担忧道。
“现在过去不是去找死吗?”莫形并不懂,情一字,最能伤人,王爷性子冷淡,不过动了情,却是刻骨铭心,王妃远在苍傲,他如何不思念,不担忧。
时间过去了许久,两人便陪伴了多久,瑟风之中,一阵不合时宜的声音发出来,带着华服轻褶之声,漫天的一阵血色弥漫开,墨陵景整个人跪在地上,唇瓣上已经抹上了一层妖艳的红。
“王爷!”
“王爷!”
两人脚步一动,便要上前,只是还没有待靠近墨陵景,便看见他凌厉的目光,两人同时顿住,他们跟随王爷多年,自是知道王爷的性子,如今恐怕他们如何说王爷都不会让他们靠近。
“你们都下去吧!”良久,墨陵景起身,除了脸上有些苍白,看不出半分其他的情绪,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两人相视一眼,眼中皆有担忧。
待两人离开,墨陵景才顺着院子走过去,记忆如潮水般涌过来,有关于一个女子的一切,那般真切,又那般虚无。
此情此景此心,最难消受,若没有真切的体会过,他从来不知,茵儿对他有这般重要,甚至已经重过了他心中一直苦苦追求的。
忽的,眸光收紧,天地刹那间变色,魏幻枫,你若敢动她一根寒毛,我便屠你全族。
三日后,摄政王呈递上一份告假文书,从此摄政王府大门紧闭,不见来来往往之人。
墨祈轩一身月白色的华服,袍子上用金银丝线绣成的龙栩栩如生,有一飞冲天之势,从收到文书那一刻起,他便罢了朝来到城门上。
只是绝尘的速度,又岂能是凡人能够企及的,他来时,除了漫天飞滚的尘雾,再没有看见别的之物。
年轻的帝王站着,目光中尽是失落。
“皇上,天下无不散筵席!”翩然安慰着。
“朕知晓!”墨祈轩苦涩的笑笑,以前只当这样的话是文人无病呻吟的酸腐之词,如今看来,更多的是离人之悲,所有人都走了,只留下他一个人,独守一座城。
时间提前到宫变那一日,墨修城自知自己无忘,起兵之际,才发现自己手中将近一半的兵力都是墨陵景的,震惊之余,也知道此时不走,可能连性命都不保。
英雄的气节,对于他来说一文不值,能逃离才是真的。
一处破落的院子里,灰布衣裳的男子端坐在同样颜色的桌子面前,那桌子看起来似几年没有翻修一般,桌角还缺了一块,透着不和谐。